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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狼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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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是此间主人的弟子黄凤娟。

    万遇春缓缓地回过身去,正容道:“黄姑娘,令师走火入魔,已有多年,双足经穴,早巳枯痿,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黄凤娟淡淡一笑道:“老爷子人称神手华佗,一切疑难杂症,都可着手回春,家师经二十年苦练,已有显著的起色,只差最后一穴,一时无法打通,本来据家师预测,再有三年时光,纵无外来援助,也可自行突破玄关,只因目前老人家有一件非常重要之事,无法再等,所以只有向老爷子求助,万老爷子只要能治好家师的病,家师自会重酬”

    “这和重酬无关。”

    万遇春为难地道:“老朽已经一再说过,老朽虽然略通医道,但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并非真的华佗,令师走火入魔,如是当初立时救治,血脉未痿,老朽适时投以药石,或可治疗复原,只是的隔二十年,凭老朽这点浅薄医道,实在无能为力,医者有割股之心,如能医治,老朽怎会不尽心力?姑娘如何信不过老朽?”

    黄凤娟嫣然一笑道:“万老爷子,你可知家师来历吗?”

    万遇春心头一震,笑道:“姑娘不说,老朽如何知道。”

    黄凤娟道:“万老爷子名满江湖,见多识广,你不妨猜猜看?”

    万遇春一手捻须,笑道:“老朽年轻的时候,确实在江湖上走过些年,那也只是卖药行医,和武林中人,少有往来,近年来年纪老了,体弱多病,在杭州一耽就是十年,可说杜门不出,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早就忘记干净,如何猜得出令师是谁来?”

    他似是竭力推托,不愿再提江湖之事。

    黄凤娟脸含微笑,望着他,说道:“万老爷子这是由衷之言?”

    万遇春道:“老朽说的句句是实。”

    黄凤娟依然面带笑容,说道:“依我看来,万老爷子至少已知家师是谁了。”

    万遇春心头暗暗一惊,忙道:“老朽真的不知道。”

    黄凤娟忽然冷笑一声,道:“万老爷子既然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

    “哦,不,不!”

    万遇春连连摇手道:“老朽只凭医理治病,知不知道令师是谁,并不重要。”

    黄凤娟道:“万老爷子,我想这很重要,因为你老知道了家师是谁,也许会改变初衷”

    万遇春道:“黄姑娘,你误会了,老朽说过力有未逮,不管任何人都是一样,老朽根据医理论断,并不因人而异。”

    黄凤娟没有理他,举手理理发,说道:“家师姓狼,江湖上称狼姑婆的便是。”

    万遇春止不住心头一震,暗道:“果然是这魔头,自己差幸有先见之明,没有答应下来,否则这魔头若是一旦重出江湖,整个武林,又将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他心念转动之际,口中故意“噢”了两声,表示十分惊异。

    黄凤娟续道:“二十年来,家师遭五大门派围攻,此事纯出误会而起,幸有天台山农范老前辈出面,解释误会,但家师还是被百里雨一伞,击中左肩,破了真气,家师为了运气疗伤,终于导致走火入魔,隐迹于此已有二十年了。”

    万遇春不好插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黄凤娟看了他一眼,续道:“万老爷子成名多年,昔年之事,自然听人说过,家师一生,除了生性暴躁,遇事任性,并无为恶江湖的事实,江湖上人,只要一提起家师,就会联想到吃人心,喝人血的事上去,大家把狼姑婆说成了杀人恶魔,其实这是天大的冤枉”

    她口气微顿,接下去道:“就以当年五大门派派人围攻家师的那档事说吧,那是有人假冒家师之名,残杀了七十几名孕妇,用胎儿炼药,使得家师百口莫辩,幸亏天台山农范老前辈遇上妖妇在做案之时,曾以火龙钻射穿妖妇右掌,但家师右掌并无伤痕,而且当日妖妇是在浙江温州做案,而家师却在江西雩山附近,遇上武当派的人,时间地点,都不相同,经由形意门萧掌门人和天台范龙前辈调查属实,力证其非,才算把这场误会洗刷清楚。”

    一口气说到这里,换了口气,又道:“但家师负伤修养,晃眼二十年,始终没有把那个假冒家师的妖妇查出来,以致江湖上人,还是一直把家师当作是个吃人心的恶魔”

    万遇春道:“老朽是学医的,医者治病,是以病理为依据,不是以病人的善恶作标准。”

