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雲二爷是先二太太薛氏所出,二老爷这一房的嫡长子,自先二太太故去后便再没人能降住他,内里又有老太太从小宠着惯着,打小就是混世魔王一样的人儿。
卿家是书香世家,大老爷卿振原现在京里任正三品吏部左侍郎,二老爷卿振武是镇江府正四品知府大人,雲二爷至今仍是个白身,从不爱念书,倒是霄三爷年轻尚小却已通过了童生试,取得了生员(秀才)的资格,一向是个上进好学的,等到了今年八月便要赴贡院参加秋闱。
这两人自是没什么好聊的,说了几句话雲二爷便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起来,冷不丁,正房里头传出了二太太的哭声,很快里头又归于沉寂。众人表面低垂着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各怀心思。
正房正厅里,六姑娘揪着二老爷的衣角咬着下唇,眼泪盛满了眼眶,闪闪烁烁的。二老爷一手指着二太太道:“我不过说你一句,又不曾指责你什么,当着孩子的面你何必寻死觅活的!”
二太太由金妈妈搀着,她低着脸,脸上神色几度轮转,最后抬起了满脸是泪的脸庞哭道:“老爷心里只怕听信了什么人的挑唆,认定我是那等阴毒之人了,不然何必有方才那一说。”她捏着帕子在脸上抹着,看似无意地盯着六姑娘,“我待家中女儿都是一样的,我怎会希望六丫头一直孤零零住在那乡下地方养病……”
六姑娘用力一闭眼,眼里的眼珠子就争先恐后的簌簌滑落,晶莹的泪珠子就垂在她小巧的下巴上,使得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六姑娘抽泣着道:“老爷别因为女儿和母亲闹不愉快,母亲平日里料理家中琐事已是烦心操劳,难免疏于对我的照顾,这本也没什么,何况——何况我的病确实令人畏惧,”她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借着这个当口就看到二太太因她的话微微挑起的柳叶眉,她摇了摇二老爷的衣摆,这次声调却带了小孩子的童真,“老爷快别动怒了,小六儿还要去见老太太呢。”
二老爷顺了顺气,手指在女儿小小的脸颊上揩了揩,眼中若有所思,抬头对着二太太道:“这便随我一道去老太太院子里。”
二太太装模作样擦了擦眼泪,看向六姑娘的眼里就多了一点探究,她若是没有感觉错,这丫头刚刚竟是在为她说话?
呵,这实在是稀奇又好笑的事情。
六姑娘却也是无奈之举,除非能把二太太扳倒,否则将来她的婚事是掌握在二太太手里的。如今戚姨娘与二太太又是这样的关系,自己的亲生哥哥霄三爷也是养在二太太身边的,那么自己就不能和二太太撕破脸,甚至,不得不讨好于她。
而老太太那边她又不知能寄多大的希望,不过既然这一家子能把一个小姑娘独自扔在月子村这许多年,想来这位老太太也非善类,把希望放在她身上倒不如讨好眼前这位嫡母。
至少——她至今还没有自己的儿子,或许多少会因着霄三爷給自己几分脸面也未可知。
当然了,一切还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将来究竟如何没人知道,或许某一天二太太突然就怀上了,届时自己就必得另做打算了。
正房门一开,院子里诸人皆抬头去看,二太太眼圈微微泛着点红,果然是哭过了!
二太太的脸色就不自然起来,金妈妈威慑性地朝院子里扫了两眼,底下的婆子丫头们立时就收了视线各忙各的去了。
院子里六丫头接收着来自各方的或探究或疑问或好奇的种种视线,她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台阶下的人就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鞋面上的绣花,很镇定的模样。
二老爷心里愈加的喜欢,他睇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就笑着对下面诸人道:“这是六姑娘,昨儿个回来了。”她笑意盎然地看着六姑娘,就好像看着自己亲生闺女一样,“六丫头,还不下去与你兄长姊妹们见礼。”
六姑娘被二太太的笑容惊到了,微走了点神,意识到后她马上福了福了身道“是”就走下台阶,阶下姊妹们已按顺序站好了,六姑娘走至大姑娘身前,二太太的声音传来,“这是你大姐姐。”
“大姐姐。”“六妹妹。”六姑娘和大姑娘互相见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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