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深人静的时,灯烛下雪衣正做着针线活。
门开时,她慌忙将手中的衣裳塞到身旁凳子上放的篮子里,笑着,“凤,凤郎。”
上官凤澜目光阴晴不定,雪衣迎上来为他解下披风,“这么快就从兵营回了,兵营里的事怎样了?”
“重莲不在,兵营里有些人闹事,军队无人管,我已调派了袁忠将军前往。”上官凤澜脸色染着风尘,多有疲惫之色。
“那些人伤害重莲,打的可是军队虎符的主意?”雪衣挂好披风,上官凤澜走到桌旁看了看那针线篓子。
雪衣忙走过来倒茶,“你累了吧,用过饭没有?”
上官凤澜接过茶喝了几口,回答说道:“是朝中人不错,他们想拿到虎符,重莲抵死不从,那些人不好直接杀当朝小王爷,就借用瘟疫之祸来害他。”
雪衣知道,那些朝中人拿到虎符不一定能调动兵力,但虎符却还能做很多别的事情,虎符乃是统领军队,更是掌管军队其他事宜的直接号令,有了虎符,他们可做的事很多。一看得不到虎符,便想到了借法杀人,若重莲一死,对军队将士来说也是个莫大的打击。
“也不知道漓儿还有你派去的人有没有找到重莲,还有小妹,我真担心她有危险。”雪衣一下陷入沉思,连上官凤澜看了她许久也未发觉。
忽然背后一热,上官凤澜将她从后抱在怀里,“妳总记着他们,白日妳忙得连饭也顾不上吃,晚上这样晚了还未睡,是在忙什么?”目光越过雪衣的肩膀看着那针线篓。
雪衣扯出笑容,笑了笑说:“不曾忙什么,只是觉得在这客栈难以入眠,也不觉得睏。”
“妳不是铁打的身子,白天面对上百成千的病患,晚上若不休息足了,从哪来的精神抵抗,妳是存心让我担心吗!”上官凤澜语气有些恼火。
雪衣微微一慌,“我......”
“这是什么?”他拿起篓子里的衣裳,是小孩的衣物,已经做了半成,手工虽非精细,但却看得出做这衣裳之人的用心,那篓子里还有几件成了衣裳,并两双小罗鞋。
“是给末离做的,我无法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只有给她做些衣裳鞋袜来弥补我内心的亏欠。”
“雪,现在是四月,夏月就要来了,妳做的却是冬衣?”
“哦......我想着先做冬衣,再做夏衣嘛。”
“雪,末离还是婴儿,妳做的这些衣裳都是几岁的孩童方才能穿的!”
“孩子长得很快嘛。”
“看着我!”上官凤澜终于沉下脸,目光里的幽暗令雪衣意外的惊了一惊,那眼神逼得她无法正面与他对视,她忽然没有那份力气来招架他的怒火。
“雪,妳心里有事瞒着我?”
“没有!”她飞快否认。
上官凤澜心里更痛,他岂是看不出她一日较一日忐忑不安的心,她眼里面对他时躲避的眼神,越是如此,越是让他急得发狂,可又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不过几日就是皇上和皇后出殡的日子,凤郎,你该回宫了。”雪衣低声说道,心里七上八下跳得厉害。
“妳在赶我走,妳不想我留在妳身边?”上官凤澜把手掐在她肩膀上,力道让她有些疼痛,可她忍着没有出声。
“凤郎,你答应过我!”
“我后悔了。”他后悔答应她永远陪她在皇宫里看星星,他害怕她眼中不时流露出来的哀伤,那让他觉得非常不安,像是她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一般,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
“雪......雪......如果我说我愿意为妳放下帝京的一切,妳还要我分出一半给别人吗,妳还要我走吗!”
“别说傻话了!”雪衣冷下脸色,有些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这不是游戏,说放就放,你这么多年的心血不就是为了东陵吗,如果你轻易放弃,你有没有想过,你可曾对得起我拼了性命为你保住的东陵江山!”不是的,不是的,她心里分明是那样的感动,可是她没有办法。原谅我,原谅我!