    黄凤娟笑了笑道:“万老爷子,你听我把话说完了。”

    万遇春道:“姑娘请说。”

    黄凤娟道:“这是家师最近得到的消息,据说狼姑婆担任了七星会的副总护法”

    万遇春口中不觉“哦”了一声。

    黄凤娟续道:“家师经二十年勤修苦练,本来预计大概再有三年,就可修复玄功,但听了这个消息,认为那个假冒狼姑婆之名的妖妇,可能就是二十年前盗取胎儿,残杀孕妇的那人,因此家师急于亲去七星会,找那妖妇算帐,才把万老爷子请来,希望能够助家师一臂之力。”

    万遇春依然摇头道:“黄姑娘,不是老朽不肯相助,实是老朽只有这点本领,无能为力”

    黄凤娟忽然面情一冷,哼了一声道:“难道我方才这番解释,万老爷子还不肯见信么?”

    万遇春道:“老朽说的乃是实情,黄姑娘又何以不肯见信呢?”

    黄凤娟冷冷一笑,道:“万老爷子,家师之意,希望你在三天之内,想出个办法,能助她老人家修复玄功。”

    万遇春苦笑道:“黄姑娘,令师这是强人所难,能替令师治好,老朽怎会不尽力而为,只是”

    黄凤娟不待他说下去,忽然展齿一笑:“说道:“哎哟,我只顾说话,忘了告诉万老爷子一件事儿,万老爷子不是耽心两天没有回去,令孙女会牵挂你老么,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万遇春心神猛然一震,问道:“姑娘此话怎说?”

    黄凤娟嫣然一笑道:“我已经打发人去,把万姑娘接来了。”

    万遇春凛然道:“巧儿现在何处?”

    黄凤娟笑了笑道:“万老爷子可要见见她么?”

    她随着话声,柳腰轻盈的一转,走近右首一排书橱,伸手从橱中取下一叠书籍,玉指轻轻叩了两下。

    但听壁间响起“嗒”的一声,木板移开,露出一个尺许见方的小窗户来。

    窗户内烛光照射,只见万巧儿凑着脸孔,朝外叫着:“爷爷!”

    万遇春神情猛震,急急叫道:“巧儿,你怎么来的。”

    万巧儿道:“爷爷,你老没事吧?我是和金相公一起来的。”

    万遇春问道:“金相公是谁?”

    万巧儿朝他爷爷霎萎眼睛,说道:“爷爷怎么忘了,金相公就是你老在杭州救过他的金相公咯,你记得不,他当时中了七花娘的‘花须透骨针’,昏迷不醒,是爷爷把他抱回来的”

    “哦!”万遇春心中明白了,小孙女口中说的“金相公”原来是君箫!

    他只说了个“哦”宇,小窗户上又是“嗒”的一声,木板已被阖上!

    万遇春猛地直起腰来,神情激动,朝黄风娟沉声问道:“你们把我小孙女怎样了?”

    他平日腰背微驼,对人总是和蔼可亲,一付龙钟老态,这回敢情动了真火,双目精光暴射,须发拂拂自动,腰背一挺,高大身躯,就显得十分威猛,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黄凤娟看得心头暗暗一惊,但她依然神色自若,举手掠掠额前刘海,嫣然一笑道:“万老爷子好精纯的内功。”

    万遇春心头不觉一震,暗道:“好厉害的丫头。”

    他威怒神态,为之一敛,轻轻叹息一声道:“姑娘当有以教我。”

    黄凤娟淡淡一笑道:“万老爷子客气了,别说你老爷子是家师请来的上宾,就是万姑娘花朵般的人儿,我见犹怜,说什么也不会亏待于她。”

    万遇春道:“有姑娘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

    黄凤娟道:“倒是万老爷子对家师复玄功之事,可得多费点心。”

    万遇春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老实说,这件事老朽实在毫无把握,这样吧,姑娘能否再领老朽前去仔细切切令师脉象,再作道理。”

    黄凤娟喜道:“那么这就去,万老爷子请随我来。”

    说完,转身朝外就走。

    万遇春跟着她走出石室,踏上甬道,走了一段路,甬道右拐,进入一间宽敞的石室。

    这间石室,不但幽暗如晦,四面石壁也凹凸不平。

    黄凤娟走到中间,脚下一停,回身笑道:“万老爷子,对不住啦,你老仍得委屈一下,蒙上眼睛,才能进去。”

    万遇春点头道:“姑娘请动手吧!”

