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开始第二天,比试数十场,第一次死人了。
比武出现死伤,并非大事。但在高手对决时,其自控力当是胜比寻常侠士数倍,关键时刻皆能点到即止。故而现场气氛大变,打死人的南蛮盅王立即成为众矢之的。在中土武林人的眼里,南蛮此等未开化的落后三不管地区,根本属于不入流的邪门歪道之列,在他们的贵族式意识里,断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领导者。
“欺人太甚!”
“太狠辣了,南蛮人果然野蛮未教驯。”
“刚才,他分明有使阴招,才会令古宫主防不甚慎防。”
“嗯,好像我也看到了。他未持棒的左手有怪动作……”
众议芸芸,也未有人敢轻易上前讨战。所有人都把翼望投注在了三大泰首身上,目前未出战而能一战的就是梵弥寺的人了。
盅王将周遭劣语收入耳中,却未于面上有一丝表现,精矍双眸绽过一抹讥色,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道,“老夫一直道这天下武林高手一会的盟主竞会,应是有诸多高手列场,未料最后竞出的人竟如此不堪一击。难道,”他徒然一扬声,“你们中土武林的水平,竟如此而矣么?”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愤懑不平者,跳喧嗥叫者,怒骂恶吼者,纷纷出笼。
“他奶奶的臭蛮子,你当真欺我中土武林无人了,是不?看老子的回马枪!”一粗灰布衣大汉,操着三字经,砰地一声跳上台子,轮着一丈红樱枪,杀了过去。
“靠,操你娘的熊!老子也拼了……”又跳上一个操刀的年青小伙,口气不比大汉子弱。
顿时,数十个江湖剑客跳上场,武场上混战一片,情势失控。老爷子的亲卫队数十余人,纷纷从大堂四角跑了出来,黑甲黄领白晃晃的关刀,守将在月台之前,护着主子一干人等,严利控制场下大火肆意漫延。也就是说,他们打他们的,台上的人隔岸观虎斗!
她忍不住开口,“老公,让他们这样打下去,好么?”
他一挑嘴角,倒是闲闲喝起茶来,“好。好戏才刚刚开始。”冷淡的目光,轻轻滑过左上座的那个青袍年青人,后者刚好抬上看将过来,两人一对上,仅驻两秒,即别眼而过,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
贝儿看向觉空大师那头,古破天的家仆已经将主人尸体收了下去。大师一直默念着佛家四字真言,片刻方回头走了回来,对于武场中的一片混乱视若无睹。老爷子上前与大师商量了一下,又看看场下情形,那些群起激愤的人每上一个,不出三招,必被盅王架出场外,喧闹声渐渐转为衰嚎痛呜。
群殴未必占上风,盅王突地腾空挥扫一圈。
“啊……”
“哦……”
砰,卡,嚓,轰……
所有围殴者尽数跌出场外,袍角缓缓降下,适才两小童即上前递了牛皮水囊,他拿起皮囊豪饮几大口,一抹嘴,刹时暴出一串笑声,随着他的笑声叠起,一股无形劲力四射而出,当真震得周人胸鼓面红。这番得意,现下气得所有人只能敢怒不敢言,谁叫在场没人胜得过别人。
“老公……”纯男人的世界,果真很血腥暴力,她不禁往后缩了缩,小脸半藏到他衣袖后里。
“贝儿,你回去用膳吃药罢!”银希让阿伦带走了贝儿,还随护了10名黑甲侍卫。
她才跨进偏堂时,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恰接上冷天烨邪佞的双眸,端得浑身一颤,眸目尽愕,心头突跳。忙不措收回目光,却见觉空大师向银希一揖,走下了武场。
那冷天烨如此看她,是何用意?难道觉空大师也要加入这场夺位之战了么?
他们出偏堂没走几步,一道纤影从旁忽地窜出,挡住了他们去路。刷刷刷,十个侍卫立即分成六四两组,六人抵前挡人,四人同阿伦水儿一道护在她四周,当真训练有速,保护驾势滴水不漏。
“啊,夫……夫人……”来人声音轻柔,明显发抖。
她拔开人群,才看清来人却是前些日子见过的深蓝。她不是被阿伦打发走了吗?怎么还在此处。
“深蓝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呢?”山庄对于外来侠客的走动控制得相当严格,像她居然能来到大堂近处,实属罕见。她看看阿伦,后者立即明白护卫出了弊漏,附耳吩咐一个黑衣侍卫几句,人便离开了。
深蓝面颊含春,眼波流转,揪着裙角的模样,羞怯妩媚得半垂着眼睫,很是纯洁无垢,不禁让人刚生的戒蒂撤消了一半。
“夫人,我知道龙公子在里面,可不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只要远远地看看就行了。”小手儿捧着心,大眼里满载着希翼的星星,发射出令人不可抵挡的光芒。
贝儿宛尔一笑,“深蓝姑娘,我儿的事我拿不了主意。恕我爱莫能助了!”笑着欠欠身,一抬头,却做头昏晃了身儿。秀丽赶紧扶好她,叫着要赶快回去歇息,阿伦情急之下,唤来金舟软轿,迅速地将人打包回了内菀。
另,阿伦也留下一护卫将深蓝送出了山庄,永绝后患。但深蓝跨出山庄大门,眼中不甘怨毒之色愈重。
他会再回来的。
她用过药膳之后,一觉睡到下午天色微暗才醒,急问外菀比武结果。秀丽为她梳妆完好,唤来阿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