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变得疯狂,让那后宫酿出了多少的惨剧。
“公主,我担心她会继续对公主妳不利,不如,将此事禀报王爷?”
雪衣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以心比心,我终归是仗着美色和心计夺了她心头所爱,她会做出这些事也在情理之中。她这样的人咱们何尝见得少了,虽然她如此做只会适得其反,可她何尝不是可怜之人。”
“可是,阿碧不能眼看着她陷害公主!”
雪衣笑了笑,说:“阿碧,我早已不是当年的纳兰雪衣。”
“那公主的意思是?”
“我不揭发她,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同时也为利用她。”
阿碧摇了摇头,“阿碧不解。”
雪衣道:“妳忘了,我已经无法再怀上孩子。”
阿碧脸色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她知道,那一场家法让公主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不但小产,而且无法再孕。
雪衣接着缓缓道:“要击垮他的权势,除了扰乱外强,引发与西夷国的不和,还要在这东陵国朝堂上搅起一汪‘浑水’才行。”
阿碧没念过多少书,自然有些不懂雪衣的话,雪衣看着阿碧道:“自被困冰窖回宫后,昨天他亲手将印玺交与我掌管,让我代管四季进贡一事,再经过明天咱们去总兵府见了歌文道之后,我想,让西夷国与东陵国交战的可能就不再遥远。——但这还不够,除了外忧,还得加上内患,得让朝廷百官人心向背,对他不再有信任,不再拥护,在外扰内乱的情形下,才能倾覆他手中所握有的权力。”
“而要达到这目的,或许我正好可以利用蝶双带来的这次机会。”
主仆二人彼此会意,忽而殿外传来请安声,紧接着有轮椅声渐渐步入这内殿之中,她二人忙收了神情,雪衣出了浴桶,披上薄纱,珠帘挑动,上官凤澜已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朱儿’,妳先退下。”
阿碧欠身退下,雪衣望着上官凤澜,上官凤澜只是沉默的打量她两眼,然后道:“换好衣裳出来,本王在外等着。”
换好衣裳后一直跟着他出了栖霞殿,他让她将眼睛蒙上,让小喜子搀扶着她,又转过了几条道,不知是到了哪儿,但从脚下的石砖听得出,大抵是一处御花园之类的地方。
心里的好奇和疑惑在那面巾松开的那一刻呆住。
只见果真是置身在别宫的一处御花园中,在几株高大的树下,以绳索围了一圈,绳索上挂满了不下数十盏的灯笼,让她惊呆的并非那高高低低排成一圈的灯笼,而是每一只灯笼内隐约飞动的闪光物体,竟是无数只细小的萤火虫?!
她脚步一动,几步置身在那一圈灯笼围城的世界里,每一只灯笼上端以纱网封了口子,萤萤飞动的小虫子带着一闪一闪或浅蓝,或幽绿的亮光,照亮薄薄的灯笼纸,透着明明灭灭的光芒,层层叠叠的一圈灯笼,幽幽散发的光芒将她围拢在中间,清暖的夜风轻扫,吹落漫天嫩黄芳香的桂花瓣儿,点点如雨落了一地。
这幻境一般的场景美得让人叹息。
遥远的画面浮上脑海,母妃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小阿雪,有萤火虫的地方,就有娘的影子......”
“萤火虫飞着飞到了遥远的地方......那里有光亮......跟着它......娘的小阿雪再不用害怕黑夜......即使没有娘在妳的身边也不用再害怕......”
泪水一瞬间盈满眼眶,她用力捂着唇,却还是让滚烫的泪滑落两行,泪水迷蒙了视线,世界仿佛在旋转着......旋转着不停......
她被无数的光芒温柔包围,像是娘美丽的脸在笑,浮现在眼前。
“娘——”
她对着漫天遥相呼应的星辰银河,淌着绵延的泪,委屈而心酸的泪水如决堤般涌上了心头,她仿佛又看见了娘对她的疼爱,看见了娘亲每晚入睡前对她诉说的故事,看见了娘亲温柔而美丽的笑容......
这无数‘小灯笼’,点亮了她内心的思念,也照亮了她斑驳的心。
仿佛有了指引前路的光芒,仿佛听见娘亲在耳边说:“娘的阿雪,跟着它们,妳就不再孤独,不再害怕......”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而下,她盈盈水眸穿透幽蓝的光芒看向那轮椅上的人。
这是他布置的吗?
会是巧合吗?
今天,是娘亲的祭辰,还记得,小时候,她最是爱那一闪一闪,飞得玲珑剔透的小虫子,每当夏夜萤火虫最繁多的时节,娘亲都会送她一盏引路的灯笼,灯笼里装满娘亲自为她捉的萤火虫。
他推着轮椅上来,其他宫人都早已悄然退下。
她含着满面的泪水看着他,看着面具,“这些,都是王爷为了臣妾布置的么?”
