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阿碧受伤未醒,不宜太过劳累颠簸,因此虽心中忧急如焚,雪衣却仍压制着那股急切将行程赶得慢些,每夜黑到了一处镇子都寻了客栈住下,这一来,到边关的日子也就多上一倍,掐指算来,最快也得二十多天。
房门上,有人叩响:“‘夫人’,在下将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进来吧。”
雪衣正坐在床上给阿碧搭脉,那上官重莲的属下走了进来。“这处镇子虽说算富足,可有些药材还是没能找到,不过,前方芙蓉郡或者可以再找找。”
雪衣自知那些药材里有些本就是稀有的,只是点了点头:“有劳了。”那男子放下东西便躬身退下了。
此时,床上起了些动静,微弱的低吟飘了过来,雪衣忙几步走回床前,阿碧的眼皮子动了动,幽幽的转醒过来,雪衣欣喜的立刻握着阿碧的手:“阿碧,妳终于醒了!”
“公主......妳怎会在这......难道公主妳......”阿碧脸色甚是虚弱,眼里有些惊诧,挣扎间就要起来,雪衣忙将阿碧给摁下,“放心,妳没有死,我也没有死,我们还在东陵。”
“我......没有死?”
“妳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说完给阿碧又重新捂好被子,将阿碧昏迷期间的事给阿碧都说了一遭,阿碧这才躺下一颗心来,叹道:“想不到端王爷为了我这毫不相干的奴婢而耗费大半武功,阿碧此生也无以为报。”
雪衣将阿碧稍从床上扶了坐起,给阿碧垫上厚厚的靠枕,便笑着道:“妳睡了这许多日一定饿了,我去客栈厨房给妳弄些稀粥来。”
阿碧轻握住雪衣的手腕,“公主,阿碧想喝公主做的笋蓉鸡汤。”
雪衣怔了一下,笑道:“好,我给妳做笋蓉鸡汤。”
阿碧又张了张嘴,说:“阿碧想求公主一件事。”
雪衣深深看了阿碧一会,想了想,说:“妳想求我,不要把妳自残的事告诉龙将军,对不对?”
阿碧目光闪了几闪,颌首点点头。
“所以妳想要我做些补汤给妳,好尽快补好身子以免到了边关见了龙将军,他会为妳担心,是吧。”雪衣笑望着阿碧,阿碧又将头垂得更深,耳根子红了红。雪衣笑着拍了拍阿碧的手,“妳放心,补也得慢慢来,总归这一路我会尽力将妳调养好,即便龙将军发现妳受了伤,见妳好了,自然也就放心了。”
阿碧目光盈盈的望着雪衣,雪衣为阿碧端了杯清茶,自出了屋子下到客栈去与掌柜的商量,亲自下厨为阿碧做汤熬粥。里外忙了半个时辰,她端着云盘上了客栈二楼。
推门,入屋。
屋子里陡然漆黑一片,灯火熄灭。
警觉心顿起,她正想唤一声阿碧,黑暗里却有一把声音先她一步响起:“阿雪......”
手抖了一抖,这低沉而飘渺的一声呼喊到底是令她僵硬冰冷的不可自已。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以如此的口吻唤她,那么除了小宇,除了小宇的前世上官弘宇,还有一个人——亚泽!
黑暗里静了许久,久到她以为刚才只是幻觉,但那渐渐从月光下走进她的人影,那轮廓,她怎么可能当成是在做梦,可如果不是做梦,谁能告诉她,这又算是什么?
那身影最终站在她眼前,掀下玄黑色斗篷,她顿时觉得手脚皆是一软,云盘便从手里滑下,却在滑下之前被一把手拖住,他将云盘顺手放在一旁的一只香几上。
“阿雪......”
