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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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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这妖女欺我无知吗?使法术只需手掐灵诀就是了,你不过是想乘机占我便宜而已,又还有什么明堂吗?”

    “嘻嘻,当然有明堂了!”秦清儿却不恼怒“这第一下叫心有灵犀,第二下叫水中望月。这水中望月呢,顾名思义,就是你所看到的并非是真的,而是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的倒影罢了,但这一记法术却是以第一下的心有灵犀为根基的。如果如果你心里没有我,我心里没有你,我们没有灵犀一点,咱们之间的心就连接不起来,这第二下水中望月就根本不能成功了。你明白吗?”

    夜梦书这才明白这丫头为何笑得那么诡异,心头没来由的大恨,但想起她说如果她心里没有自己,这水中望月就不能成功,心中却又满是甜蜜,素来剔透的他今天第二次呆住。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龙师兄,我们在附近找了三天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嫣儿是不是算错了?”

    夜梦书顿时从魂游太虚中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场中二人已收敛了隐身术,而说话的正是那绿衣少女。

    却见那带刀男子摇摇头,道:“嫣儿的算术向来精准,理当不会出错。再说即便她错了,观音瓶的指示却是错不了的。”

    绿衣女少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奇怪的是,这附近我们几乎已将这附近十里搜索了不下九遍,却连半点线索都没发现。”

    带刀男子道:“若我所料不差,线索就该在这附近,只是被高人布下了阵法,一切都被封闭了。”

    绿衣少女笑道:“原本我以为只有我才做如此想,没想到龙师兄你也是这样想的可惜嫣儿有事上了方丈山,有她这精通阵法的专家在,我们应该早就找出来了!”

    带刀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江湖中‘武出禅林,剑归正气。法看玄宗,术落天巫’,说到这阵法封印,自然是他们玄宗门第一。其实若是太虚子师伯肯放秋儿与我们同行,效果也是一样的。”

    “其实这倒怪不得他。”绿衣少女却笑了起来“太虚师伯号称情道,少年时风流不羁,处处留情,可说是伤了无数前辈的心,我天巫有几位前辈至今未嫁就是因为他呢。如今秋儿对李无忧一见倾情,偏偏后者也是风流多情之人,师伯是怕她重蹈他那些红颜知己的覆辙。要不然,又怎会一听说这件事,就要我们不顾身份,联合文治师弟他们去李无忧的军营里将秋儿抢出来?”

    “是啊!这事我们虽然做得隐秘,李无忧也多半会疑心到陈国身上,但早晚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到时候,还真不知阿治怎么像李无忧交代,毕竟他们是有师徒名分的”带刀男子说到此处,猛地一顿,一掌朝夜秦二人藏身处一扬,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出来!”

    秦清儿与夜梦书迅疾飞离原地,刚刚落到场中,便闻身后一声巨响,回首向来之处,山石飞裂,竟是凭空多了一人高的山洞。

    秦清儿朝那带刀男子吐吐舌头,啧啧出声,末了却是双眸一亮,喜道:“好家伙,看不出你块头大,力气也不小!我正缺一个仆人帮我搬东西,每天三钱银子,有没有兴趣?”

    带刀男子听刚才角落里有一个呼吸声若有若无,本以为是名绝顶高手埋伏,却没想到一下子蹦出两人来,正自惊诧,万万料不到这小丫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但他涵养极深,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秦清儿顿时失望之极,怯怯道“要不我再加你一倍的工钱?”

    带刀男子与绿衣少女对视苦笑之际,夜梦书赶忙将这丫头一把抓到身后,作揖陪笑道:“龙大侠,陆姑娘,我这位朋友初入江湖,不通礼数,得罪之处,多多海涵!那个,这里风景还算不错,两位慢慢欣赏,我们有事先走一步!”

    “且慢!”那二人正是龙吟霄与陆可人,被夜梦书喝破行藏都是一惊,见他欲走,齐齐出语相阻。

    “嘿,四大宗门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强留人吗?”夜梦书顿时色变。

    龙吟霄尚未说什么,陆可人已淡淡道:“小兄弟此言差矣,二位躲在一旁偷听我二人讲话,行迹可疑之极,我们查探一下也是合情合理吧?”

    夜梦书冷笑道:“陆姑娘此言差异!当此良辰美景,我自与我娘子自在那边欣赏河光水色,你二人不识趣,自要那么大声扰人美梦,我尚未怪罪你们,你们倒恶人先告状,你这合的是什么情什么理?”

    这番话明显是强词夺理,但龙陆二人却闻之语塞,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夜梦书却不再甩他们,拉起秦清儿转身便走。

    身后忽然破空风响,龙吟霄的声音传来:“不许走!看刀!”

    “当”地一声,夜梦书长刀出鞘,反身一刀,与龙吟霄的离手刀正撞到一处,后者轻轻一抓,大刀回到手中。

    秦清儿蹙眉道:“你们大荒人真是没教养,动不动就在背后打人。”

    龙吟霄哭笑不得,自己这一刀本是试探,即便夜梦书不挡也不会有事,经小丫头一说,倒好似真的在背后偷袭一般。陆可人却迅疾反应过来:“姑娘不是我大荒人士?”

    秦清儿朝她作了个鬼脸,撇嘴道:“要你管!相公,不理她,咱们走!”

