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手胡乱一挥,抓到一手软软的似是皱面锦缎又似皮毛的披风料子。
哪里是丝棉锦被?
脑子嗡嗡的就炸开了,她甚至忘了呼吸,缓缓侧脸回头……回头……
夜光静谧,紫色帐幔荡起荡落,卷来飞去,柔丝一角,拂在一张暗沉沉,冷冰冰的面塑上,幽黑幽黑的一双眼睛宛如地狱而来的阎罗。
她根本无暇细瞧,只轻瞟一眼,已是吓得魂飞魄散!
鬼!
时光骤然倒流回十岁,她跌落在枯井,幽暗的井底,有野兽嘶鸣欲要扑过来,有幽灵低低的鬼笑,想要拉她入地府,要撕裂她,要吞她入腹……
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黑,她在黑暗里抱紧自己,发抖,发颤……
鬼的影子越来越多,鬼的笑声越响越大,绝望吞噬她……,吞噬着她……
“不————”
“不……不要过来……不要吃我……不要过来......走开......通通走开!”
面具下的眼神片刻闪动,握在轮椅上的手只伸出一点距离,半空里又抽了回来,握紧,再握紧。
上官凤澜坐回轮椅中,依旧静静看着雪衣,暗夜中,看她抱着头缩在床脚惊吓得似没了魂,像是刀俎下任人宰割的鱼肉,又似箭矢下瞄准的惊弓之鸟,更似被猎豹盯上的猎物。
可怜而孱弱的小兽。
干涩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的喊着些什么。
从雪衣入房那一刻,上官凤澜就一直静静在床边望着她,看她一点点摸索,靠近。
房间里灯火无声点燃,橘黄色的光芒渐渐扩散,照亮了泰半卧室。
亮光引得雪衣停下呼喊,拉回一点理智,缓缓抬头,烛光照面而来。
“阿碧——”
她下意识呼喊,惊喜的以为抬头能看见阿碧的脸,却只有一张金色面首落进余光里。
蓦然转头,她冷不防惊得跌坐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人。
不......
他并非凭空出现,她恍然察觉,刚才所见的鬼,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个面具男人!
那么说,他一直在这房里!
她没想到他今晚还会出现在她房里,也不知道他几时来的,在这待了多久,不明白他为何不点烛火,不明白为何她进来时,他半点不出声,而只是静静的如鬼一般坐在这。
捂着自己狂跳的心,雪衣试着让自己努力平稳住呼吸。
“先生……是何时进来的?”
上官凤澜又静看了她半晌才答她:“在妳不在的时候。”
到底是有些虚心,她忙自己又脱口而出:“我只是觉得……觉得这园子雪景很美,出去逛了逛。”
“撒谎。”
面具下的唇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回驳。
她咽下干涩的喉,迟疑了一下,说:“……我没撒谎。”
只见他又笑了笑,沙哑的声音像是有石子在摩擦,“抬起头开看着我的眼睛,妳敢对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便信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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