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脚还没等迈步呢,后面又一声急呼:“叶子,二小姐也要!”
她嘴角抽了抽,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学好,玩什么蛐蛐!
幸而,她还没傻得去反对。摆摆手,当是听到了,她继续抬腿。
“等一下,别忘了三小姐的!”又一人从身后奔过来。
但听“砰”的一声巨响,刚刚赶来的那几人都忍不住扭头闭眼——这得多疼啊!
叶子狼狈地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望了望天——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前世她只要动动嘴,甚至只要一个眼神,三个哥哥就立刻明白,领着丫头婆子小厮们浩浩荡荡在府中横行,不一会儿就会提着数十个笼子给她,每一只蛐蛐都又大又拽,如她一般娇纵。
那时她还不觉什么,只以为一切都理所应当,直到现在,直到失去后,她才知道,那时的她到底有多幸福。
因着几个少爷小姐要回府,叶子这个闲人就又被大夫人的心腹兰心惦记上,被提溜到东苑跟着其他丫头婆子一起收拾房间,直到天黑才被放回来,累得她已经没有力气跟云嫂报怨了。
芊卉居虽然现在没有主子,但因为有云嫂在打理,所以也不会很萧条,只是冷冷清清的。对此叶子很抱歉,虽然她也住在芊卉居,但奈何她霉运太冲,莫名总是被人惦记上,还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破烂事。
幸而云嫂从不嫌她帮不上忙,只要她回来必会有热汤热饭吃,她抱着云嫂的腰,感动地道:“云嫂做的饭最好吃了!就是御厨在这,也轻松甩他九条街!”
云嫂大概因九夫人的关系,对她很是照顾,每每总是宠溺地笑笑,只偶尔也打趣两句:“你呀,也就能跟我油嘴滑舌,遇到少爷哪次不若斗败的公鸡。”
叶子被这句颇具杀伤力的话噎得不轻,立刻成锯嘴葫芦了,欲哭无泪。她那点智商在他黑心大少的眼里就是白开水,根本不够瞧哇!
唉,也不知道仗打得怎么样了。自从回来后她就跟外面断了联系,她出不去,他们也不来找她,就算有书信也不是给她的,她自然也看不着。
有时,她都觉得自己大该有点犯贱,明明不待见那人,但一闲下来又会惦记。不过,她很快就没有时间想那恼人恨的家伙了,因为他的弟妹们已经进门了。
果然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连那种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都是一样一样的。
晚上,大夫人弄了个小型的晚宴为他们接风,各位夫人搂着自己的心肝宝贝稀罕得不行,只有三夫人瞧着正在跟大夫人撒娇的自家孩子,如坐针毡。
叶子不信大夫人感觉不到三夫人强烈渴求的视线,但她却能装做无知无觉与二少爷顾誉闹得更欢了,似是把属于顾欣的那份爱也投入了进去,只是那其中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眼见三夫人泪眼模糊几乎绞碎手里的锦帕,也不敢上前抱一抱自己的孩子,甚至连句贴己的话都不敢说,叶子除了替她掬把同情泪,也无能为力。
不管是因为她的懦弱,还是想让自己孩子继承顾府家业的私心,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怨不得任何人。
众位魔星闹腾了大半夜,叶子本以为第二日能睡到自然醒,重新过上懒猪的生活,奈何天不遂人愿。
“叶子快起来,二少爷派人叫你过去。”
“云嫂,我正在梦呓听不见。”
云嫂被气乐了,这丫头被欣小姐带坏了,早听说她们主仆二人每日不到日上三竿都不带下床,还是荣少爷常常记得遣她过去叫人,免得她们被大夫人责骂。
“你要是不怕二少爷来掀被子,你就继续睡吧!”
“不要啊——!”
叶子一骨碌滚下床,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隔着门板道:“云嫂快、快帮我挡挡,我马上就去!”
“好,那你快点啊。”云嫂勾起唇角,摇头。这招百试百灵,不过要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叶子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是叶子刚到府里的第一个除夕,二少他们自然要回来过年。大夫人难得通融,破天荒的默许他们在府里胡闹,又是放烟火,又是守岁,到底是怎么回的房间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是半点印象也无。
正在她呼呼大睡,突然梦到自己不慎掉入冰窟,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结果一个震天喷嚏先把自己给惊醒了,既而听到一声轻嗤:“粗鄙。”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屋中的不速之客,半晌,随着一声惊天尖叫,一个竹枕冲着那人直击了过去:“色狼!”
少年轻轻松松就接下她的暗器,对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的某人翻了个白眼:“半个时辰前我就让竺儿叫你,结果她在外面都喊了半天你都没反应,我这才好心进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二少爷,这才初一你就咒人家,也恁不厚道了吧?而且,”终于发现问题跑偏的某人,立刻问出最关键的一句,“你为何要掀人家的被子?!”
“因为怎么叫你都不醒。”
“你可以揪耳朵。”
“揪了。”
“你可以捏鼻子。”
“捏了。”
她惊讶地张大嘴,自己睡的有这么死吗?
“你、你、你可以……”
“什么都不可以了。”
“为什么?”
她不解地望向二少,只听他咬牙切齿地道:“因为你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见她还不死心地想开口狡辩,二少恨恨补充道,“还是个连头发丝都没露出半根的人肉粽子!”
后来这事不知怎么被大夫人知道了,二少爷因此被训了一顿,还恶补了几天的男女之防。而至于那天找她什么事,她却忘了问了。
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样的糗事一次便够了,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