    “说清楚再走!”陆可人淡淡一笑,一爪朝秦清儿右手抓来,爪势未至,一团花篮状火网已然先落了下来。秦清儿冷哼一声,手腕一翻,手心三尺内,水波层层叠叠。

    “哧!”水火一撞,发出一声轻响,陆可人被逼退一步,而秦清儿却纹丝未动。

    “好身手,龙吟霄请教!”龙吟霄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幻作金龙,向秦清儿激射而来。

    “谁怕谁?”秦清儿噘嘴,一掌将夜梦书推开,背上黑刀自动弹出鞘,迎向金龙。夜梦书乘势后掠,落到五丈之外,大笑道:“娘子你慢慢打,为夫先走一步!”说时身法展开,竟然真的不顾场中的秦清儿,朝波哥达峰电驰而去。

    “留下吧!”陆可人忽然一笑,左手掐诀,右手朝夜梦书下一刻出现方向一指,一道火墙应势而生,后者收势未及,当即被整了个冲冠怒发,眉毛几乎没被烧掉,不禁大怒:“臭娘们,老子不惹你,你却来招惹老子,欠扁吗?”说时身如鹏展,凌空虚步,双手举刀,奋起全身功力,一刀朝陆可人砍去,后者微微一笑,手指动处,一条条火蛇射出。夜梦书身法不停,举刀一封,一道刀气墙立时将火蛇全数拒之体外三尺,身法猛地增速,刀光与身法合一,激速朝陆可人撞去。

    “朱雀火羽!”陆可人一声娇呼,手指一拂,二人之间的空间忽然塞满了片片形如羽毛的火点“疾”再一声轻斥,漫天火羽以百川归海之势朝夜梦书所在的刀光射去。但出手之后,她才知糟糕,大叫道:“龙师兄小心!”

    “哈哈,迟了!”夜梦书大笑声中,身形蓦然横移三尺,落地立时反弹,大刀化作一道白虹,人刀合一,如星丸一般投向龙吟霄,而这个时候那漫天的火羽落空之后已然射向龙吟霄,另一边秦清儿手中黑刀正化作一条黑龙与龙吟霄的金龙缠在一处,这一下,便是等于合三人之力合斗龙吟霄一人了。

    当是时,三名绝世高手攻来,龙吟霄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微笑,一双眼睛忽然全变做了金色,而那条金龙却化作了一长剑回到他右掌,而左手却合指结了个拈花之印,人却在三人猛如海潮的中静止伫立,一动不动。

    其余三人均涌起玄之又玄的感觉,只觉任南山压身,北海袭卷,龙吟霄都将无视无睹,而无论这一刻还是下一刻,龙吟霄也都将这么潇洒的拈花微笑,一任岁月沧桑侵犯。明明这人就站在眼前,但却仿佛已被遗忘在光阴之外,对他的任何攻击都将是徒劳无功,这个念头才一闪过,似慢实快地,三人的攻击却已无分先后地击中龙吟霄。

    “嗡!”地一声禅鸣轻响之后,三人同时被眼前所惊呆,那三种被该是击中龙吟霄不同部位的攻击却全数都被集中到了那柄金光闪闪的长剑剑尖。

    陆可人脸色苍白,喃喃道:“是禅意七剑的缘木求鱼,他他什么时候竟练成了这等旷古绝今的剑法?”

    “闪开吧!”龙吟霄轻喝了一声,三人顿觉身前波涛汹涌,不由自主地忙朝旁边一闪,一道无匹金光冲霄而起。

    “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漆黑的夜空仿佛是被这道金光割成了无数碎片,一如星雨陨落。

    秦清儿叹了口气,对夜梦书道:“我一直以为自己聪明,现在才知道像这姓龙的才算是聪明,他明明已经看出了封印的漏洞所在,却装作无知,终于借了我三人之力助他破开了封印哪是什么?”她忽然惊呼起来,脸色惨白。

    金光已然消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饶是胆大如夜梦书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捂住了鼻子,恶心得几乎呕吐出来。

    却见先前雪白的沙滩忽然变做了赤红色,地上躺了上千具身着楚军号衣的尸体,每一个人都毫无例外地是脖子上一道红痕,而赤红的鲜血兀自汩汩流动。

    四人同时住手,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开口。江枫渔火,寂夜无声,唯有苍澜河水静静东流。

    良久,陆可人轻轻叹道:“是什么人,什么兵器,居然可以厉害到一息间将千人杀死?又是什么人将其封印?”

    秦清儿不服气道:“你怎么这么肯定这些人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

    陆可人没有说话,夜梦书却解释道:“你看他们脖子上的伤痕,粗细如出一辙,却有长短深浅之分,而连到一起则是一道连续的弧线,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是被同一道刀气所杀。”

    陆龙二人诧异地看了夜梦书一眼,前者微微蹙眉,后者却赞许地点了点头。

    秦清儿倏然变色:“能一刀连杀千人,难道难道不错,不错,倚天剑既然已经重现人间,破穹刀也本该出世了!”

    “什么?”余众同时失声。

    ***

    耶律楚材归降的消息,秦凤雏迅疾通过霄泉散布到了萧国的每个大城小郡,一时举国哗然,震惊彷徨者有之,唾弃鄙视者有之,欲杀之而后快者亦有之,但大多数国民却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既然皇帝陛下生死未卜,连镇南元帅这样的超级大官都投降了楚国,我们归顺楚国,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吧?

    可以说,萧如旧苦心营造的全民皆兵的形势几乎在一夜之间瓦解,前往秦州的路上,九个郡城的萧**队不是闻风而逃就是出城五十里请降,只有鲁鲁唪尔的守将莫如降象征性地对朱富的前锋部队抵抗了几下,随后听说李无忧大军已至五十丈外,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忙让手下拟降书,惶急之下却找不到纸,灵机一动,将自己内裤脱下撕开,挥笔而就:楚王天命所归,李无忧元帅天降神人,天下莫能与抗,在下卑贱之人,不愿因个人死节虚名而让一城生灵随之涂炭,今特以吾至关紧要之物奉上,以显归诚之意也!

