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拭着眼角泪水,愣了一下,看看怒气冲冲的丈夫,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其他人,或多或少与贝儿打过交道的,都别脸的别脸,垂头的垂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叛国弑君之罪,除了废拙,还是杀头的大罪。谁进谏,无非是提着脑袋去求死。目前,他们多数人都还没活够,所以这事还是随大流吧!
未玄见势不可行,再上禀了一些历行之事,便打道回府。却在刚出苍龙宫门时,被太监叫住,领到了一处偏殿。奇怪着不知何人要与他私议,就见来人被宫婢搀扶着进了门,殿门立即被关上了。
“太后?”
太后淡淡点头,神色平静,示意他坐下说话。当下,他心中已经明是为何事了。
“宰相大人,刚才殿上人太多,我不方便问你事。”
“臣明白。”
太后露出一丝苦笑,“未玄,我现在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向你询问我儿媳妇的事情。”
未玄红眸一放,点头正声道,“我明白。此乃家务事,不适予外人道。”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问,“贝儿现在可好?”
“太后放心,我会安排好,不让贝儿受苦。只是,牢中不比宫殿,希望能尽快接她出来。这个需要苍王殿下亲自口谕。”
太后轻轻一叹,“唉,这我知道。当时,希儿受伤,我们都急疯了。黑雷那孩子从小看希儿长大,才会下了那样的命令。罢了,过往的事情咱们不能再去计较,重要的还是未来。”
未玄点点头,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如果处理不好这事,回去一定会被屋里的小姑奶奶磨叽死。不过,对于太后这人他更觉佩服。连太皇都不甚谅解贝儿,这本该特别情绪化的女人却能如此心平气和,是不是同样生为女人,所以特别了解女人呢?
太后又道,“太皇那里你不用担心,他是气糊涂了。回去我会跟他好好说说,其他的事情就麻烦你多操操心了。”其他事就是朝廷上的事了。“希儿在朝中最信任的人除了他师傅,就是你了。”
“太后请放心,为了苍王,我万死不辞。”
是银希以十岁之龄,在他脱离祖国追杀,背着叛国之名逃亡时,冒着被万蛇咬死的危险救了他,赐予他新的生命,为他展现了另一番新天地。从那一天起,他便发誓,他的忠诚,他的生命,都属于他了。
苍王内寝。
九昭和八位元老祭司围坐九方,将银希圈围其中,掐指颂诀,将自身灵力,通过银希坐下白色晶石,输送给他,助他运转自身真龙诀,进行内伤修复。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他痛苦的面色已经渐渐好转,绝俊的面容上满布汗水,而那头银发却是从根部黑了大半。若是早些时候,还能看到银希是满头黑发。
薄蓝的光晕,慢慢转浓转深,他的功力正在恢复。胸口疼痛,也明显转淡,他知道再过几个时辰,他体内的真龙丹就能自行运转,再不需要人为帮助。
已经几天了?自他修习秘术满五年,就再没受过任何重伤以至需要元老祭司们出马疗伤。没有想到,她的一掌,竟能重伤他至此。
凄衰的紫眸,缠绕着绵密的悲伤,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缠上了他的心。他曾引以为恨,愤怒矛盾抗拒着,直到今日重伤之际,才静心细思那一切。
曾几何时,那双美丽的眸子,已经深深触及到他的灵魂。
可是,他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女子。他怎能因恨,去爱上一个让雪伊永远离开他的女人。
能吗?
看到她藏在另一个男人身后,寻求庇护,心底汹汹燃烧的怒火,是妒嫉吗?
此时,他还能骗自己到几时,他妒嫉,妒嫉得恨不能将那男人碎撕万断,却在她一次又一次请求哭叙下,软了心。她并不知道,从第一次开始,到以后的一次又一次,他早有理由和证据将伊瑟论罪处置。却因未玄的一句,他们仅是朋友,而放任了他们。
任何代价都无所谓,但你不能伤害伊瑟,他是无辜的。
该死的每一次,她都全然不顾自己安危地为别人求情,为了官婢,为了朋友,与他为敌,还将他打成重伤。唯独忘了为自己,多爱自己一点,自私一点。没有,她该死的为什么要那么愚蠢无私?
他们的对峙,似乎都是为了别人。不为他,更不为她自己。
唯一一次的告白,也被他全盘打碎。他懊恼,每一次在伤害了她之后,又忍不住去安慰她,却几次都碰到她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寻求慰籍。
可笑啊,恶性循环,直到今日,她下定决心,逃离他。
你不爱我,我不想留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边。我不要这样的宠爱,我不要做笼中之鸟,我不要和万千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我不要做一个傀儡皇后。
这个是理由吗?
她居然敢向他索求唯一的爱,真是可笑,她凭什么?这匿大的南昭,四国界最强的国家,是他亲手建立起来,她凭什么要这唯一?
不要再怨恨了,不要……再恨了,你杀了我,让自己解脱吧……
心头,突然一紧,掐诀的手突然停住。俊容纠结,眉头攒成了小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