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罢了罢了,都已过去了,难道还要我叫回来重新许?”屏风后面又转出一个妇人,就是林六姑娘的生母曾姨娘,看见她林太太面色顿时不悦,冷冷地道:“都遂了你的心退了亲,你还不快些回去,怎么又出来?”
曾姨娘眼里顿时有泪,委委屈屈地道:“妾身晓得太太不愿退亲,可是妾只有这么一个,就算不望着她富贵荣华,也想平平安安过了那么一世。那不祥之兆是铁板钉钉的,六姑娘从定亲后,没两天就病在床上,到现在都没好。连请来的名医都不晓得到底病在哪儿。”
林六姑娘顶天了一分病九分装,换了几个医生都说这病来的蹊跷,似风寒又不像,只有慢慢歇息吧。从林六姑娘躺到床上之后曾姨娘就成日在林老爷面前哭哭啼啼,说自己命苦也就罢了,女儿哪能再嫁给那种克父克母说不定克身边所有人的不祥之人?
林老爷不信,说了几句妇人之见这种事哪能信得?但林六姑娘病情竟越来越重,到后来竟是成日昏睡只喝几口水,连粥都要灌进去。再说石家的事众人也都知道,石容安六岁丧母、十四岁丧父,之后就是家业四散、被人退亲。当时就有人说石容安是不是克什么,不然怎会遇到这些事?林老爷那颗心也不由被磨得转来,径自去和林太太说要退亲,林太太见丈夫要退亲,倒被气的差点头疼:“罢了,女儿虽不是我生的,我看她姨娘素日恭敬份上,这才费尽心机寻了这么一门亲,哪晓得现在有这些话传出来。罢罢罢,这婚事还是你操心去。”
林老爷见太太生气,忙说了许多好话,又说林太太自己也有孩子,就当体谅做娘的心。说来说去,林太太最后鼻子中哼出一声,算是同意退亲。现在见曾姨娘又这样做作,林太太心中更怒:“你也别在这哭了,还不回去好生照料六姑娘。再细细寻摸着,六姑娘该配个什么样的人家?”
曾姨娘明白林太太生气了,眼望向林老爷越发委屈地道:“老爷,奴不过……”林老爷见曾姨娘眼里又要有泪出来,当年曾姨娘进门时候那双眼沾了泪就越发俏了三四分,林老爷是十分喜爱的,也宠了那么些年。不过现在曾姨娘已经年华渐老,那双曾让人着迷的眼现在已经干枯,林老爷挥手:“别说了,听你太太的回去照料六姑娘吧。”
曾姨娘的委屈更甚,手抓着帕子看向林老爷,林老爷叹了声:“好了,六姑娘的婚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难道我不心疼?”曾姨娘面上这才有些欢喜,行礼后匆匆退出。
林太太已经怒道:“我都这么大年轻了,不是醋她们,这多好一桩婚事,偏偏就……”林老爷拍拍妻子的肩:“我也是为了你,要是真嫁过去有个什么,别人会怎么说你?说你故意对庶女不好?”林太太满腔的怒火被林老爷这话说的烟消云散,瞪着林老爷道:“就是你当年抬了这么多人进来,要少那么一两个,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林老爷呵呵一笑拍拍林太太的肩:“太太辛苦了,六丫头的事你还是放在心上,毕竟她不定亲,七丫头也不好说人家。”提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林太太微叹一口气就道:“我知道,其实六姑娘和她姨娘心里想什么我怎不知道?但她挑人家人家不也在挑她?”林老爷只点头不说话,林太太没再抱怨只起身往后面走:“这会儿只怕六姑娘的病也就好了,能吃得下东西了,曾姨娘也不用哭了。”
林老爷呵呵一笑没接话,只是用手摩挲着戒指,可惜,真是可惜,那么清俊的一个少年,也还有四五千银子的家业。可惜曾姨娘只瞧得见眼前,自己太太虽眼界比姨娘要稍好一些,但还是差了那么一些,不然把七女儿嫁过去也尽能配。不过为了耳根清净后院安宁,林老爷还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到时会便宜谁家女儿?
石容安走出林家宅院,只觉无处可去,不祥之人?石容安用手擦一下不知什么时候眼角渗出的泪,总有一日要让这些人都知道,所谓不祥之人不过是愚见,自己会重把家业复兴报义父义母的恩德,而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沦落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