    李无忧初时不解此为何物,最后见那内裤上犹自黄斑点点,想起“至关紧要”四字,顿时失笑,传阅众将,皆是狂笑不止。经此一役,莫如降内裤将军之名鹊起“奉裤而降,至关紧要”八字也随之传遍天下,乃时人喷饭必备。

    不两日,李无忧横扫九郡,兵锋逼近秦州。秦、梦两州成犄角之势,破任意一城即刻直扑云州。得耶律楚材归降之后,沿途收复投诚萧军,李无忧此时兵力已达十五万,因有义勇加入,梦州兵力已达十万,而秦州更甚,已达二十万,但他却舍梦州而直取秦州,两城守将大惊之时,他兵至城下却大胆分兵围城,偏又围而不攻,秦州守将秦梦大喜,当夜出兵东门,却被李无忧引头痛击,损失达五万之重,当即龟缩再不敢出。

    一面按兵不动,李无忧一面令细作对天州散布消息说自己将暗度陈仓袭击天州,天州守将呼延斩神颇有谋略,当即主动出击,领兵来试图以奇兵姿态与秦州秦梦一起里应外合将李无忧击溃,却不想正中李无忧围城打援之计,天州军几乎全军覆没,呼延斩神无奈归降。

    次日大雨倾盆,李无忧以无上法术引动天雷,狂轰秦州,萧人大恐,秦梦率三军出城投降,让李无忧不动一兵一卒便拿下这云州南面最后一座坚城。时人有诗讥云:十五万人齐解甲,全无一人是男儿。

    同日陈过破旷州,屠城,萧人大恐,秋无伤无奈退守云州,陈国兵锋逼至云州城下。

    大荒3865年七月三十,潼关战后刚刚半月,萧国南线和北线俱已全数失守,陈楚两国同日逼至云州城下,唯有东面的叶无锋却以不足五万兵马将西琦国主贺兰凝霜三十万大军拒之龙腾关外,引得天下侧目。

    三十日黄昏,秦州议事厅。

    在耶律楚材和呼延斩神的协助下,寒士伦已将萧国降兵的善后工作处理完毕,正有条不紊地向李无忧汇报共有多少人被除甲还乡,又有多少人被暂时留下,拨归耶律呼延二人管理,末了,寒士伦皱眉道:“元帅,您为示仁慈,不接受我将这些人屠城坑埋以震慑云州的意见属下可以理解,让这些人除甲还乡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让耶律楚材和呼延斩神各领了五万精兵,万一二人稍有不臣之心,这任何一支力量将来都是绝对的威胁,您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自上次被李无忧轻轻警告过后,寒士伦对他是越来越恭敬,虽知此是必然,但李无忧一时还是不能习惯,听他张口闭口的“您”禁不住微微皱眉,这个情形落在寒士伦眼里,只道李无忧怪自己多嘴,忍不住吓了一跳。

    李无忧看在眼里,失笑之余,心头也是一阵感慨。自北伐以来,自己百战百胜,无敌之名轰传天下,而不自觉间自己的威势与日俱增,此时举手投足间,尽皆是霸气凛然,人莫敢抗,自知除开积威,亦是自己功力日渐猛增,玄心**已然练至天心地心的极境不自觉的流露所致。军中将领,除开例外几人,对自己也都视若神明,敬佩之外却已然多了几分畏,虽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但那种感觉有时候让人确实不是很舒服。

    李无忧正想说点什么,忽听听外秦凤雏的声音响起:“启禀元帅,朝廷有钦差到来。”

    李无忧与寒士伦面面相觑,朝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微微一愣后,李无忧道:“快请!”

    随即,秦凤雏便陪着一名陌生的太监走了进来,旁边还有愁眉不展的张承宗。李无忧隐有不好预感,那太监进屋之后,当即大声道:“李无忧接旨!”

    “臣接旨!”李寒二人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无忧公李无忧自授命主持西北军情以来,两败萧如故,收复国土,合纵连横,令陈西两国倒戈,剿灭马大刀之乱,北伐以来更是百战不殆,开疆拓土,敌寇见军旗而旋走,荒人闻楚名而起敬,实盖世之功也!然利器不可久挫其锋,将军不可久劳无息,今萧人既退,朕特晋卿为无忧王,手下将领皆连升三级,按例赏赐。卿自接旨之日起,即率无忧军屯于凭栏,之后自回航州叙功。北伐事宜俱交与张承宗,钦此!”

    “什么?”饶是以李无忧和寒士伦的冷静,也是同时失声。领军回凭栏关,然后回京领功,楚问的脑袋是不是出了毛病?

    那太监六十出头,也许是因为常年见人就弓腰的缘故,生得虽然眉目清秀,看来却很有些猥琐,此时听到二人惊呼,却顿时再不装腔作势,眉开眼笑起来,将诏书递过,尖声尖气道:“王爷,短短数月,您就白衣封王,皇上对您的恩宠真可谓前无古人,想必也很难再有来者,真是羡煞旁人!回到京师,可别忘照顾一下小人啊!”李无忧迅疾恢复如常,一把接过诏书,手里暗自塞了一把珠玉过去,笑道:“公公这是说哪里话来?小王还得公公多多提携才是啊!”暗朝秦凤雏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凤雏,送公公下去,好酒好菜地招待着,若有丝毫怠慢,小心脑袋。”

    太监喜不自禁,千恩万谢,随着秦凤雏下去了。

    厅中沉静下来。

    李无忧望着张承宗,洒然笑道:“恭喜你了老家伙,两百年来第一次攻破云州的人非你莫属了。”

    张承宗苦笑道:“无忧,你又何必取笑老夫?我军能有今日的局面,谁不知道是你的功劳?我若此时接手,还不被军中兄弟骂死?我刚刚打到牧马关下,却被黄公公以圣旨为威胁,死拉硬拽过来。这不,正要找你商量这件事呢!”

    李无忧却露出一个我怕怕的表情,连忙摆手,道:“现在全是你的事,和我可是丝毫没有关系的了!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子这一阵可是忙坏了,早想放个大假去处理一些私事,你要抗旨可别找我。”

    听他一句话就将自己没说出的话全给封死,张承宗只好苦笑。

    寒士伦沉吟道:“元帅,属下觉得这道圣旨有些蹊跷。您战功赫赫,我军又士气正盛,皇上英明果断,断不会作出临阵换帅这样自毁长城的事张元帅,在下绝没有半丝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明白!”张承宗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寒士伦续道:“元帅,近半月以来,我们捷报频传,朝廷传过来的旨意除开嘉勉之外,都说让你自己作主,而军师二十四日才攻下雅州,但今日的圣旨上却已将‘剿灭马大刀’列入功劳薄上,飞鸽传书耗去三日,从京城到这里,千里马也要七日,加起来便是十日之久属下怀疑这是萧人的奸计!”

