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不敢说出来,只得退下。邱玉兰已经又把绣活拿过来,慢慢地一针一线绣起来,似乎只有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小玫思前想后,还是悄悄地把这事告诉雨青,让雨青去和方太太说。雨青听的眉紧皱,叹道:“和邱家那边,不是早就断了,怎的现在又寻上来,真是不要脸。”小玫点头称是:“我们听的也是这样的,谁知道邱家打的什么主意?”
雨青沉吟一下才道:“这是大事,你我不好自主的,等我去告诉太太,瞧太太怎么说。”小玫叹一声:“太太倒会护着姑娘,可是老太太那里,历来对姑娘……”雨青又笑了:“你这丫头,平日对姑娘极维护,难道没瞧出来,老太太这些日子对姑娘和平日不一样了?昨儿做的枣儿糕,老太太还特意让人送给姑娘呢。”
小玫细想一想也笑了:“还是姐姐细心,哪像我,总是想不周到。”雨青轻拍小玫一下:“我们做丫头的,也只有这样了。”小玫的眉还是皱着:“姐姐怎么这么说,你和我们,总是不一样的。”雨青的笑容带着叹息:“傻丫头,我啊,还不如你们呢。”
小玫的眉还是没松开,雨青已经走了:“我去告诉太太,你还是好好回去服侍姑娘。”小玫应是,看着雨青离开,心里有些疑惑,怎么雨青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这样事不是小玫能想的,不一时也就丢开,等回到院中,见邱玉兰还在屋里做绣活,小玫凑上前去赞道:“姑娘这花越扎越好了,这副桌屏送过去,人人都赞,那时姑娘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邱玉兰瞧着针线,仔细看哪朵花绣的更好一些,瞧也没瞧小玫一眼:“针线本女子常事,做的好也不稀奇,名声传出去不传出去又有什么用?”小玫把手往火炉上烤一烤:“名声传出去了,到时议亲也……”邱玉兰的手微微颤动一下并没接话,小玫明白邱玉兰所为何事,虽说林家有意求亲,可说了几日又没音了,这姻缘还不知落到什么地方。
邱玉兰又做了几针才道:“方才你去见雨青,和她说了什么?”小玫啊了一声才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把那日那位太太来说的话和雨青姐姐说了。”邱玉兰定定地瞧她一眼方道:“你以为你不说,舅母就不会知道?不过是……”
小玫还打算等邱玉兰继续说下去,但邱玉兰已经停了口,继续做着针线。屋内温暖如春,小玫看着邱玉兰,却觉得有些发冷,吃穿不愁却要时时算计的日子,和衣食不周不用算计的生活,到底哪种好呢?
刚用过晚饭不久,方太太就带着虎哥儿过来,虎哥儿穿了大红袍,耳上戴了貂皮做的暖耳,就跟画上的仙童一样,一进屋就咧开菱角似的小嘴扑到邱玉兰怀里:“表姐,这身衣服好看吗?”
邱玉兰怕他跌倒,接住了他就对方太太笑道:“舅母还请坐,虎哥儿重了好些。”虎哥儿已经开口道:“表姐,衣衫好看吗?”邱玉兰低头仔细看,衣料是上好的,那针脚极密,看着虎哥儿期盼的脸,邱玉兰额头贴一下虎哥儿的脸:“这衣衫是好看,衬的我们虎哥儿跟画上的仙童一样,是今年新进的绣娘做的?”
虎哥儿得了夸赞,面上的笑更甜了,指着方太太道:“表姐,娘给我做的,瞧,就是比绣娘做的好。”方太太面上也是又欢喜又骄傲,摸一下虎哥儿的头:“娘的手艺哪有你表姐的好,就你,到哪儿夸到哪儿。”
虎哥儿只笑嘻嘻地,邱玉兰也顺嘴赞了方太太几句,瞧方太太似乎有话要说,让春芽把虎哥儿抱下去吃些点心。等屋内只剩得方太太和邱玉兰,方太太才赞道:“果然你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说来我比你大那么几十年,有些事竟没有你想的周全。”
邱玉兰低头道:“舅母宅心仁厚,舅舅对舅母又多有敬重,虽说……”邱玉兰顿一顿没说下去,方太太接着道:“天下做婆婆的,都是肯做作儿媳的,你外祖母虽说疼爱罗姨娘一些,但在面上对我还成,不然我这日子就更过不去。”见方太太眼里又要有泪,邱玉兰忙道:“方才虎哥儿对舅母,还真要恭喜舅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