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替瘸子别驾牵住了马缰,笑道:“贺别驾,天色不早了,您不在家里歇着,还这么辛苦出来巡视啊?”
田波嘿嘿笑着,有些艰难地翻身下马,“没法子,丁刺史把我提溜出来了,语气很不善,非得让我检视一下守城部队。当真是恼火啊,老子正准备那啥呢,真是可惜要美人独守空闺了!”
方辉心中鄙夷不已,这天才刚刚落黑了,瘸子就惦记着胡天胡地了,丁俭那人最是严厉,古板,难怪看不惯要收拾你。
“方校尉啊,丁刺史的命令还是要听的,快点的,把你的军队都拉出来让我瞧上一眼,然后我还得去西城瞅上一眼。”田波摸着蓄得很整齐的小胡子,脸上带着一丝丝略有些邪邪的笑容,“看完了,赶紧回家,被窝里热乎着呢!”
方辉连连点头,理解地笑着,转身大声地呼喝了几句,大约三百名士兵便从城门洞子之后,城头之后的藏兵洞里钻了出来,在城头之下的空地之上,排成了队列,准备接收这位上司的上司的检阅。
“都到齐了吧?”田波笑咪咪地道。
“南城门共有兵丁三百零五名,全都在此。”方辉道。
“很好,很好!”田波大笑起来,看着方平,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渐渐地挺直了,脸上的笑容一丝丝的敛去。
“方辉,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贺别驾啊!”方辉有些莫名其妙。
“我叫这个名子,是这三个月的事情,而在三个月前,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姓田名波!”田波笑容不改,轻描淡写地道。
“田波!”方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念叼了一句,脑子之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田波,内卫大统领田波!”
“正是!”田波大笑起来。
方辉脸色惨白,几乎没有思考,呛的一声便拔出刀来,搂头便向田波砍下。
田波动都没有动,他身后两名护卫同时踏上一步,两柄横刀交叉掠过,方辉手中的横刀便飞了出去,另一柄横刀也架在了脖子上,膝弯上重重地挨了一脚,卟嗵一声跪下,不等他再有下一个动作,双臂已经被人反剪了起来。
紧接着脑袋被人往后一揪,一团乱布被塞进了嘴里,一根绳子抖开,三下五除二便将方辉捆成了一个大虾米,就这样给丢在了地上。
事发突然,还站在队列的三百余名兵丁都是骇然地张大了嘴巴,他们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明明刚刚方校尉还在与别驾谈笑风生,怎么一眨眼,校尉就拔刀要砍上司呢?
“方辉意图刺杀上司,图谋不轨。”田波转头看着骚动起来的士兵,冷然道:“罪在不赦。”
说完这句话,身后的街道这上,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一队队的黑衣士兵骤然出现,紧接着,城墙之上也出现了一队队的黑衣卫士。在本来的南城门士兵在城下集合的时候,这些鬼魅一样的黑衣卫士便悄无声息地占领了城头。
“你们之中,还有不少方辉的同党。”田波神色冷厉,“你们是自己站住来呢,还是让我把你们揪出来?”
三百余名士兵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数人突然暴起,从队伍之中冲了出来,冲向了瘸子田波。
弩箭声骤然响起,冲出来的数人卟嗵卟嗵倒在了地上,倒了距离田波不过数步的地面之上。
鲜血在青石板地面之上缓缓流淌,沉重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再也没有人冲出来。
“死了五个,还有七十二人。”田波倒背着双手,冷冷地道:“举起双手,趴在地上,则既往不咎,你们只是小卒子,听命行事而已,要是让我揪出来,那就是谋逆,死路一条。”
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终于有一人高高的举起了双手,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他身周的一些士兵立即往旁边闪开,惊疑不定的看着此人。
片刻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兵丁趴了下去。
“都是聪明人!”田波大笑,挥了挥手,一群黑衣人走了过去,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将这些趴在地上的人尽数捆了起来。
登上城头,看着仍然满城灯火的河中府城,田波深吸了一口气,道:“全城戒严,大索,如遇反抗,杀无赦!”
“遵命!”身边,数名黑衣人躬身领命,转身没入到了黑暗之中。
今夜,河中府城注定是一个血腥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