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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角落里坐着个男子,左手执着银色花纹的酒壶,狭长的凤眸迷迷瞪瞪时睁时闭,看着是醉过去了。
“泉之,”裴瑾晔半蹲下身子,拿手在凤嘉清脸上拍了拍,轻笑道:“这便醉了?”‘泉之’是凤嘉清的字。
角落里凤嘉清拍掉裴瑾晔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眯着眼环顾了一圈才道:“我没醉……”
听声音确实是清清楚楚的,裴瑾晔纳闷地看了他几眼,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一来就坐在这一个人死喝。人都说“借酒浇愁”,裴瑾晔却只知道凤家在与卿家说亲,说的是七姑娘。按说是喜事当头的人,因何做如此样子来?
他想着便把凤嘉清半拉半扯着带至桌面上,两人坐定没多久就看到吴少洵朝这处走来。他看着与平日一般无二,脸上始终摆着和煦的笑容。
吴少洵在这桌坐下,笑着挨个儿和这桌上几位公子爷喝了几杯。一穿着青衫子的年轻公子笑道:“婚期订了不曾啊?不声不响的你们家倒真是有速度!”
看来也是好奇这桩婚事的,吴少洵面上笑容不变,只简短道:“……你只等着喝喜酒便是了。”心里却不是无波无澜的。吴老爷是早有此想法,实施起来更是迅速。
吴少洵本也是无所谓的,娶什么人不是娶,他并不在意。只是,对方毕竟是吴老爷年轻时订亲之人的女儿,这或多或少让他觉得,大不自在。
吴少洵微一晃神的光景,一只白甜瓷的酒杯已经横在他眼前。“这杯我敬你。”他看到凤嘉清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却是似笑非笑。
“多谢。”吴少洵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多留意了凤嘉清几眼。不解其意是一方面,另外,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世子爷,何以——?
裴瑾晔注意到身边凤嘉清的异常,一面暗中用手肘捅了他几下,一面对吴少洵笑道:“泉之这是醉了,今晚喝了不少酒……”
吴少洵虽仍有疑问,此刻笑容却更加柔和自然,他笑着朝裴瑾晔点了点头。
旁人醉的醉,自是没看出什么端倪,已经开始行起了酒令。
芙蕖轩。
听着远处嘈杂的声响不断地传进屋里,门边守着的几个小丫头不住的探头探脑,笑嘻嘻地都想瞧瞧热闹。
六姑娘独坐在窗边仰头静静望着夜空,一轮皎洁的月亮悬在当中。她双手撑着下巴,眼瞳里映出那银月的轮廓,跳跃的烛火肆意将她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朦朦胧胧的不真切。
这时雪珠和欢声打闹着进来,搅乱这一室宁静。雪珠笑道:“姑娘,前头金妈妈才送来了这个。”说着从欢喜手上接过那方方正正的锦盒。
六姑娘的视线回到屋子里,她伸手接过那锦盒,摇了摇问道:“这是何物?做什么用的?”
她脸上只有好奇,一点也看不出姑娘家这时候该有的娇羞,一丝腼腆的情绪都没流露。雪珠和欢喜对视一眼,心说姑娘真是太镇定了,不由暗自佩服。
欢喜上前抢着道:“这是未来姑爷让人送进来的!”就是那定情信物啥的,她偷偷地在心里补上这一句,和雪珠相视而笑。
六姑娘打开这盒子,见锦盒里放着一块和田玉镂空蝙蝠缠枝玉佩。
月光如流水一般透过窗子倾泻进来,她拿起这玉佩就着月光细看。玉佩边沿镂空刻着盘旋缠绕的藤枝,主体雕刻着两只小蝙蝠,寓意终生有福的意思。玉质温润如凝脂,卧于掌中玲珑精巧,恬淡舒和,是为玉中佳品。
“这是个好东西。”六姑娘把玉佩放回锦盒里,回身又趴在窗边盯着那轮又大又亮的明月,月亮周围缭绕着几片轻薄的云彩,她觉得它们就像羽毛似的。
雪珠和欢喜自觉地退了出去,还把门边的小丫头也叫走了,知道大厨房今日給她们留了好东西几个丫头雀跃着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