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泪光盈盈。

    六姑娘在雪珠的怀中仰起头，大大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狡黠，“我知道雪珠姐姐担心什么，只管放心就是，我都想好了，你就等着吃罢。”

    门边传来轻微的声响，紧接着响起敲门声，“六姑娘，是我，王树家的。”

    听见门外王树家的的声音，六姑娘重新在桌边坐好，小小的手重新抓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粥，雪珠拿袖子抹了抹眼睛整整衣角就走到门边开了门。

    “大清早的怎么关着门啊。”王树家的笑得一团和气，径自往屋子里走，手里还抱着个包袱，这正是一清早时她跟甘妈妈说是装着酱菜的那只粗布包袱。

    “姑娘好。”王树家的微微屈膝行了礼，笑眯眯的把那粗布包袱放在桌面上，只拿眼看着桌边吃粥的六姑娘。

    “这是——？”六姑娘看了那包袱一会子，又看向王树家的。雪珠也正奇怪，直瞅着那包袱，像是要将那包袱盯出个洞来。

    王树家的便笑道：“烦劳雪珠姑娘打开，这是奴婢对姑娘的一点心意。”

    一点心意？

    雪珠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六姑娘却拖着清脆的童声道：“你打开罢。”

    雪珠依言，打开粗布包袱上的结，一层层揭开，最后包袱里竟赫然是五六只大大的鸡蛋！

    王树家的只是笑，这笑里甚至多少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这王树家的本是府里大太太的陪房王树的媳妇，因犯了事儿，年前才被丢到这乡下地方来。她怎会甘愿呆在这穷乡僻壤的月子村，又因前日得了那边府中消息，不日可能便有人来探视六姑娘了！

    需知六姑娘来到这月子村的几年，府里除了戚姨娘，何曾有谁派人来探视过，这次据说还是老太太突然过问起了放到这月子村养病的六姑娘，亲自出面派人来瞧瞧病好了未。

    这六姑娘是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王树家的暗自寻思，她怎么也得抓住这个机会不是？正好甘妈妈苛待姑娘，她便想着自己可以顺势做做好人，等过段时日便求了六姑娘带了她一道回府去。

    六姑娘现下受了她的好，想来来日念着这个情儿，不见得就不允她。

    她心里盘算得欢喜，对着六姑娘的那张脸也是笑得益发和气，“是几只新鲜的鸡蛋，早上的事情奴婢也听说了。这是甘妈妈的不对，您是小姐，她是家奴，怎么敢对着您大呼小叫，真正是没上没下！”

    王树家的竹筒倒豆子般咕噜噜说了一车子甘妈妈的不是，一时唾沫横飞，忘乎所以。六姑娘只瞧着王树家的说话，自己不发一言。雪珠见自家姑娘一脸的似懂非懂，心里暗急，姑娘不会是年纪小没看出来这王树家的是在向她们示好罢？

    说来也奇怪，王树家的一向对甘妈妈很是尊敬的，今日怎的便如此了？莫非是……想到这里，雪珠眼中一亮，看向六姑娘的眼神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而六姑娘呢，她早在前几日便领教了王树家的对她的不同寻常，此时更是把心里那个未成型的猜想更加确信了几分。她面上不动声色，伸手去抓鸡蛋，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一边王树家的见六姑娘高兴她便更加的高兴。

    见到王树家的眼中唯一的一丝丝紧张也消失了，六姑娘便也真正高兴起来。她先前故意作出一副很想吃鸡蛋的模样，她越是如此那甘妈妈便越是不称她的意。而她无需甘妈妈給她鸡蛋，她要钓的是王树家的这条小鱼。而王树家的果真就特意为她送了一包袱的鸡蛋来。

    鱼虽小，信息量却是极大的。

    看来这王树家的是真得了什么消息，而这消息必是于自己有利的，保不定就与她回府一事有关……

    “这鸡蛋看着真好，大大的，圆圆的，”六姑娘操着清脆的童音道：“雪珠姐姐，今晚我要吃鸡蛋羹，炒鸡蛋，明儿个早上我要吃煎鸡蛋，煮鸡蛋，中午就吃蛋炒饭……”

    “噗！”王树家的一个没忍住噗哧笑了出来，因觉得这样不礼貌，她便又笑道：“六姑娘真是可爱的紧，可也不是这么个吃法的，这样吃还不得掉到鸡蛋眼子里去，当心自己吃成个鸡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