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于斯从车的左后窗望去,看见一支闪闪发光的枪管正抬起来,瞄准着他,与此同时,闻于斯怒吼一声,用力扳住手闸,煞住后轮,同时向右猛打方向盘,并踩下离合器踏板。法拉利猛地向右偏转,这时,一阵机枪子弹射穿了它的左前档板,击碎了左前灯。
法拉利急剧滑向右方,打着转,轮胎发出尖利的磨擦声,发动机因变入二档而嗡嗡嘶鸣,最后,它猛然刹住,车头正对着它顷刻前驶来的方向。闻于斯转身向路上望去,那辆奔驰车已消失在茫茫的夜雾之中。
闻于斯打开车门,法拉利已是满身疮疤,遍体弹孔,他俯视桥下公路上的点点车灯,静静地站了一会,以缓解刚才下腹处紧张的痉挛。
“我是芭芭拉的律师,也是她的朋友。”夏克长得很英俊,大约四十多岁,此刻他的眉宇间隐藏着一丝深深的哀伤。
“对于芭芭拉的死我感到很难过,也请你节哀。”闻于斯沉郁地凝视着他,缓缓地点点头,语言在这时显得多余,尽管他对符载音因车祸而死的结论是不屑一顾。
此时他们是坐在位于上海虹桥迎宾馆的一套豪华包间里,室内充溢着一种沉痛的气氛。“芭芭拉在遗书里把她生前的全部财产都留给了你。这是她寄在我那儿的一个盒子,她曾经吩咐我,要亲自交到你的手中。”
夏克从他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小匣子,铜色鎏金,典型的中国古代样式。闻于斯在一些文件上签了名,整个过程中他极少言语,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就让夏克惊讶不已。
因为闻于斯那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过后,夏克热情地说道:“期待着你尽快来美国处理一些善后事宜。”他对闻于斯颇有好感,尽管他对中国人素来存有偏见,但无疑,符载音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例外。
“我会去的。祝你一路顺风,也谢谢你给芭芭拉所做的一切。”闻于斯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凛冽的寒风一下子刮了进来,他喜欢这种彻骨的寒冷,冬天,这是属于我的季节!
他的心底升腾起一股熊熊的火焰。闻,我走了,我是多么的不希望你能够有机会看到这封信,相信它会永远尘封在怀俄明州的巴斯蒂安律师事务所的铁橱里。
然而令我欣慰的是,你还活着,要么是他们还未发现你,要么是他们没有得手。不要伤心,亲爱的。我是到天国里去见你的妈妈了,在那里,我将告诉她,她的儿子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跟你的妈妈是同一期训练营的,隶属于朱镇将军的直接领导,在云南的一个山谷里我们接受严格的“魔鬼式”训练,要是没有你妈妈如大姐般的关怀和照顾,我是支撑不下去的。
过了不久,朱镇将军安排我去了美国。那时,大陆正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我的父亲因为成分不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枪毙了。
果然不出将军所料,美国情报机构找到了我,要我加入他们的组织,也就是说,从那时起,我就成了一个双料间谍。
但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朱镇将军也靠边站了,最后被迫害致死。这也导致了我的真实身份将永远不见天日,我与祖国也失去了联系,直到你从军团回来,我安排你执行了一些任务。
当然其中也有私活,我一直盼望着我们能够多点积蓄,毕竟这种生涯不能长久。cii也一直在找一个外号“鼹鼠”的间谍。
当然,他们也怀疑过我,只是我足不出户,而要在各大洲奔波完成那些任务,似乎不是一个女流之辈能做的,他们才排除了我。不要为我复仇,因为一个间谍的命运就是应该这样的,就像士兵应该死在战场上一样。
好好的活着,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相信你妈妈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在上海招商银行租了一个保管箱,钥匙在清流老家的神龛后面,密码你知道的,那里有你妈妈的遗物。永别了,我至爱的闻。再也不能陪你在阿尔卑斯山滑雪了。
再也不能和你一起欣赏苏黎世湖旖旎的风光了,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在闻于斯泪眼模糊的视线里,那些字渐渐隐去,这封信原也是用药水写成的,当他用药水把它显现出来之后,也就只能存在一次,就像人的生命,在人生的长河中也如昙花一现。
信从闻于斯手中滑落到地上,他抬起头来往远处望去,苍茫的夜色中有孤星闪烁。寒风冷飕飕的吹,闻于斯却不感觉到冷。他孤零零地站在浩渺的夜空下,眺望空旷的原野,满脸都是泪水。多少年了,大概二十年了吧,他就不曾落过眼泪。
然而,今夜,他要大哭一场,如果这能稍稍减却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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