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同僚们隐晦的眼神里所隐隐流露出来的同情和叹息,让苏相多少个日子里心情阴郁至极。
他想,忠君之道是否就代表一味的温顺沉默?
对所有的不公平不合理,也要一味的退让?
如果女皇陛下有意削弱苏家势力,甚至是将苏家斩草除根,他是不是也要一味的坐以待毙?
答案是否。
苏家传到他手上已经几百年,属下的显赫,苏家的荣华,苏相的命脉,绝不能断送在他的手中。
幽幽叹息声响起,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苏相靠在宽大的椅子里,回想苏家曾经的显赫荣光,回想恍如隔世般的君臣信任,回想当初无怨无悔的一片忠心——
到如今,所有的一切终于是一去不复返。
自己也终于无可避免的选择走上了权臣的道路。
筹谋算计,费心布局,曾经也被自己捧在过手心里的那个人,如今却成了他一心要除掉的……
绊脚石。
轩辕宸……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如果当初他顺利的登基成了皇帝,如今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
“主子,凛王求见。”
静瑜漫不经心地挑眉:“凛王伯伯?”
锦墨点头:“是。”
“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是,凛王自己一个人,身边没有侍卫。”
“带进桃林里来吧。”
“是。”
静瑜半闭上眼,淡淡道:“容陵,你觉得这位素来沉默寡言的凛王此时过来,所为何事?”
跪在身后替她按着鬓角的少年答道:“奴才不知。”
他现在只是一个侍奴,侍奴的本分就是做好服侍主子的事情,对于猜测他人心思的事情,不擅长。
静瑜闻言也没动怒,只平静地笑了笑:“能劳动凛王伯伯亲自来一趟,想来应该不是寻常的事情。”
容陵没多话,只恭敬地道:“陛下英明,分析得极有道理。”
闻言,静瑜默了默,然后没有再说话,对于他恭顺谦卑的姿态不置可否。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锦墨领着凛王很快来到跟前。
“臣参见陛下。”
静瑜坐起身,淡淡一笑:“此处没有外人,凛王伯伯不必多礼。”
说着,转头道:“锦墨,搬张椅子过来给凛王坐下。”
“谢陛下,臣不用坐。”凛王制止了锦墨的动作,恭敬地道,“臣过来此处,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陛下禀报。”
“凛王伯伯要禀报什么事?”静瑜似乎觉得有些奇怪,疑惑地开口,“现在摄政的人是宸王伯伯,凛王伯伯有事,为何不去找宸王?”
凛王微垂着眼,淡道:“因为臣要禀报的事情,跟宸王有关。”
啊。
静瑜静了一瞬,然后才道:“凛王伯伯有事,但说无妨。”
凛王抬眼,看了看容陵和锦墨,然后朝静瑜道:“请陛下摒退左右。”
静瑜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你们二人先退下。”
锦墨恭敬告退,容陵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温顺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