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让尉迟炀他们先走。”她巴不得早点儿跟这群金人划清界限,她总觉得尉迟炀这人似是看出了什么。
弥生坐在床上,表情恢复淡定“不可。”
倾城皱眉,有些不满“为什么答应他’颂请‘?苦行僧好像没这个义务吧?”在大燕,并不是所有的出家人都接“颂请”的,一般只有那些驻寺修行的和尚和道士才接这样的法事,好赚些 额外的香火钱,而苦行僧和修行者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接的“这镇上就有寺庙,我看明天让尉迟炀去那里找个师傅”
“颜儿姐姐──”弥生轻唤,尾声不经意间拖长,停在倾城耳朵里,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倾城的心,马上化作软绵绵的一滩。移到床边坐下,伸手将他抱进怀里。自从那天弥生被那黑衣人惨死吓到后,两人的关系好像突然亲近了许多,倾城越来越喜欢弥生软绵绵的小身子,弥 生也总是很温顺听话的任她抱来抱去,并偶尔在倾城怀里流露出正常孩子的娇憨神情,这让倾城看了十分欣慰和欢喜──小孩子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才会可爱!葱白的五指握住弥生面团儿一 样的小手,揉揉捏捏地玩的不亦乐乎,懒洋洋地轻哼“嗯?”
弥生水亮的大眼染上困意“那位公主并未真死。”
倾城身形一顿。
第39章
弥生又说“她虽心跳停止,但魂未出窍,尸身也未曾有任何腐化的迹象。我想,她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封住了生灵。这下降之人功力了得,手法诡异,颇有些魔气师傅说过,这些年,大 燕王朝日渐堕落腐朽,国内战乱暴动不断,气数将近,引得世间妖魔蠢蠢欲动,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在遇到你之前,师傅还收服了一只情妖呵我怕又是妖魔祸乱人间,特一路跟随防范, 等师傅来时再做定夺呵啊——”弥生越说声音越小,言辞间呵欠不断。
倾城闻言语结。这话若不是从弥生口里说出来,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又生灵又妖魔的,民间传说吗?
可由不得她追根究底,小弥生已经在她怀里点头如捣蒜,一张小脸满是困倦,可怜又可爱。
毕竟是个娃儿倾城低叹,轻轻将他放上床,又替他盖了被子,原本想回自己的房间的,可看到他瓷娃娃一样的小脸,心暖的柔柔软软。
好想一辈子这么照顾他、护着他,让他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健康快乐。
想着,她轻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欲为人母的一面脱了鞋袜和外袍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将弥生抱进怀里,闭上眼,循着记忆轻哼而是嬷嬷为她哼唱的摇篮曲。
夜深,人静。
倾城怀里的弥生渐渐睁开眼,清澈的大眼望着倾城柔和的睡颜,渐渐蓄满晶莹的泪水清晨的风带着秋的凉,穿过窗楞,吹进屋里。
倾城打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怀里,弥生好梦正酣,一双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揪住倾城胸前的衣襟。
倾城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替他笼了被头,自己穿鞋下了床。
她来到窗前,伸手准备关窗。
视线不免向窗外落去。
黎明前的小镇笼罩在幽蓝色的薄雾里,黑的瓦,白的墙,蜿蜒穿梭的青石板路,迷迷蒙蒙像是另一个世界。
恍惚间,倾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非花非木。她细品一下,倒有些像佛堂里的佛香。
啼哒啼哒
第40章
这么早,就有人上路了吗?
想着,翘首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越过数幢屋舍,隔着三条街巷,那条镇中最宽最长的主街上,一个隐约的影子自晨雾中走出。
照理说,这样的距离,晨雾弥漫的情况下,一般人是看不清的。
可是,倾城却看到了,看的真真切切是它!雪白的皮毛,矫健的身躯,黑曜石样的大眼──竟是她那只有一夜之缘的白驴相公!那一瞬,回忆的片段在眼前走马上演,最后定格在红帐摇 曳的洞房花烛夜。
那时的她深陷绝望与仇恨之中,面对残忍的现实,她从不肯低头任命却又无力反抗,包括她荒谬的婚姻。曾经,她以为这一辈子就那样过了,好坏不过是浮华烟云,咬咬牙,总有烟消云散 的那天。
所以,对于嫁给一头驴子这样的荒诞之事,她在最初的愤怒后是任命的接受,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甚至是她逃避那肮脏的武器,毕竟,跟污秽的人类相比,驴子还算纯洁干净。
可现在,她摆脱了那些,甚至重获新生。过往的一切都是她急于忘记、丢弃的肮脏与不堪,她甚至不肯再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倾城”二字也是那人所赐。她害怕回忆,怕自己一个恍惚, 便深陷其中。
她最不想的,就是在离开皇宫这座牢笼后,将自己困在自己为自己铸就的心牢里她想撇开视线,关上窗子,牢牢的将它以及它所代表的过去关在窗外,关在她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