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说不下去了,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张口难言。
“我对你太失望了。”二老爷望着她的脸,沉声道:“你可以处处偏袒昀儿,我不是不能够理解。我不能想明白的是,一样是她的孩子,你可以对霄哥儿视如己出为何就不能对明儿宽容些。”
“她”便是指戚姨娘了。二太太张了张口,六姑娘和霄三爷在她心目中完全是不同的地位,一个是自己亲手带大的,一个却是……
“你也不必说了,明日就去侯府把这桩婚事推了!”二老爷撂下这句转身欲走。
身后二太太不甘愿地喊道:“这桩事是老太太她老人家亲自做的主,老爷也忒瞧得起我!”
二老爷已推开了门,门外站着老太太身边的龚妈妈,她正巧听见了二太太最后那句,面上只不动声色对二老爷道:“老太太等您多时了。”
态度不卑不吭,她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即使是对着二老爷也有底气。二老爷这才想起来,又想到二太太方才的话,一时回身对她道:“你随我一同去。”
话说二老爷和二太太一同到了老太太的正和院,龚妈妈在老太太耳边嘀咕了几句,老人家闭了闭眼没说话。
要说二老爷会不同意她是早便预料到的,只是如今她已是答应了凤家,再者她觉得这对于目前的六姑娘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凤嘉清是自己看上她的,想来日后待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者娘家这边又有霄哥儿……总之名声已是坏了,如此既能嫁进侯府又能帮着修缮两家关系,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二老爷忍不住开口道:“我看这件事不能如此,六儿过了年不过一十四岁,要到了后年才及笄正式可以聘人。”言下之意,到六姑娘真正可以嫁人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这中间京里指不定发生多少事情,时间一久谁还会把目光盯在他们卿家,届时也可以为六姑娘寻一门更为称心的亲事。
二老爷最大的意思其实是不满六姑娘与人为妾。
“老爷这话就差了,”二太太瞥了一眼面沉如水的老太太,微微笑道:“妾身是觉着,既然老太太已是答应了凤家,咱们便断断没有食言而肥的道理……您说是不是?”她面上笑得端庄,在老太太面前二老爷就算对她再不满也不会明着表现出来。
果然,二老爷听到二太太竟还敢与自己对着干十分恼火,他冷冷地看着二太太,后者则低下头琢磨着自己手上的帕子的花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块方帕似的。
老太太将二人间的暗流看得一清二楚,她是越来越不懂二太太了,莫非是对二老爷灰心了?如今走的是破罐子破摔的道路?
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六姑娘为妾的事是老太太做的主,二太太大可以假意帮着二老爷以博得丈夫的好感,而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实在令人难以理解,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有道是猜不得。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老太太终于发话了,“凤家的炙手可热无需我老太婆多说,六姑娘能嫁进门亦是她的造化了,嘉清这孩子几年前我就说过,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昀儿没福气嫁进门,虽说现下是以妾的身份,但凭着我们两家的关系想来六姑娘嫁过去也不能吃什么苦头。”
这话老太太明摆着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二老爷不禁胸腔里生出一股邪火却无处可出。
别的不说,真当人尤阁老家出来的姑娘是包子捏就的?六姑娘这样的身份过去往后的日子指定不得安宁,还不知要斗成什么样子。
真到了那时,****贵妾。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说婆婆偏着哪一个,就是凤嘉清也要为难,这更是要牵扯到背后的卿家和尤家,怎一个乱字了得。
“儿子还是觉得不妥,六丫头自小没在府里长大已是吃了许多苦,而今再要为人做妾——”要他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她亲娘……“她又生性单纯善良,大宅子里什么肮脏事情没有?明儿这孩子既不谙世事,母亲若真把她嫁过去无异于把她往火坑里推!”
“单纯善良,不谙世事?”二太太咋舌,二老爷怎么会想到用这样的词去形容六姑娘?她懂的事情不要太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