    这话不无道理,张李二人闻之倏然变色,同时盯到那圣旨上。但过了片刻,李无忧却哑然失笑,道:“圣旨上的字迹绝对是皇上的,而通过墨迹看来,也却在半月之前,正是我们攻下鹏羽城的日子。至于‘剿灭’二字,我想那不过是皇上用词习惯罢了,我们让马大刀归顺朝廷,也称得上剿灭的!寒先生你多虑”正说到这里,门口秦凤雏走了进来,见张承宗在旁,微微迟疑,见李无忧轻轻摆摆手,才道:“禀报元帅,属下刚才暗自观察,发现钦差大人官话流利,对航州、大内耳熟能详,居航州至少五年。另经试探,确认除非他功力已达元帅级数,否则应不会武术。另外脸上颇有风尘之色,臀部微翘,该是长途行车之兆。初步可以肯定应该是钦差!”

    李无忧道:“寒先生,你听见了?这钦差应该是真的了!”

    “元帅这是心灰意冷了!”寒士伦暗自叹了口气,望向张承宗,后者微微皱眉,却还是道:“无忧啊,圣上之所以下旨让你回师,多半是因为当时你刚刚与萧如故大战完毕,听说你收复凭栏、梧州后又连克数城,是怕你兵力不足,太过急进而招致败绩,乃是一番怜惜你的意思。要老夫代你,也是看重我守城上稍有经验,希望取守势罢了。只是圣上虽然英明,人却远在几千里之外,下旨之时自然无法将这边的情形悉数洞悉,而你与陈西两国的盟约那个时候也还未到京城呢!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若你此时不抗旨,将来皇上知道了,免不得要责罚你的!”

    李无忧一拍脑袋,道:“笨!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承宗、秦凤雏都是一笑,虽然没说什么,却一切尽在不言中。以李无忧的才智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点,只是关心则乱,他话看似说得洒脱,其实心里对楚问的决定不满,心中甚是愤懑,一时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有寒士伦却更加担忧,元帅不过在装傻罢了,现在临时改变主意,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以攻下云州这个辉煌胜利结束自己辉煌的军旅生涯罢了!

    次日凌晨,那太监黄公公即来催李无忧班师,却见军中厉兵秣马,一派准备出征云州的迹象,黄公公顿时慌了神,又急又恐,道:“王爷,皇上的旨意是让您立刻班师,你这是要抗旨不遵吗?”

    李无忧笑道:“公公稍安毋躁,你也看到了,本王这就要打下云州了,若此时班师,便前功尽弃,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本王这也是临机而断啊,望公公这就返朝回复圣上,说本王打下云州,即刻回朝请罪!来人啊,送钦差大人上路!”

    唐鬼和朱富便带着一队士兵抬轿应声过来,唐鬼有气无力道:“钦差大人,请上轿吧!”

    “李无忧,你”黄公公失色,随即嘴角却露出一丝无奈,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尖声道:“李无忧,你看这是什么?”

    “金牌令箭!”李无忧不禁吃了一惊。这金牌令箭向不轻出,楚问除圣旨之外,居然还赐了这太监一面金牌,让自己班师显然是决心甚大了。

    见李无忧无语,黄太监顿时趾高气扬,但随即却似想起什么,神情缓和,柔声劝道:“王爷啊,皇上的决心你也看到了,无论有什么理由,你回朝再与他说,若是耽误了行程,小臣可是担当不起啊!”李无忧眼珠一转,一指封了黄太监的哑穴,对唐鬼、朱富道:“带钦差大人下去好好招待,若是大人身上少了一根头发或者多了一粒灰尘,唯你二人是问!”

    唐鬼还没反应过来,朱富已大喜道:“元帅放心,末将一定让您满意!”说时半推半拉地将黄太监强行带走,可怜后者眼睛里几乎没喷出火来,偏偏半个字也嚷不出来。

    次日清晨,下了三日夜的大雨终于停了,李无忧大喜,正准备整军进发云州,忽见秦凤雏一脸担忧进来禀报道:“元帅,朝廷的钦差求见!”

    “那老太监找老子除了哭着要我班师,说些晚回了自己性命不保的废话,还能有什么好事?不见不见!”

    “不是黄公公,是朱公公!”

    “老猪?你是说皇上将他的贴身太监派了来?”

    “正是如此!来人直接就亮出金牌和圣旨朝大厅闯,军中兄弟几乎无人敢挡,多亏了寒先生叫唐鬼兄弟拿刀抵着,不然已经冲进来了!”

    “哈哈!”想起唐鬼这个不识天高地厚的莽夫提着大砍刀怒目相向,一惯养尊处优的猪太监必然吓得半死,多半还要屁滚尿流,李无忧顿时放声大笑,末了道:“他说什么来着?”

    “与黄公公一般无二,只是口气更加严厉些!”

    李无忧扬扬眉,一脸坏笑:“我昨日忽然身患重病,昏迷不醒嘿嘿,你知道该怎么作的了?”

    “末将明白!”秦凤雏心领神会地点头,也是一脸坏笑地退下,而此时可怜十丈之外的楚问身边第一红人猪太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盏茶功夫之后,便被唐鬼请去与黄太监做伴了。

    但麻烦并未因此而断,猪太监刚下去不久,刚停了半日的雨又倾盆而下,而且下了一天却没半点要停的意思,只气得李无忧恨恨不已,几乎没将两位太监大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末了甚至不忘诅咒这些家伙生儿子没屁眼。

    一边的唐鬼极其不识相地指出:“作为身体有缺陷人士,两位钦差大人能否生出儿子已是值得商榷,至于有没有屁眼是不是该举行一个专门的学术研讨会详细研究一下呢?”

    李无忧气极反笑:“那我们现在就开这个会好不好?”

    再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受到如此重视,唐鬼裂开大嘴,忙不迭地点头。

    当即李无忧便派人去请来了两位钦差大人,这两人在“不得少了一根头发或者多了一粒灰尘”的严密保护下,已经淡出鸟来,见到李无忧都是怒气冲天。李无忧忙陪不是,好酒好菜地招呼,最后诚挚道:“要本王跟你们回京城也不是不行,但请求两人一定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帮一个小忙!”