    黄凤娟从身边取出一方黑布,替万遇春蒙上了眼睛,随着只见她右手一抬,从她袖底出现三点寒星,朝正中间大石壁上射去。

    那石壁上首,就有品字形三个小孔,黄凤娟射出的三支袖箭,正好准确无比投入三个小孔之中。

    这敢情是知会里面的人的暗号了,过没多久,就听石壁间响起一阵隆隆轻震,裂开一道门户。

    黄凤娟道:“万老爷子,请随我来。”

    拉着万遇春衣袖,往里行去。

    外面这间石室,石壁凹凸不平,光线幽暗,敢情完全是伪装的,因为进入这道石壁门户之后,就灯光明亮,地上一尘不染,两边石壁,也打磨得光可鉴人。

    这是一条不太长的甬道,黄凤娟引着万遇春才走了三步,身后石门就自动阖了起来。

    黄凤娟脚下一停,歉然道:“万老爷子,现在可以把黑布取下来了。”

    说着替他解下黑布,抬手肃客道:“万老爷子请。”

    这甬道不过四五丈远,就到尽头,迎面是一道圆洞门,有两扇朱红洒金的门,配以兽环。

    门关着,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音。

    门前,左右侍立着四名面貌姣好,身穿玄色衣裙,腰插双刀的女子,她们看到黄凤娟引万遇春走入,一齐躬身施礼。

    黄凤娟悄声问道:“常师妹进去禀报师父了么?”

    其中一名黑衣女子刚应了声“是”

    只见朱门启处,走出一个青绢束发,身穿一袭青衫,玉带束腰,挂一支赤玉箫的俊美少年,朝黄风娟拱拱手道:“大师姐,师父请万老爷子进去。”

    这人赫然是玉箫唐风,原来她就是埋恨谷常夫人的掌上明珠常凤君,也就是黄凤娟的师妹,狼姑婆门下的二弟子。

    黄凤娟立即抬手道:“万老爷子请。”

    两名黑衣女子迅快打起了内门。

    万遇春也不客气,举步进入。

    黄凤娟,常凤君随着他身后,跨进圆洞门。

    这是狼姑婆修习玄功的静室,一间宽敞的石室,布置并不华丽,除了中间一张石榻,铺着厚厚的虎皮褥子,一边放一个白石茶几,几上点燃着一盏油灯,一边放了一把紫檀雕花太师椅,就空无一物。

    偌大一间石室,就有空荡荡的感觉。

    石榻上,盘膝坐着一个一身玄衣,白发鸠脸的老太婆,此人正是凶名满江湖的狼姑婆。

    黄凤娟急步走上前去,躬身说道:“启禀师父,万老爷子的意思,是想再仔细切切你老人家的脉象,好作如何治疗的参考。”

    狼姑婆脸尖如狼,一双冷森的目光抬处,望着万遇春,含笑道:“为了老身之事,麻烦万老爷子,真是不好意思。”

    她虽是含笑说话,说的还是客气话,但声音又尖又冷,十分刺耳,尤其笑的时候,露出巉巉狼牙,笑得好不诡异,真有想吃人的模样,使人看得不寒而栗。

    万遇春心中暗暗忖道:“只要见过她的人,如果说她不是吃人心的恶魔,谁都不会相信。”

    但口中却谦逊地道:“老夫人好说,老朽曾向黄姑娘一再解释,老朽才疏学浅,只怕无能为力,黄姑娘要老朽勉为其难,老朽思之再三,老夫人因时间太久,药石只怕已无法生效,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尚可一试,但老朽必须先切过老夫人的脉,才能决定。”

    狼姑婆尖笑道:“万老爷子盛名久著,是当代的活华佗,老身这枯痿的双足,全仗你老着手成春了。”

    万遇春道:“老朽自当尽力而为,只是目前,老朽也还不敢说”

    黄凤娟早巳替万遇春把太师椅移到榻前,说道:“万老爷子,你请坐。”

    万遇春也不客气,口中说了声:“多谢黄姑娘。”

    就在椅上坐了下来。

    常凤君不待吩咐,取了一个枕头,放到师父身边。

    狼姑婆伸出左手,仰腕搁到枕头之上。

    万遇春伸出三个指头,落到她腕脉之上,缓缓闭起眼睛,用心切起脉来。

    从脉象上看来,他不得不佩服这魔头经二十年潜修苦练,一身修为,确实已臻上乘境界。

    自己数十年勤练“五禽图”自以为内功精纯,即使武林著名人物,也不过如此,焉知这魔头内功之深几乎还在自己之上!