“今儿是黄历六月六妈祖节,本王想着也许妳会想起远在‘江南’的娘亲,所以才让人捉了这些引路的萤火虫与妳。”
雪衣呼吸一窒,眼眶更是火热,一股巨大的情绪从心底如岩浆迸发,一发不可收拾,泪在转,她一步一步后退,然后顿住,猝然迈开步子奔出了这一方狭小的御花园。
上官凤澜回头看她奔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树丛花影之间。
做这一切,只是想她孤独的时候,有她唯一在乎的母妃还活在心里,曾经对她爱如珍宝。
只是想,让她记得她母妃的好。
幽暗的灯火下,面具下的薄唇紧抿,上身晃了晃,一道刺痛从心口的位置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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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辆马车驶出宫门,缓缓奔入帝京街头,向着锦红绸缎庄而来。
“‘小姐’,妳今日看来气色不好,不要紧吗?”
昨晚辗转反侧一夜未眠,雪衣摇了摇头:“不要紧。”
马车走了一刻钟的时辰到了锦红绸缎庄停下,下了车,入了绸缎庄,立即有人迎上来,对了头,方领着她入了庄子后方,一直到了一间半开放式的亭台内。
亭台四周树荫遮蔽,很是凉爽,上官凤玄早已坐于亭台中,静坐品茗。
远远的望去,一身月蓝的锦袍,带着发冠,忖得一张干净俊美的面容气度傲然。
“看来四郎是这绸缎庄的幕后庄家?”她盈盈落坐,与他面对面相望,眼眸冰冷。他浅浅笑了笑,斟了一杯上等的碧螺春递给她,“妳心里有话藏着没说?”
雪衣没想到他先开口问了句这样的话,便目光淡淡,端了杯盏闻着茶香,道:“四郎果真好狠的心,做下这样一出戏,想陷五娘于万劫不复之地。只是这样一来对四郎来说又有何好处,难道四郎不想要那兵器库的密函了,也不再要五娘这眼线了?”
上官凤玄眸光定定盯着她看,“妳以为五天前妳被困冰窖一事,是本王所做?”
“莫非不是么?”利用她,可以同时打击上官弘宇和上官凤澜,除了他还有谁?
他云淡风轻一笑,却分外冰凉,没有反驳,而是说:“在妳甘愿做本王傀儡的那一刻起,妳便没有选择的余地,更没有质问本王的资格,本王想对妳做什么,妳都得承受。”
“密函。”他眸一抬,轻扫她冷凝绝美的脸。
雪衣拿出密函,放在桌面,起身便要离去。谁知身后一道疾风掠来,她同时身形一动避开一招,但不过十招,她便倒在了身后的石桌上,杯盏洒落了一地,他像是捉到了反抗的猎物般眯着危险而势在必得的眼神盯着她,双手轻易将她制服在桌面上,“妳早已是本王笼中之鸟,就别妄图挑衅本王对你存有的一点兴趣,若本王腻了......”他眸一冷,手指轻弹之间,天空一声凄鸣,一只翠鸟猝然坠地,正落在她余光所及的地方。而他更是冷语接着道:“这畜/生的下场便也是妳的下场。”
他眸若寒冰,直让她心凉直颤,这个人,随时随刻散发出来的冷意像是要把人冻伤致死。
“五娘的一切都在四郎的掌握之中,是四郎的笼中之物,中了血姬的毒,五娘即便想飞,也飞不出四郎的手心,四郎又何必动此大怒?”她目光定定的与那近在眼前的目光的对视,两人对峙了一番,他浅笑一声放开她,掸了掸飘逸的袍子,双手背后,道:“记得就好,妳可以走了。”
雪衣整理一番衣裳,转身时笑意淡却,握紧的十指微微发颤。
出了锦红绸缎庄,上了马车,一路又去了几处地方,直到下午申时末刻才坐了车前往总兵府。
马车摇晃颠簸,吹来一阵傍晚的暖风,在这轻车纱帘里,空气有些窒闷,她让阿碧掀开帘子,目光投向街道,突然之间,马车一阵剧烈的摇晃,车外马声嘶鸣,前方街道上騒动沸沸扬扬传了过来,阿碧一掀软帘,道:“怎么回事?”
那赶车的公公道:“姑娘,前头也不知怎么着,堵了一排的人,像是在打架,这一时半会只怕是过不去。”
两人蹙起眉头朝外望了望,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别这一次又在半路横生枝节才好。
只听得外头一阵鸡飞狗跳,小摊小贩砸了一地,吵杂的人声里,却有一道清脆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马车内:“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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