    两人一听完成圣旨有望,当即没口子地答应。

    “我们这位唐鬼兄弟呢,很是羡慕两位在宫中的悠闲生活,每日都缠着我能不能送他进宫去见识见识。我想呢,两位能否现在先给他作个身体某部分切割手术,并顺便和他探讨一下此后他生儿子有屁眼的几率问题,不知二位以为”

    “哇!”李无忧尚未说完,已吓得脸色惨白的唐鬼哭出声来。最后好歹有朱富来说情,李无忧才罚他去偷若蝶的肚兜,顺理成章地被后者扁成一个猪头才算罢休。只是因为这次事件,此后朱富和唐鬼的关系却更加的铁,甚至有一次朱富说骡子可以生产,唐鬼立刻附和,并当即陈列出九条理由来佐证,军中叹为观止。

    惩治唐鬼之后,李无忧郁闷的心情非但没有得到半点缓解,反而又延续了六天。因为自猪太监之后,楚问又连续派了六位钦差带着圣旨和金牌来催他班师。这些人的官职逐日递增,其中三名侍郎,两位尚书,朝中三党每一党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的都是楚问信任的重臣,让李无忧更加摸不清动向。到第六天的早上,来的人赫然是楚问的亲弟弟淮南王楚九歌。李无忧此刻已是骑虎难下,也管不得他是谁,当即按循旧例,将这八人也给一起关了。

    只是到八月初六,天空刚刚放晴的这一日,楚问却派来了第九位钦差带来了第九面金牌,而这个人却是李无忧不能动的。

    第一百零九章萧墙之变

    大荒3865年八月初六,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立秋,不宜祭祀,忌破土,利远行。”清晨的时候,李无忧看着黄历颇生感慨“一叶落而天下知秋,这还一片黄叶都没见呢,却已经立秋了。小思若蝶啊,咱们的事是不是该办一办了?”

    “什么事?”二女明显一愕。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嘛?你们俩对公子我芳心暗许,若蝶每天晚上至少叫我的名字千遍,而昨天晚上我还在院中还听见小思在向创世神祈祷能嫁给我呢,大家都自己人了,你们还害什么羞啊?”

    对于这无耻贱人,若蝶只是淡然一笑,唐思却作势拔剑,佯怒道:“公子,你若在胡说,休怪唐思无礼!”

    “什么胡说?这两情相悦,可是天下最正经不过的事了!小思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呵呵,你也别瞪我。好,你要真的敢说‘我唐思不喜欢李无忧’,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好。我唐思不、不”唐思本以为自己会讲得很顺口,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能朝下说了,见若蝶似笑非笑地望来,顿时羞红了脸,做势欲打,拳头落到若蝶身上,却没了力气。

    是啊,李无忧这样的少年,本来生得便英俊无匹,更兼妙语连珠,极会讨人欢心,武术又高,年纪轻轻的,见识便已远远超过一些老江湖,行事洒脱中略带几分邪气,却肯有担待,权势极大,而本身似乎又有永远也花不光的钱,哪个少女会不希望有这样一个集上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给自己画眉?虽然微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有些风流,但在这个女多男少的乱世,又有几个成功男人能只有一妻?

    唐思是杀手,是名奇女子不错,但首先却是位花样年华的少女,与这样的男子朝夕相处,能不动情那才是怪事。

    若蝶淡然自若,唐思娇羞无限,落在李无忧眼里却一般风情万种,这让他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靓丽,看了看天上的浮云,望着二女,他轻声道:“我打算打下云州之后,就真的如楚老儿所愿,放了兵权。带你们去找秋儿、小兰和阿碧她们,咱们把婚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你们看如何?”

    若蝶虽然名义上是李无忧的婢女,却只当他是千年前的情人,只盼能一直守在李无忧身边,至于名分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她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只是笑道:“这数十万大军,远大前程,你当真就那么轻易地舍了?”

    “远大前程?”李无忧微微一笑,神情间却约略有些落寞“我这还没攻下云州呢,楚问就坐不住了。我若真的拿下云州,再顺势取了大都什么的,还有命安享余生吗?这自古以来,再英明的皇上都深怕属下功高盖主,楚问也是不能免俗。更何况朝廷中那些人,打仗不行,给你添乱却是一把好手。这样的日子,再威风,过着也无甚趣味。八道金牌,嘿嘿,卖了都能换多少好酒了,亏他舍得!”

    若蝶点了点头,忽道:“眼看大荒统一便在你手下,你若此时放手,这大荒战乱的结束更不知道何时能结束了!你当真就能眼睁睁那万千百姓受苦而无动于衷?”

    “呵呵,若蝶,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李无忧从来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小人,我是不会拥兵自立的。争霸天下,拯救苍生,说说还行,做来却未免太累,傻子才会去做呢!再退一步说了,即便我不在,楚国实力雄厚,又从来就不缺良将,萧国既灭,其余五国也早晚会归一统,我需要操劳甚子的心哦?还是抱着美女游山玩水来得自在,哇哈哈!”

    见禄山之爪伸来,若蝶忙自躲开,唐思却一直矜持地响着什么,此时忽地一把拨开他的手,笑道:“三十万两说好是买个三年保镖的,这样一来我要保护你一辈子,岂不是亏了?”

    “笨丫头,你才反应过来啊!”李无忧哈哈大笑,唐思娇嗔起来,作势欲打,李无忧忙耍无赖,反去亲唐思的脸,反搞得她慌忙躲避,只惹得若蝶也不禁笑了起来。

    正自其乐融融,忽听门外脚步声响,三人才止了喧闹,让那人进来。

    秦凤雏走进来道:“元帅,皇上的第九位钦差大人到了。你看”

    “第九?”李无忧微微有了些不满“就算是再来九个我也是一般说法,你按旧例办好,通知大军启程!”