    他一面切脉,一面只是盘算着如何才能应付得过去?

    他当然并不想真的助狼姑婆修复玄功,因为这魔头一旦修复玄功,江湖上势必又会掀起一场杀劫。

    狼姑婆自己估计,再有三年,她自己也可以修练恢复玄功,但自己从她脉象上看,以她的内功修为,已经不需要三年时光,也差不多了。

    她自己修复玄功,是她的事,自己纵然无能消敉江湖杀劫,但也决不能助纣为虐,帮她提前出世,早一年去作恶。

    但难就难在不仅自己和巧儿,落到人家手中,而且还连累了君箫,一个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后起之秀。

    “这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在他心中,盘旋了不知几十百遍,但依然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

    他双目微睁,右手三个指头轻轻抬起,狼姑婆收回左手,又换了右手,万遇春三个指头又按了下去,闭目切脉。

    办法想不出来,脉可不能一直切下去。

    万遇春缓缓收起三指,吁了口气,才缓缓睁开眼来。

    狼姑婆森冷的目光,望着万遇春,还没开口,黄风娟已经忍不住抢着问道:“万老爷子,你看我师父脉象如何?”

    万遇春脸容一正,说道:“老朽从脉象上诊察所得,老夫人内功修为,已臻上乘,老夫人预料,再有三年,自己可以修复玄功,但老朽可以断言,保证老夫人只须一年时光,即可修复玄功。”

    黄凤娟喜形于色,说道:“真的!”

    狼姑婆微微一笑,说道:“老身自己心里有数,也许在一,二年之间,可以提前修复,但即使一年,也太长了,这一年之中,那假冒老身妖妇,不知又要残杀多少无辜的人”

    目光一抬,朝万遇春问道:“万老爷子可有什么办法,使老身提前修复?”

    万遇春微微摇头道:“老朽方才已经说过,老夫人经穴萎缩,时间太久了,如用药石,也非一年以上,不易奏功,但以老夫人的内功修为,即使不用药石,一年之后,也同样可以修复了。”

    狼姑婆显然有些不耐,尖声问道:“没有旁的法子了?”

    万遇春只是沉吟,没有作声。

    黄凤娟在旁道:“万老爷子不是说,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么?”

    经过一阵考虑:万遇春终于微微点头,又摇着头道:“办法是有,只是”

    黄凤娟追问道:“只是什么?”

    万遇春一手捻须,口中说道:“难难”

    黄凤娟道:“只要有办法,总可以办得到,万老爷子,你倒说出来听听看?”

    万遇春目光一抬,徐徐说道:“老夫人本身内功精纯,所以还要一年时间,才能修复玄功,那是因为老夫人仅凭一己之力,没有外人相助,一时之间,不易把经脉打通,故而必须日以继夜,缓缓攻入,才能奏功,但如有和老夫人同等功力之人,以本身真气相助,大概有三昼夜,即可助老夫人修复玄功了。”

    黄凤娟喜道:“师父,这办法倒是可以一试。”

    说到这里,又回头问道:“万老爷子,不知要几个人才能替师父打通经穴?”

    万遇春伸出三个指头,徐徐说道:“三个,而且这三人的内功修为,不能低于老夫人。”

    这是他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这话从神手华佗口中说出来,自然不能有假,但也无异给她们出了难题,这也是无法办到的事儿。

    武林之中,虽不乏和狼姑婆内功不相上下的高手,但有谁肯以本身真气助她修复玄功?

    别说三个了,就是一个只怕也很难找得出来。

    君箫一个人在宁静,雅洁而宽敞的客厅里,已经枯坐了很久。

    放在几上的一盏香茗,也被他喝干了。

    万巧儿进去,算来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她出来。

    这间石室,实在太宁静了,简直使人有死寂之感。

    君箫渐渐感到枯坐的无聊,心中也不期而然的升起了一丝阴影,觉得他们把万巧儿骗来,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预谋。

    自己是保护万巧儿来的,如今被人家很巧妙的分隔开来,万一巧儿出了事,自己该当如何呢?

