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失色:“高帅在遗折之中为何不说明?”
韩琦苦笑:“裴长史,恕我直言,高帅如果真这样在遗折之中说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李泽便会知道了吧?这样一来,说不定便会适得其反了。朝廷,现在就是一个大漏勺。”
“如果真是这样,一直以来,朝廷倒是委屈你了。”裴矩感慨地道:“便连王爷也认为高帅走后,你韩琦有了据地自守的意思呢?”
“我自一心向明月。”韩琦叹道。
“既是如此,明月自然也不会只照沟渠的。”裴矩点头道:“韩帅,这样一来,高帅与你的本意,岂不是与王爷不谋而和了吗?北地,就让给李泽便罢,此战过后,你拥有河东大部,再加上河中,岂不比你现在更强?”
韩琦沉默不语。
“请韩帅务必相信王爷。”裴矩加重了语气道:“王爷对皇帝陛下的影响,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而且皇帝陛下也并不糊涂。”
“想要迅速结束刑州之战,我就必须要调动李存忠部,李部一动,代州等地,必然尽数归于李泽了。”
“河中比代州等地要好得太多了。到时候你移驻河中,李存忠驻扎太原,可要比今日强大得多,有舍才有得,韩帅,关键是这一战,我们必须赢。”
“王爷为何在潞州迟迟不动?”
“王爷担心朱温。”裴矩道。
“我明白了。”韩琦霍然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便搏上一搏,即刻下令李存忠率部前来。”
昭义战局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间,朝廷气势汹汹大军出击,却在两军对垒之时停了下来。宣武朱温号称要协助朝廷讨伐叛逆,但到了五月,他们的军队在完成集结,慢吞吞地向着魏州博州进发。面对数面围攻的田承嗣似乎从容不迫,稳坐魏州不动弹,倒似是在等着朱温前来。
但这种平静,随着河东李存忠所部近两万主力离开代州,一路向着刑州而来,终于被打破了。可以想象,只要李存忠一到昭义,朝廷大军必然会向刑州的田平所部发起猛攻,一旦刑州的魏博军失败,全局便立时被牵动。
“我小看李忻了。”魏州的田承嗣终于无法再稳坐钓鱼台了。他不知道李忻有什么办法说服了韩琦倾巢而出,但如此一来,他已经处在极端的危险之下了。
“传我命令,调动魏州,博州所有主力,直扑潞州。”田承嗣厉声道。
“节帅,那魏州,博州怎么办?全军出击,两州空虚,宣武兵来了怎么办?”田承嗣的中军护军黄明失声道。
“你留守魏州,召集乡勇,据城而守。”田承嗣道。
“乡勇?”黄明张大了嘴巴,看着对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放心。”田承嗣冷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宣武朱温,走不到魏州,博州来,他要是真想要这两州之地的话,万一我击败了朝廷军队,顺势直下洛阳,长安,他怎么办呢?”
“可是,可是军国大事,岂能如此猜度?”黄明结结巴巴地道。
田承嗣笑道:“如今于我们而言,只有华山一条道,奋勇向前,击败朝廷军队,只要我们在潞州击溃了福王主力,一切便将翻转,福王统率的这支军队,已经是朝廷最后一点压箱底的本钱了,只要没有了,那他们就完蛋了。这是我们唯一的自救之道。只要我们做到了这一点,朱温的主力必然会抢在我们前头去攻击洛阳,长安,我们才能赢得喘息之机,以后才有讨价还价的本钱。所以这一次,我是倾力一青,不成功,便成仁。我要抢在刑州那里分出胜负之前,无打垮福王,如此,韩琦便只能来救潞州,我们才能占据绝对的主动。”
“要是李泽也动了呢?”
“李泽那个时候,只怕正忙着去抢韩琦的地盘呢!”田承嗣冷笑着道。
五月初,田承嗣孤独一掷,率魏州,博州主力军队南下,直扑卫州,而此时,李存忠所部,还没有走出河东,但出乎田承嗣所料的是,宣武的军队却在此时加快了行军的步伐,在他抵达昭义新野的时候,宣武军队势如破竹一般,攻下了博州,继而向魏州进逼。
但此时,田承嗣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五月中旬,田承嗣所部于新野与牛辅仁,厉海所部,爆发了激战。牛辅仁厉海连战连败,不得不退回卫州与薛崿合兵一处。
福王李忻率兵回援。留下陈邦召对潞州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此时,相峙已经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