    “这次怕是不能按旧例办了!”秦凤雏却皱了皱眉“这次来的人是靖王,而且随行的还有二十五万兵马!”

    “什么?”李无忧吃了一惊。

    来的人确然是靖王,而所带二十五万兵马,其中十五万是张承宗留在牧马关外的断州军,而另外十万却是王天的孙子王维统领的柳州军。此时靖王正将兵马驻扎在秦州城外十里,让李无忧带领百夫长以上将领前往听旨。

    见李无忧眼光看来,秦凤雏忙跪下道:“属下无能。只是连日大雨,靖王是取道苍澜河而来,侦察难度极高,而他身份特殊,我军大部的情报系统都是建立霄泉基础之上的,他若从军中由上至下的封锁消息,属下也确实无能为力。”

    李无忧点了点头,看来凤舞军的建设还是迟了些,靖王北来的消息也就罢了,居然连王维大军北上的消息都没有侦察到,可算是废物之极了。不过换一个想法,这也说明这个王维确也有领兵之能了。可惜自己对金风玉露楼的掌握一直抱着一丝自己也奇怪的抵触情绪,一切都交给了苏容,不然倒也可以弥补这个不足。唉,情报啊情报,大军的命脉啊!但这些念头都只是在他脑中转了转,口中却宽慰道:“凤雏,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好了,你去通知大家准备恩,顺便叫寒先生也一起去!我们这就去会会这第九位钦差!”

    秦凤雏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碰到李无忧坚定的眼光,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而去。唐思和若蝶虽然是李无忧的亲兵,却因身份所差,又是女流,不能列席。若蝶担心道:“公子,我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你要多加小心。”

    李无忧看了二女一眼,笑道:“你公子我神功盖世,当世无敌,怕过谁来?再说了,老子还没娶你们俩过门,又怎么舍得出事呢?”见二女依旧满脸担忧,复笑道:“放心吧,大不了我不干这元帅就是了。”

    王维的行营设在秦州十里之外,一片依山旁水的平原上。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若非营外二十五万弓刀的寒光杀气直透九重天,倒是一处度假的好所在。

    靖王特意将前面八位钦差和全无忧军百夫长以上的将领都集中到王维的帅帐中,来听他宣布圣旨,同席的还有两百多名柳州军的精英,而断州军方面则只有张承宗一人列席。三百多人,直挤到一个十丈方圆的帐篷里,看来拥挤,却也紧然有序,层次分明。这让李无忧佩服王维的带兵技巧的同时,也是暗自警惕,后悔不该墨守陈规而没将唐思和若蝶带来。

    多日不见,楚国九皇子靖王风采更胜往昔。长发披肩,笑容如旧,只是往昔如女子的脸因为长途奔波而显得微微黑了些,不过也因此显得更加气度凝重,威严大增。

    靖王身边共有九人,李无忧一眼扫过,人人皆是高手,但其中引起他注意的却只有两人。其中一名是名少年,生得脸黑如墨,但眉宇间英气逼人。另一名却是个峨冠博带的白发老者。

    当他目光落到那少年身上时,他脑中顿时闪处一个念头:这个人,绝对是个高手!而当他眼光落到老者身上时,在高手前面加上了“深不可测”四个字。如果说这少年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逼人,那这老者便如剑在鞘中,看来半丝寒气也无,但你怎也不知道他到底何时会出鞘伤人。

    似乎看出了李无忧的疑虑,靖王当即撇开其余七人,热情地向李无忧介绍了这两个人。那少年却正是将门之后,军神王天的孙子,现任柳州军的统帅年仅十六岁的王维。至于那老人,却只是靖王手下的一名谋士,唤作牧先生。

    王维表情淡漠,虽然李无忧连道久仰,却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似乎因为出生兵法世家的缘故,对李无忧这个用兵大家当世的风云人物并不是十分热心。反是牧先生对李无忧甚是感兴趣,谈锋极健,不几下居然和李无忧混得熟络起来,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只是听到靖王要点名宣布圣旨,却顿时拘谨得如一个老学究,大气也不再喘一下。

    圣旨的内容一开始和前面八道圣旨并无不同,只是暂代李无忧主持前线军务的人却从张承宗变做了靖王,张承宗则只能负责辅助,不能干涉靖王的命令。另外圣旨中还说已经封靖王为太子,见太子如见皇帝本人,请诸将多多协助。

    作了太子的靖王果然成熟了很多,对于李无忧的态度也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傲慢,宣读完圣旨,不忘谦逊道:“其实说到领军打仗,李元帅更胜孤十倍,其实父皇的本意是希望能让我这样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能来和元帅多多学习一下,不过太师认为元帅劳苦功高,早应该放假休息休息,而司马丞相也认为有这样英名神武的统帅在一旁,不能起到锻炼孤的作用,这才联名上书请父皇放了元帅的假。希望元帅和诸位将军莫要误会了父皇的一番美意!”说到这里,他语声陡然一高“来人啊,给我上御酒!”

    当即有一队士兵端上来十坛美酒,给在场百余人每人斟了一碗,无忧军将士众人自寒士伦、赵虎、张龙、秦凤雏,玉蝴蝶以下,都是呆住,齐齐望向李无忧。靖王亲自端了两碗酒,递了一碗给李无忧,笑道:“李元帅请满饮!”

    李无忧接过碗,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盯着靖王,低声道:“太子如此做,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靖王却一脸微笑,轻声道:“李元帅怎么如此糊涂,只要我打下云州,灭了萧如故兄弟,我就是民族英雄,谁还记得阁下是谁?”

    李无忧也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若拒不受命呢?”

    靖王笑得更迷人:“那我当场就将你格杀了!”

    “嘿,我不过随便开个玩笑,太子别当真了!”

    “呵呵,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元帅别介意!”

    两个恶棍同时大笑起来,举碗狠狠一撞,一饮而尽。

    见此张承宗长长吐了口气,笑道:“这是宫廷御酒,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过喝过三次。大伙快请啊,迟了可就没了!”