    就算巧儿不出事,他们只把她软禁起来,不让她出来,自己又该如何?

    就在他思索之际,书屏后面,传来一阵细碎而轻快的脚步声!

    君箫耳朵何等敏锐,一听就知这人并不是万巧儿。

    万巧儿是天真无邪的少女,走起路来,还是连蹦带跳,这人不是,她走得很轻盈,很细碎,至少比万巧儿成熟多了。

    人还未到,空气中已经来了一阵淡淡的幽香,但见黄影一闪,黄凤娟翩然从屏后走出!

    她真像一只金黄的凤凰,美艳照人!

    黄凤娟一双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中,含着深深的歉意,未言先笑,轻启朱唇,娇婉地道:“金相公,你久等了。”

    只此一语,就可把你枯坐半天的疲劳,消除殆尽。

    君箫起身道:“没关系,万姑娘她”

    黄凤娟朝他神秘一笑道:“金相公好像很关心她!”

    君箫脸上一热,说道:“万老爷子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既然陪同万姑娘前来,在下就有责任保护她,黄姑娘,你说对么?”

    黄凤娟道:“小女子只是说说罢了,金相公不要放在心上,说真的,万姑娘祖孙见面,总有些话要说,我怕金相公一个人枯坐无聊,心里会惦记不安,特地前来奉陪。”

    君箫忙道:“黄姑娘言重,奉陪不敢当。”

    黄凤娟用手拢一拢披肩秀发,幽幽地道:“金相公远来是客,贱妾不该奉陪么?”

    君箫听得一怔,这种幽幽的口气,他曾听万巧儿、李如云,都对自己这样说过,他听得出来,用这种口气说话,含有极深的情意。

    黄凤娟不待开口,接着说道:“金相公怎么站着说话,快请坐下。”

    她绰约的走近两步,陪着在下首一张椅子上坐下,美眸一抬,说道:“小女子还未请教金相公的台甫呢!”

    君箫事前没有准备,不觉一愣,说道:“在下单名”

    他迅快由箫联想到笛,才接口道:“一个笛字。”

    金笛,这名字也不错。

    黄凤娟道:“金相公这名字很潇洒!”

    说完,嫣然一笑,露出来一口整齐洁白的玉齿,更增加了几分娇媚。

    君箫逭:“见笑得很。”

    正说之间,但见一名青衣使女手中捧着一个朱漆木盘,走了出来,木盘上放着六式精致菜肴和一把银壶,两只细瓷小酒瓶,两双牙箸,在中间一张小圆桌上摆好,就悄然退了出去。

    黄凤娟起身道:“万姑娘已在里面和万老爷子一同进餐,金相公不嫌简慢,粗肴淡酒,就请将就着用吧!”

    君箫道:“在下怎好打扰?”

    黄凤娟抬手说了个“请”这时已是晚餐时光,君箫不好客气,只得随着走近小圆桌。

    黄凤娟陪他坐下,伸手取过银壶,替君箫前面斟满了酒,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蝾首微抬,问道:“金相公酒量如何?”

    君箫从没和女孩子一起喝过酒,而且心中也有着极深的戒心,就含笑道:“在下酒量很窄。”

    黄凤娟道:“这酒是我们山中猴儿酿的百花露,入口清香,后劲也不大,因为数量不多,平日我们都很少饮用,因为金相公是我们稀有的贵客,才用此酒飨客,金相公不用怕喝醉了。”

    君箫心想:“这把银壶里,一共也不到半斤,就算我不会饮酒,全喝下去,也醉不倒我。”

    这就笑道:“这么说,在下自然要尝尝了。”

    黄凤娟端起酒杯,说道:“小女子敬金相公。”

    君箫忙道:“在下先向主人致谢。”

    举手端起酒杯,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喝了一口,果然气味清芬,甘而不烈。

    黄凤娟陪着他喝了一口,含情脉脉地道:“金相公觉得如何?”

    君箫道:“果然是好酒,在下从未尝过。”

    黄凤娟嫣然一笑道:“金相公那就多喝几杯。”

    两人对饮了几杯,黄凤娟已是玉颜微酡,星眸如水,只听她低低地呼了声:“金相公”

    声音美妙,使人听得回肠荡气。

    君箫心头微微一荡,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黄凤娟眼波流动,瞟了他一眼,憨笑着问道:“你真叫金笛么?”

