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大刚走不久,胡有道手里拎着一个服装的包装袋来到来到梁银凤家。他是以媒人的身份受大老齐之托,来给新娘子送妆新的衣服来的。他展开包装袋,里面是一套红色女式西服,一套女人的内衣*裤,也包括一个粉红色的三角小裤权儿。
胡有道盯着女人的内衣难免想入非非,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彩。梁银凤连看都没正眼看,就说:“你把这个拿回去吧,我不要什么妆新的衣服,我明天就穿着我这一身出嫁,这是我的自由!”
胡有道满眼无奈地看着她,劝道:“你咋还想不开呢?既然你都同意嫁过去了,就该放宽心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好歹你也算出嫁一回,总的里外翻新一回吧?就算不是为了大老齐,为了你们胡家你也该讨个吉利呀!连一件新衣服也不换就出嫁了,对以后的胡家的日子也是不吉利的!这个说法你应该知道的!就算是为了双十和二田以后过日子吉利的话,你也该把这衣服换上啊!”胡有道说得嘴里直冒沫子。巧舌如簧的胡有道总算把梁银凤说动了,梁银凤接过了那些衣服。但她心里无限悲哀:自己就值这几件衣服的钱了。
胡有道又告诉她,明天大老齐会派一辆吉普车来接她,又问她娘家客一共有多少人?梁银凤干脆告诉他,就我自己,没有安排任何送亲的。
胡有道万分惊讶:那怎么能行呢?那也太寒酸了吧?这不是给咱胡家丢面子吗?梁银凤苦笑说:“现在咱胡家还有啥面子了?当然我指的是我们这一股,不包括其他胡家人。
本来就是寒酸事儿,还硬装什么风光啊?就我一个了!”胡有道又费尽心机地劝了好久,甚至说他要替梁银凤安排送亲的人,可梁银凤死活就说不要任何送亲的,胡有道最后实在没办法也就回去交差了。李二芸从上房抱着孩子来到偏房里,问明了胡有道来家里的意图,她也觉得一个没有送亲的不太好,就劝梁银凤,还是找来几个胡家的本家吧,好歹你也算是出嫁一回。
梁银凤叹着气说:“这实在是丢脸的事情,咱自己丢脸也就罢了,总不能让其他胡家人也跟着丢脸吧!”“要不然,我明天送你去齐家吧,总比你一个人要好看些!”李二芸又说道。梁银凤固执地摇着头“谁也不用了,还是我自己上车吧!我走后你把你的两个妹妹照顾好就算对得起我了。”
之后梁银凤又和她说起了今晚大花儿就要送进虎口的惨事儿。李二芸低头不语,心里剧烈地翻腾着:胡家女人的恶梦开始了!说不定哪天就该轮到自己了。夜幕可怕地降临。大花儿晚饭都没有吃几口,就心神不宁地坐在炕沿上发呆,眼神里充满着悲戚和恐慌。
她想象着今夜那可怕的情景,心里就一阵一阵地紧缩,全身就忍不住微微颤抖。梁银凤忍着泪水在安慰大花儿,轻描淡写地说那件事没啥可怕的,女人这一生都要经历一次,她还特别嘱咐大花儿要顺从,不要抗拒,只有顺从才不会很疼痛的。
大花儿呆呆地听着,她还是不敢想象那样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委屈和恐慌让她眼睛里含着泪水。小花儿不忍心看着姐姐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一次坚持说:“姐,还是我替你去吧!好歹我也算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应付!”
大花儿搂着妹妹的肩膀,说:“不要说那样的傻话了,哪天还会轮到你的!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受罪呢?再者说了,那是根本行不通的,你没看今天黄老大已经把我盯到骨头里去了吗?他是认得你我的!你以为那群饿狼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之后是默默无语,默默垂泪。早晚都是要下地狱的,唯有咬着牙挺过这一关了。胡家女人唯有一种寄托,双十和二田都安然无恙就是最好的了。
就要到八点了,大花儿此刻却显得很坚强,冲着一直流泪的娘勉强笑了笑:“妈,不要这样,没什么的!”但她的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下来。小花儿和梁银凤一直把大花儿送到了大门口,生离死别般地望着大花儿消失在夜幕下的村接上。
那一刻,小花儿和母亲又一次抱头痛哭。大花儿恍冼惚惚地走过了夜幕笼罩的村街,日秋的凉风紧一阵慢一阵地吹着她麻木的身躯。那一刻,她就像是一片枯黄了就要从树上落下的叶子。黄老大的摩托车车可怕地停在村口,大花儿神情呆滞地上了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