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见苏糖乖乖喝奶,倒是松了口气。待得喂完,却是发现房里多了一件东西,一时过去看了看,见是一个药碘子,不由好奇,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苏糖一下暗道糟糕,昨晚那大夫忘记把药碘子带走了呢!她一时脱口道:“我拣的。”
“拣的?”丫头极是诧异,整天坐在房里,能拣到一个药碘子?
苏糖“咳”一声道:“反正就是我拣的,你别多嘴说出去,一个药碘子又不碍你们什么事。况且房里没有少掉什么东西,而是多出一个东西来,有什么好查问的?真查什么了,倒霉的是你们。”
丫头抿嘴看看苏糖,好么,大病一场之后,不光失忆了,还牙尖嘴利,和从前不同了。她寻思着,便要去拿药碘子,一边道:“来路不明的东西,搁在这儿却是不好,我拿去扔掉罢!”
苏糖突然想起什么来,拦住丫头,凶巴巴道:“我拣的东西,当然是有用了,作么要扔?”
丫头忙撒手,赔笑道:“哪小娘子就留着玩儿吧!”
“哼!”苏糖仗势欺人一番,感觉很爽,又吩咐丫头道:“整天喝奶,舌头痒了,拿盐水来洗洗。盐和水分开,我自己调盐水洗。”
每日供给苏糖俩姐妹用的洗漱用品,都是经过大夫检看过的,盐水也不敢给太咸的。丫头听得苏糖这样说,迟疑一下,见苏糖瞪眼,又只得应了。
丫头倒是很快拿了盐和水过来。苏糖让她放在案上,便示意她下去。待丫头一走,苏糖拿水随便漱了口,一小撮盐却是倒进一张纸中,包好了放进荷包,又系紧荷包拴在腰上,这才放心了。
苏糕见她这样,有些迷惑不解,问道:“这是要作什么?”
苏糖低声道:“姐姐以后就知道了。”
苏糕又摸摸苏糖的头,想着昨晚的事,低声道:“咱们喝了十四年的人奶,突然吃东西,肠胃是受不住的。就是要偷吃,也得吃那清淡绵烂的东西,鸡腿肉这样油腻之物,是不能轻易入口的。”
苏糖轻轻环住苏糕的腰,低声道:“姐姐,咱们光喝奶的话,只怕活不了多久。”
苏糕如何不知?这会叹息道:“郎君养着咱们以待献给国舅,博国舅欢心,为他谋更好的官途。凭的,就是咱们只喝人奶,不吃东西。若不然,世间那么多美女,国舅到时凭什么要单单垂青咱们,许给郎君更多好处呢?”说着声音却压得小小的,俯在苏糖耳边道:“待到了国舅府,若能得国舅宠爱,咱们没准能吃上东西,只是要凭借别的本事了。”说着红了脸。
苏糖愕然,一时又暗汗,嗯嗯,别的本事!
这一天,丫头是按照平素那样,每一个半时辰就送一次奶。至午间,苏糖再看见那碗人奶,差点想呕了,就是再饿,也不想喝,只暗暗磨牙。这一磨牙,却又发现牙酸倒了,不由大惊,张嘴给苏糕看,嚷道:“牙好像松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糕过去扳了苏糖的嘴一看,见她嘴里的牙齿小小颗,粒粒莹白,只是两颗门牙那儿,却有一条缝,不像以前那样紧密,也大是奇怪,伸手去按她的门牙道:“怎么突然有缝了呢?”
苏糖怔怔道:“是牙根萎缩了吧?”啃几口鸡腿牙根就能萎缩,这身体能禁得住一点点风吹雨打么?
苏糕瞧见苏糖的牙,安慰道:“没有松动,只是你错觉罢了。”说着去找镜子,也张了嘴去瞧牙齿,见自己牙齿倒是好端端的,便稍稍松口气。走过去端了碗,把奶喝了,又嘱苏糖道:“快喝吧,别饿着了!”
苏糖端了碗,一嗅到那股奶味,突然就受不了,又搁下碗,想一想,捏了鼻子端起碗,硬是灌下半碗,剩下半碗再如何也灌不下去了,只得泼在窗外,淋到那几株花上。
丫头进来收拾碗时,见两碗奶都喝完了,苏糖也没有什么异状,以为她不敢闹腾了,脸上不由带出笑来,说道:“听前头的管家娘子说,府里正挑人,要挑几个俊俏灵活的丫头进来房里服侍两位娘子呢!现外头买的可不放心。”
苏糖道:“其实也不用人在房里服侍了,这几天都清静惯了。”
丫头笑道:“就是挑了人,还得调`教一段时间才敢送来给两位小娘子使唤,两位小娘子想必要清静好一段时间的。”
午休后,丫头又来了,笑道:“郎君听说小娘子无碍了,让两位小娘子如常上课呢!”
上课?苏糖以眼询问苏糕。
苏糕搂了她肩膀,小声道:“咱们每月上旬有三天时间要学习鉴赏字画,中旬有三天时间学穿衣打扮,下旬有三天时间学的是如何媚好。”后面几个字,却是低得只有苏糖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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