    君箫道:“姑娘说笑了,在下姓金名笛。”

    黄凤娟口中“嗯”了一声?笑道:“小女子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个叫君箫的少年英雄,在黄山风云庄,以一支竹箫,力敌七星会五大高手,还是被他突围而出,金相公也一定听人说过了?”

    君箫暗暗一震,忖道:“她无故和我提起君箫之事,莫非她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了?”

    心念一动,点头道:“在下在路上,确曾听人说过。”

    黄凤娟又看了他一眼,嫣然笑道:“根据外面的传说,金相公的模样,和君箫十分相似,如果你再有一支竹箫,不就是君少侠了么?”

    君箫举起酒杯,说道:“咱们喝酒。”

    黄凤娟浅笑道:“金相公好像不愿提起君箫,对么?”

    君箫喝了一口酒,接着笑道:“在下和黄姑娘低斟浅酌,对酒谈心,本是人生一大快事,黄姑娘当着在下,夸奖另外一个男子,未免使在下心生嫉妒”

    黄凤娟格的一声娇笑,说道:“不瞒金相公说,自从江湖上把君箫的名字,传扬开来之后,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的女儿,为之倾心,小女子自然也暗暗倾慕他的人了。”

    她不待君箫答话,接着说道:“就拿万姑娘来说吧,她方才还和我说了不少有关君箫的事呢!”

    君箫心头一震,急忙问道:“万姑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黄凤娟眼珠一溜,轻笑道:“金相公急什么呢?其实万姑娘早就全告诉我了。”

    君箫道:“她告诉了你什么?”

    黄凤娟笑得更甜,用绢帕缠着玉指,说道:“自然有关你的事了。”

    君箫笑了笑道:“在下有什么事,值得姑娘一提?”

    “多着呢!”

    黄凤娟似笑非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瞟了他一眼,才道:“金相公,真人面前,不用说假,就算万姑娘不说,我师妹也早已认出你来了。”

    君箫答道:“令师妹是谁?”

    黄凤娟故作神秘,笑笑道:“我师妹还和相公交过手,她心里很恨你,但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刚说到这里,但听“嗤”的一声,一点白影,直向黄凤娟面门射来。

    黄凤娟举手一招,接到手中,原来只是个小小纸团,口中静笑道:“小妮子,你也出来好啦,干么躲躲藏藏的?”

    君箫耳中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迅快往后逸去,不觉笑道:“这人大概是令师妹了。”

    黄凤娟掠掠鬓发,回眸笑道:“她已经逃进去了,君相公,现在你大概不用假装下去了吧?”

    说着,摊开手掌,把一张小纸条,朝君箫面前递了过去。

    君箫目光一注,只见小纸条上,用眉笔写着四个小字,那是:“他是君箫。”

    君箫淡淡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君箫,在下本也无意作假,那是你们派去的人,硬要把在下说成姓金”

    黄凤娟不待他说下去,笑道:“你就将错就错,姓了金。”

    君箫也笑着道:“在下如能不露身份,自然是最好之事。”

    “是啊!”黄凤娟道:“现在小女子既已知君相公就是近日轰动江湖,大名鼎鼎的君箫,小女子确实有一件事,想请相公赐助。”

    君箫道:“姑娘有什么事,但请明示。”

    黄凤娟道:“君相公答应了?”

    君箫道:“姑娘请明说内情,在下才可考虑。”

    黄凤娟道:“此事关系极为重大,不但对我们十分重要,而且也关系着许多生命”

    君箫道:“和在下有关么?”

    黄凤娟道:“自然也有关连了。”

    君箫道:“姑娘可否说说和在下有什么关连之处?”

    黄凤娟有些迟疑,说道:“这话小女子很难启齿。”

    君箫道:“姑娘为什么不能说呢?”

    黄凤娟道:“小女子觉得说出来了,似乎对君相公迹近胁迫。”

    君箫心头暗暗一动,但依然从容地道:“没关系,姑娘只管请说。”

    “还是不说的好。”

    黄凤娟俏皮地轻笑一声道:“这件事,君相公不过举手之劳,对咱们双方有益,助人总是快乐之事,你说是么?”

    君箫看她言词闪烁,心头暗暗生疑,但依然含笑道:“姑娘所说之事,只要在下能力所及,自然极愿效劳。”

    黄凤娟喜形于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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