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坐在一旁,不知所措。身边黄沙依旧翻飞着,他的心被肆虐得不堪一击。一切都来得那么不可思议,瞬息万变。
林默语没有风度,他浑身上下染满了鲜血,自己的或者别人的。他的散发不再那么潇洒地纷飞在眉梢,而是一阵狂乱后的拧成一团。他残笑着抓起一旁呆坐着的李昭然,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为什么不救你儿子!!”说完,上去就给了李昭然一巴掌,没有任何力气的李昭然被扇倒在地。
为何大漠孤烟直?是因为这里的一切充满了死寂。
人生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可思议。你认定的是是非非其实根本没有定论。谁会陪你开始?谁会在中途告别?谁又在生死之间选择握住你的手和你一起活下去?我们孤孤单单的来,形单影只的走,我们都是彼此的过路。你的撕心裂肺,也许仅仅是我茶余饭后的谈资,林默语从不奢望从不期盼。感情?很早以前就兑上了阴谋,冲淡了情真意切。
“我只想问一句,为何?”林默语仰天长啸。为何?没有回答。只是本能。人性本善而已。生命都一样值得尊重。
后来,林默语和受了重伤的平西王一起回到了长安。平西王要去照顾李晓勇的遗腹子,他的孙女。而林默语要去面对自己的兄弟,李诚。
不到一年,林默语的府上就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光了全部。李诚在听到江彦夏楚二人的回报后握紧了右手,那只羊脂玉环,是当年和林默语结交的信物。如今另一只玉环已经葬身火海,这一只只当是李诚他良心泯灭的最后纪念,告诉他,他李诚曾经拥有过值得信赖的朋友。
时间飞逝,转瞬间十多年了。对此万变的世界,你我,好像只得莞尔。
丽山
有一座小小的木屋,在竹林掩映下显得特别清幽。小木屋离吊楼不远,但因为地形有些复杂,一般人也难以走到这里来。但对于她,这个生活在这里已经十多年的人来说却是轻车熟路。
林默语斜靠在床边,他没有想到平西王真的还住在这丽山。他带着一身的伤冲出李文邕的围杀后无路可去就想到了丽山,一路上他想象了无数种可能。他到达丽山的当天就恰巧遇上了平西王上山打猎。他伤的不轻,曼王妃把他安置在竹林的木屋里,委托给临近村子的村民帮忙照顾。
“醒了?”一个妇人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林默语惊讶道:“王妃?”多年未见,当日雍容高贵的曼王妃如今虽然身着粗布麻衣,容颜也不复当年的娇艳动人,乍一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妇人了,但是身子骨却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人。看起来她身体很好步伐轻松。
“叫我嫂子吧。”她放下食盒,笑了笑。“你身体恢复的不错,多亏了你自己是懂医的,没让伤口感染,否则绝对活不成了。”
林默语点头微笑:“多谢你们了,平西王救了我两次。他呢?我想见见他。”林默语正了正自己的面具说道。
曼王妃看着林默语的面具心里很是不舒服,当年的林默语是那么俊美的一个翩翩公子,如今却不得见人。她眼中的扼腕没能躲避得了林默语的眼睛,林默语说道:“王妃不必可怜在下,这是我罪有应得的。我如今还活着,就已经是上苍的恩赐了。”
是啊,他还活着。平西王他们夫妻以为林默语早就在那夜的大火里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那,是不是应该把他女儿的事情告诉他了呢?
因为睿王体力不支,没怎么说呢就昏倒了。司徒忠把来龙去脉转达给了平西王,平西王听后不住的摇了摇头,这真是天意啊!原来林默语非但没有死还去报了仇?原来清琳竟然挑起了他们兄弟三人的争斗?原来李诚已经驾崩了。太多的事情,李昭然一时之间难以承受只得默不作声。
后来,在平西王的指点下,司徒忠将五百四十名死士安置在丽山山中。他们训练有素完全可以在山中凭借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这是不用担心的。他们五百多人的唯一使命就是护卫山上养伤的睿王。
司徒忠则留在平西王处照料睿王。李昭然看了看躺着的睿王,这孩子怎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就连李昭然都不住的心疼起来。不过李昭然也十分开心:因为自己的亲弟弟终究还有一丝亲情放在心里,至少他真的非常疼爱自己的熙儿。
是夜,李昭然去见了林默语。
他的眼神里透着不敢相信的闪躲,声音也愈发颤抖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也没有死?”林默语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李昭然赶紧上去扶住了他。
李昭然让林默语安心听他说完,“默语,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是清琳,的的确确是你的女儿。当年事发的那晚我在锦官城为我真正的孙女治病,她自出生以来就患了不治之症,所以体格弱小好像刚出生一样。可是,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闯进了我的别院,他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见林默语迫不及待的听到真相,李昭然就长话短说继续道:“那时我才知道,诚竟然派了人火烧你林府。我本想回去救援,但那人说已经来不及了。他说他叫薛康,深受你的大恩,所以拼死护送你刚出生的女儿冲了出来。他无路可去,知道我曾经救过你,所以把孩子送到了我的手里。委托我代为抚养。就在那一夜,我的孙女儿死了。我封锁了消息,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孙女。清琳郡主。”
林默语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他不敢再去想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亲手把自己女儿的婚礼毁了。这是报应么?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么?
竹影晃动,凌乱了思绪。我们,在爱与恨之间徘徊。究竟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