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丫鬟们躬身退出,陈姑娘才开口道:“表妹,你也知道上个月我一个嫁到邻县的堂姐没了吧?”李姑娘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娘还去吊唁,说是……”李姑娘一个姑娘家不好说这话,脸不由红一下才喃喃地道:“说是血崩,生下那个儿子也体弱的很。”
陈姑娘轻咳一声:“这内情都压着不告诉人,但只怕全城都传遍了。这种事,我巴不得全城都传遍才让人晓得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这就是死的尴尬了,邱玉兰和林七姑娘都齐齐看向陈姑娘,陈姑娘叹一声才道:“虽说是堂姐,但她长了我快二十岁,嫁到那家也十七八年了,只是生育有些艰难。过了三十岁才生了一女,没法子前年给我堂姐夫纳了个妾,这妾倒运气好,过门不到一年就生下一个儿子。全家自然欢喜,我堂姐也很高兴,把这儿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许是这儿子带来的福气,堂姐去年又有了喜,消息传来个个都盼着这胎是个儿子。”
说到这陈姑娘停下喝口水,李姑娘已经皱眉道:“难道说这妾趁生产时候捣鬼?可是就算她生下的是长子,这嫡庶可是有极大区别的。”陈姑娘赞了自己表妹一句:“长进了,晓得转弯了。按理是这样的,只是这失母娇儿,别人有意之下,又能活多少时候?”
林七姑娘已经紧紧握住帕子:“怎的能有这样念头,谋杀主母,这是天打雷劈的罪。”陈姑娘拍一下林七姑娘:“道理虽是这样的道理,可是这天下不按道理行事的人多了去。”李姑娘一张脸已经有些白了:“可是就算真做了,也不可能把她扶正。”
陈姑娘冷笑一声:“说来她也不是为了被扶正,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儿子今年已经两岁,原本是家里的独苗,以后这些产业都是儿子的。谁知主母又有了孕,一旦生下儿子,她儿子就要后退一箭之地,况且主母有了嫡子,下人们对庶出子自然要失了照顾,这样小小人,谁晓得能不能活到长大。而要谋死了主母,这续娶不是立即就办的事,总要耽搁那么几年。即便续娶的进门后生儿子,那时她的亲生子也已不小。能想出这样胆大计谋的人怎会不尽心教自己儿子?到那时,一个年长的庶子,一个年幼的嫡出,谁知道会靠到哪边?”
林七姑娘最为震惊,已经捂住嘴说不出话来,邱玉兰垂下眼默然不语,陈姑娘的声音又幽幽响起:“只是她千算万算,漏算了她不过是个妾,一个妾又有几个人肯真的听她的?等我堂哥一赶到,寻了人问过就觉出不对,于是把稳婆找到,一吓二问稳婆就把实情说出。可恼的是我那堂姐夫还护着他心爱的妾,说这不过是稳婆的栽赃,这么重大的事,稳婆没有授意怎么敢做?”
陈姑娘一口气说完,牡丹花前已经十分安静,不知是谁轻轻叹了声,陈姑娘的声音也开始低沉起来:“虽说那妾立即就被勒死,她儿子也被远远送到庄上,还告诉庄上管事的,一辈子都不许那孩子出来。可是就算这样也换不回我堂姐的命。”陈姑娘的声音已经带上些哭腔,邱玉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李姑娘已经道:“可就算这样,难道女儿家嫁人还要一辈子防着婆家?”
林七姑娘已经道:“李姐姐你这话就错了,我想着,并不是让我们一辈子防着,只是这生产时候,身边定要有自己人守着,除此那稳婆也要挑了又挑,寻了又寻,定不能寻那种贪财就什么都肯做的。”陈姑娘用帕子擦一下泪就道:“我娘也是这样说,除此娘还和我说,定要早早生下嫡子,就算自己不能生,要寻人生也要自己身边的丫鬟来生。那样外头买来的人,生下儿子后或卖或让她回娘家,千万不能留在身边,免得她们有些别的念头。我堂姐,就是吃亏在心太软,觉得那妾对自己恭敬,又和堂姐夫说的着就留在身边,哪晓得就送了自己的命。”
邱玉兰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妻妾之争,在妾没有儿子时候还不大瞧的出来,一旦有了儿子,就难免要为了儿子争一争。毕竟都是一个男人的孩子,又有谁愿意自己的儿子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