雪衣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痛得钻心也浑然不觉。
上官凤澜抄她入坏,狠狠搂着她揉在胸前,“雪......雪......我如此害怕失去妳,如果没有妳,这江山再美好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死了一般,妳难道不懂不懂吗!”
“凤郎,你在担心什么呢,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雪衣眼眶里盈满热雾,举头深深看着他憔悴得让她心疼的脸,“我还在啊!”
他忽然目光幽魅,眯了眸深深凝视着她,“妳不是我,妳不懂我在担心什么,雪,如果有一天妳敢消失,我绝不会原谅妳!绝不!绝不!”
他的语气是如此凛冽,他的眼神是如此深刻,字字都刻在雪衣已经滴血的心尖上,疼得她无法呼吸,热泪滑出眼角,他扣在她肩膀上的手指握得狠狠的,怕她像空气一样随风而散了。
“也好,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便恨我吧。”她淡淡垂了头,这一声自言自语虽是说给自己听,但也有几分飘到了上官凤澜的耳中。
握着她肩膀的力道化成一股巨大的震惊,耳旁轰隆一声巨响,那桌子顿时被他一拳砸下一块缺口,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淌出一条条血痕。
“你,你疯了!”
雪衣心疼的捧起他血肉模糊的手,泪水流得更汹,她忙从篓子里剪出一条长布为他包扎止血,咬着唇,生气的别过头流泪。
上官凤澜一把将雪衣抄进怀里,几乎将她整个提起揉在胸前,声音嘶哑,竟有些微颤抖,“雪......雪......妳若敢离开我,我真的会恨妳!所以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永远不要!”
难道他察觉出什么了吗?
雪衣心里十分狐疑,她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一仰头,他唇上灼热的气息便如狂潮一般覆盖而来,她稍一松口,他灼热的气息一路强硬霸占她所有的空间和氧气,她只能像是漂浮的小舟沉溺在他强壮的臂弯里。可是泪也无声流在了他的心上,如果他能看到,他会知道她爱他胜过一切,正是因为爱他,她才不得不离开,不得不消失。
可是她爱他!
如此如此爱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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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一只兔子正缓缓靠近公孙小妹设下的陷阱里,她趴在一堆灌丛后,屏息盯着不敢动,擦了擦额上流下的汗水,肮脏的脸蛋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分外有神。
前方传来一阵响动,兔子卡在陷阱里挣扎,她欣喜的跑过去翻开荆棘,将受了伤的兔子拎起抓在怀里,目光里有些不忍,“兔子,为了莲哥哥,只有对不住你了。”从前娘亲的感染,她极爱这些小动物,她的出身也意味着她不需要担心生计,可是现在,为了给上官重莲弄到更营养的肉食,她只有逼着自己做这些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一整个下午,摘了一框子草药,她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弄了个陷阱,没想到真的抓到了食物,还捡到一些禽蛋。
带着欣喜的心情快速下山,却不料脚下一个不留神,踏空,翻下山坡!
“啊!痛!”
这后山虽不高,坡也不大,但到处布满灌丛和荆棘,这一翻下来,在荆棘从里滚了一遭,划出无数的割痕,血肉里还刺着许多根尖锐的倒刺,疼得人冷汗直冒。
“痛......”公孙小妹吃痛的咬着唇,看一眼浑身上下撕裂的衣裳,她一根根将刺拔出,忍着胸腔里委屈的哭声,奋力攀爬上山坡,背上竹篓框子,乘着天没黑之前匆匆下了后山。
捧一把灶灰在过分苍白的脸上擦了把,这才提着大篓子走进屋。
“莲哥哥,饿了吧,我回来了,今天晚上咱们有肉吃了!”
公孙小妹欣喜的抓了两只山上摘的果子走进房,“看看这是什么,我先削果子给......啊!莲哥哥!”地上躺着上官重莲,公孙小妹呐喊一声奔上来,手心刚握着他的手臂,忽然惊得一缩,“天!你浑身好烫!”
“别碰我!走!”
上官重莲暴躁的将她推开,但他那声暴躁喊出来不过是有气无力的呻/吟,他那一推,甚至连手也抬不起来。只是眼睛里分外明亮,闪着让人发怵的精光,狠狠盯着公孙小妹,一次又一次虚弱喊着:“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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