    赵虎和张龙本是张承宗麾下的人,不好不给面子,当即带头干了,其余众将看了看李无忧,见他并无表示,也依样学样喝了起来。

    “噗!”唐鬼刚喝了一口,猛地喷了出来,大骂道:“这是劳甚子御酒,怎么像兑了水的二锅头?”

    此言一出,众皆色变。

    靖王大喝道:“哪个妄人胡言乱语?给我拉下去砍了!”

    王维微微一抬手,五名甲士拔剑朝唐鬼涌上。

    “谁也不许动!”李无忧忙运功喝道。他在楚军中几等于神话人物,听他如此说,甲士们顿时止步。

    靖王冷冷一笑,自怀里掏出一面金牌,大声道:“本太子是钦差!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们还不动手?”

    甲士们一呆之际,王维已然拔剑朝唐鬼直斩而去。剑光如虹,快若电奔,唐鬼举刀去封,王维身法已然一转,让过刀锋,变做自唐鬼身后刺来,一侧张龙赵虎想要上前援救,却已不及。

    眼见唐鬼便要血溅当场,王维只觉眼前一花,刺出的长剑却再难进分毫,定睛看时,剑尖已被李无忧两指夹住。

    “拈花指!”王维大惊,运劲去夺。

    “啪”地一声脆响,长剑顿时断作两节,王维只觉剑上一阵大力涌来,整个人被迫后退三尺,但去势兀自不止,忙一个倒翻才定下身来,将断剑一掷,钦服道:“李元帅果然高明,王维佩服!”

    两人虽只出了一招,却如云起云落,胜者固然潇洒淡定,败者却也如洒脱磊落。场中众人都是暗自喝了声彩。

    “李无忧,连太子的命令你也敢违抗,你反了不成?”猪太监尖声叫了起来。这几日来他一直被李无忧软禁起来,对李无忧抱怨甚深,此时终于借机落井下石,说罢冷冷瞪向其余七位钦差,余者都是色变。须知猪太监是楚问身边的红人,他如此一说,便等于与李无忧决裂,看向其余诸人,要诸人表明心迹的用意再也显然不过。楚九歌猛一咬牙,亦附和道:“李无忧,你想造反吗?”

    其余六位钦差除开黄公公,犹豫之后都是随声附和。

    造反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可是有株连的。无忧军众人都是大惊,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兵刃。王维手下诸将和亲兵也是一惊,纷纷剑拔弩张。

    靖王指着唐鬼,对李无忧道:“李元帅,我劝你还是莫要冲动,不然你非但救不了他,连累在你手下其他人,可就不值了!”

    无忧军众人齐齐望向了李无忧,后者望了望唐鬼,默然无语,五名甲士便朝唐鬼走去。正当无忧军众人黯然失色之际,李无忧忽然自一柄绿玉小剑,运功喝道:“皇上御赐短剑在此,便是钦差也斩得,谁敢乱动?”

    “碧玉短剑!”八名钦差同时一惊,齐声对五名甲士道喝“不要乱动!”五名甲士顿时呆在当场。无忧军众人皆是大喜,除开唐鬼在军中人缘极佳,众人皆不想他死外,他此时的生死还牵涉到一个面子问题,若是唐鬼就这么被靖王杀了,那以后李无忧怕也难以向士兵们交代,见他拿出传说中权柄甚至超过了御赐金牌并且从不轻易赐下的碧玉短剑,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有人欢喜有人忧。八名钦差除开黄公公面无表情外,其余诸人皆是惶恐不安,暗自痛骂猪太监将自己带入了死地,而猪太监自己则是懊悔不已,思忖该如何作,才能化解和李无忧的仇怨。

    靖王也是为之气势一滞,这种碧玉短剑连他自己也没有的,想不到父皇居然赐给了李无忧,而他此时也终于明白李无忧为何敢连抗八道金牌不遵了。但此时当着八位钦差的面发生这种事,他已是骑虎难下,若不将唐鬼拿下,他必然颜面扫地,今后怕也无脸指挥军队了。转念至此,他目光射向了那牧先生。

    牧先生忽然朗笑一声,道:“李元帅,传说这碧玉短剑乃是代表我朝无上权柄,便是钦差也斩得,只怕在座诸位和区区在下一样谁也没有见过,我们安知其真假?”

    众人闻之皆是一惊,心为之一悬。

    李无忧尚未说话,寒士伦已然接道:“牧先生此言差矣!既然碧玉短剑代表朝廷至高权柄,我家元帅又岂敢假冒?在座诸位钦差皆是朝廷重臣,难道他就不怕将来回朝时候被皇上知道了诛杀九族吗?”

    此言大大的有理,众人刚刚被牧先生提起的心全又都放下。

    谁知牧先生却摇了摇头,道:“李元帅连拒八道金牌圣旨,现在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安知没有反意?若是如此,伪造一柄碧玉剑又有何不敢的?”

    此言一出,营中空气仿佛一下子闷了起来,众人刚放下的心重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场中众人虽然各自打算,却均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张龙和赵虎虽然此际已然是无忧军主要将领,却一直是在张承宗的关照下成长起来,后者一旦在场,二人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张承宗却向二人微微摇头,目光瞟向外面。二人这才想起此刻营中虽然有百名以上的无忧军精英,但却也有两倍数目的柳州军将领,营外驻扎的却全是柳州军,一旦打起来,吃亏的却是自己。

    李无忧笑道:“伪造碧玉剑这样的圣物,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牧先生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话一出口,他心头却是一颤,当日楚问交碧玉剑给自己,可说是显示他对我的信任,却没有想到,一旦他想要对付老子,只需说这柄剑是假的,那便是滔天大罪,连自己的部下也可一并铲除了。

    牧先生淡淡道:“别人不敢,但你李大人法力通神,又手握重兵,心怀异志,不过寻常事尔!”

    寒士伦冷笑道:“牧先生这么说,是存心要诬蔑我家元帅谋反了?”