曾经,她无数次的想过要在梦里梦到一个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来过,曾经她想过如果在梦里遇见了他,她要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到最后她也没有想到该说什么,就像是现在一样,他站在她跟前,而她只能睁大了眼睛,只能张大了嘴巴,千回百转,百转千回之后,她万没想到自己会说了这样一句:“你爱过我吗,亚泽......”
这真是糟糕的一句话。
为何心会这样痛呢?但这一次不是情花毒发作的痛,而是在心尖上某个位置,她曾经尝到过的撕裂般的痛,可那痛又是短暂的,甚至短暂得并不那么明显,只是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她的心尖上就多了一个窟窿,锐利的枪子——洞穿了她的身体,在他面前,在他亲手的推动之下。
他的手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鼻尖揉弄,就像是曾经一般,他的眼底黑如宝石,黑得宛若两汪黑潭,见不到底,可是她却见到了他的憔悴,见到了他眼底满溢的思念......和痛苦。
这样的神情,她万是想象不到的。
他并不爱她不是吗,他爱的是她的闺蜜,沈琴琴不是吗,他跟琴琴才是一对,他接近她只是为了黄金宝盒不是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用如此嘶哑而磁性又情浓无限的声音唤她:“邋遢鬼......”
她被迫抬起脸,眼里迷离得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阿雪,我爱妳,而不是爱过妳,对妳的爱从来都不曾过去,直到现在。”
“爱我就是为了拿到黄金宝盒,爱我就是亲手用你的枪将我杀死,爱我就是欺骗?”她从没觉得那样冷过,冷得冻澈心骨,冷得无法自已的在他面前发抖,他伸出双臂将她抱紧,紧得像是要将她化在他身体里。
“阿雪,我找妳找得好苦。”绵密的吻沿着她的脸颊,一直吻上她柔软的红唇,当他的舌尖开启她的檀口,她恍然间惊醒,用力将他推开,他却怎么也不肯放手。他紧紧的抱着,她用力的捶他,打他,踢他,到最后嚎啕哭倒在他身上。
等她哭得累了,他深深望着她的眼,说:“阿雪,跟我回去。”
“回......去?”
“回去,回现代。”
雪衣怔怔的望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他怎么还可以把话说得如此轻松,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怎么还能如此深情的将她望着,像是这一切,只是她闹了一场别扭,离家出走了几天罢了。抛开这些不说,她现在是在莫名的时空,而不是——
忽然,她像是惊觉到什么,猛的仰头瞪着他:“你,你为何会在这里,难道——”难道他也像她一样死了魂穿而来?可是也不对,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他该穿到上官凤澜的身体里,而不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说来话长,妳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望着那张曾令她爱得刻骨铭心的脸,她迷惘了。
可是迷惘只持续了几秒,沉默后她抬起头来回答:“亚泽,我不可能再回现代了。”
他目光深了几深,“妳要告诉我,妳爱上了别人是吗,阿雪,那个人他也是我,他是我的前世,妳一直都爱的是我,所以,跟我回去。”
“够了!”她有些激动的吼了一声:“是你亲手杀了我,是你将我推向深渊,虽然我不曾恨你,可是你的若无其事让我无法接受,亚泽,即便凤郎是你的前世,可是你要知道,此时此刻的我——不再是叶雪,而是纳兰雪衣,这具身体,是叶雪的前世!”
他定定的站在那望着她,沉默了良久,说:“阿雪,难道妳不想......再看到小宇了?”
她便又是晃了晃,“小宇?”
“阿雪,跟我去北苍,只要找到了漠北王的陵墓,就有可能再见到妳弟弟小宇。”
再见到小宇?有这可能吗,她明明看到小宇被流沙吞没,小宇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她觉得头有些混乱,这一串的事情搅得她一时无法接受,为何亚泽会出现在这,为何亚泽会找到她,又为何亚泽知道漠北王陵墓......等等这些事情都让她混乱不已。
“我知道妳一时无法接受,不急,我可以等妳的回答。”
“你是......什么意思?”
“陪妳一同,去边关。”他定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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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晚,同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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