    “谋反”二字一出,营中气氛顿时大紧,兵刃寒光大盛,双方人马各自对视,稍微一个火星溅起,怕立刻就要引起大爆炸。李无忧暗自骂了声娘,寒士伦这等人物居然也有说错话的时候。一个不好,一场兵变,却是再也避免不了的了,他望了望营中,自他以下,除开柳随风和吴明镜,无忧军几乎所有的精英都在这里了,一旦打起来,怕是除开自己外都要葬生于此,到时候即便“误会”能解释清楚,无忧军也名存实亡了。

    忽听黄公公笑道:“大家何必为一点误会伤了和气呢?微臣在宫里也很有些年头了,不巧正好见过碧玉剑,太子、王爷,二位若是信得过微臣,何妨将短剑交于微臣鉴别一下,真假立知?”

    “你?”双方的人同时一呆。虽然名知黄公公这是要缓和气氛,但要自己将这局势变更之权,让给这样一个忽然冒出的人身上,一时谁也不愿。

    沉吟片刻,靖王忽问猪太监道:“朱公公,传说黄公公在宫中的资历比你还老,不知真假如何?”

    猪太监尴尬道:“回太子爷的话,事实确实如此,微臣入宫那年,黄公公已在宫中呆了七八年了,算是臣的老前辈了!”

    靖王点头,转头问李无忧:“李元帅,孤已决定这碧玉剑由黄公公辨认,你意下如何?”

    “元帅”寒士伦和赵虎等人想说什么,李无忧挥挥手,道:“那好,这就请黄公公鉴别一下好了!”既然眼前僵局已成,己方势危之下,有人愿意来打破僵局,于他自然有利无害。

    黄公公郑而重之地自李无忧手上接过,眯缝着一双浊黄的老眼,细细分辨起来。营中众人均知他一言可决场中诸人生死,都是大气不敢出,凝神静气,双眼死死盯着他一举一动。

    良久之后,黄公公微微点头,走到靖王身边,道:“太子,这柄玉剑,果是选玉门古玉所成,做工精细,钝而无锋,通体碧透,而剑柄尾部所篆‘天下’两字更是一笔划成,果然便是高祖剑皇帝昔年所制三柄碧玉短剑中的第一柄。”

    “呼!”除开靖王一脸失望,所有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黄公公手捧双剑,恭敬地走回李无忧身旁跪下,双手托剑递了上去。

    李无忧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却不取剑,装出一副谦恭模样,弯腰搀扶黄公公,道:“黄公公请起!”

    黄公公站起,李无忧这才伸右手取剑。指尖刚一触到剑柄,猛地一颤,一道汹涌澎湃的巨力已然自剑柄涌了过来,右半边身子迅即麻痹。尚未反应过来,身前身后已然有一热一寒两道细如针流的劲风射来。

    身体麻了半边,无论如何已是躲避不开,李无忧无奈下将左脚一转,身体侧开半边,左手掐了个玄宗天雷诀朝身后那人轰去,同时丹田元气按浩然正气心法运转至左边身子。

    “啪!”“轰!”电光火石间,两声大响,营中众人几乎都是身不由己地被撞出营外,霎时半数以上的人不能动弹,而建营的十根儿臂粗细的楠木棒从中而断,帆布帐篷被强大的劲气炸得碎裂成巴掌大的一块一块,飞上高空。

    如绿蝴蝶般飞舞的帆布之下,赵虎王维等有限几人看去,三条快如电光的人影正在错影过招,其中两人正是李无忧、牧先生,而另外一人,却竟是黄公公!

    “臭虫,帮忙!”赵虎朝张龙叫了一声,二人拔刀便要扑上去。

    一旁的寒士伦忙低呼道:“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早有准备!”

    话音未落,王维营中士兵已然潮水般涌了上来,万余弓箭,层层叠叠将侥幸未死的无忧军众人围在中央,而在此圈之外,尚有二十多万大军,将方圆二十丈,围了个结结实实。

    靖王厉声高呼道:“李无忧假造玉剑,软禁朝廷钦差,抗旨不遵,欺君罔上,罪恶滔天!幸为黄公公所识破,有胆敢上前阻挠擒贼者,以附逆论罪,当即诛之,绝不容情!”

    炸后未死的八十余名无忧军将领同时露出愤愤之色,但望了望面前强弓硬箭,却敢怒不敢言,一时作声不得。

    忽听一人大声道:“哇!天上有个大美女!”

    众人闻声齐齐向天上望去,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却连鸟都没有一只。

    “啊!”却听一声惊呼,一道身影已然掠过弓箭包围,朝李无忧三人扑去,身后箭如雨下,但那道身影却左右摇晃,行踪漂浮不定,一如鬼魅,那箭纷纷落空。

    “浮云步!”王维惊呼起来。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江湖八大门派之中,浮云剑派名列第三,其门虽以剑著名,但一套浮云步却也独步江湖,玄奇莫测,只是门下弟子却罕有练成。此时怎地忽然多了一个精通浮云步的浮云门下?

    “唐鬼!”片刻之后,无忧军众人却不可思议地大叫起来。却见那人虽然身法诡异,依稀却露了个弯弓背影,手里正提了一柄七尺长的大剑,不是唐鬼却又是谁?

    “元帅莫怕!神功盖世宇宙无敌的绝食高手唐鬼来帮你了!”唐鬼人已在李无忧三人丈许之外,当即大喝一声,举剑朝牧先生冲去。

    “好样的!阿鬼!”无忧军众人顿时欢呼起来。王维眼见唐鬼已近在咫尺,怕误伤自己人,当即也令手下停止放箭,箭头复又全数对准了场中那八十余无忧军将领。

    “啪!”“哎哟!”忽然两声大响传来,众人都是大惊,举目看去,却是哄笑不止。却见巨剑腾空,而方才那位绝食高手却摔了个狗吃屎。

    “**!”绝食高手翻身坐起,放声大骂“这鬼步法到底是不是人走的?老子练了三万千九千六百八十一次了,这最后一步还是会左脚踩到右脚”

    “哎哟!”骂声未落,绝食高手忽然惨叫起来“这破剑”

    众人大奇,定睛看去,艳阳下,那柄巨剑落下,无巧不巧地扎在了绝食高手唐鬼先生雪白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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