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留步。”
散朝之后,众朝臣三三两两离了大殿,夏卓昱似有心事,独自一人落在最后,却在走了没两步之后便被皇帝唤住。
他也不意外,只平静地转身行礼:“皇上有何吩咐?”
“今日之事,朕要先向六弟说一声抱歉。”意外的是,皇帝竟先主动道歉了。
夏卓昱似是吓了一跳,忙着摇手:“皇上使不得,这可折煞臣弟了。”
他连称呼也改成了“臣弟”。
皇帝似乎对这改变很满意,眼里带上了融融的笑意:“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朕其实知道六弟今日要奏之事,只是正如六弟所说,兹事体大,朕觉得还是咱们兄弟私下探讨比较好。”
连“兹事体大”这句话都知道,看来这奸细的等级还挺高。夏卓昱不动声色,只附和着点头:“还是皇上考虑周到,原是臣弟鲁莽了。”
“那私盐贩子,六弟可是抓到了?”皇帝笑吟吟地问。
夏卓昱点头:“确是抓到了。原想着今日带到皇上面前,请圣上裁决呢。皇上此时可是要见那人?”
今日之事,摆明了是皇帝和那韩将军联合压制自己。夏卓昱心中暗忖,莫不是母后临时改了主意,不忍心让皇帝在众臣面前下不来台?不过太后当初暗示江相国派人进宫让江沁做这件事,原是为了让他在众臣面前表演一番聪明能干,顺便显得皇帝无能。既这么着,如今何苦又来阻拦?
“见是一定要见的,此人如此胆大妄为,朕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不过六弟既已擒了人,便也不急在这一时。”皇帝微笑回答。
他兄弟二人在朝堂之外扯皮,可急坏了宫外的江沁。
她今日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把福顺支开,自己偷偷摸摸跑出了坤宁宫,仗着她脑子好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且行且住,遮遮掩掩,终于沿那条小径来到了六王爷的府邸门前,却不敢贸然进入,只得干等。
谁知却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来人。按说夏卓昱一早上朝,这时候早该回来了才是,莫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江沁一面等着心焦,一面又深怕坤宁宫里发现不见了皇后,闹出什么乱子来,当真是左右为难,心急如焚。
“该死的夏卓昱!妖孽!”她愤愤不平地咒骂。
自己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为了一个内奸的事情,竟甘愿冒这样的险,偷跑出宫来给他报信。虽然明知这报信来得晚了些,可总也比不报强些。
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江沁急得要发疯,正在原地打转,猛然间眼前一花,已被人掩住了口鼻。
“唔!”她大惊失色,要挣扎又挣扎不开,待要叫时又叫不出声。勉强斜眼一看,却看到了黑色五爪蟒袍,庄重威严,迎风飞扬。
“夏卓昱!”她一把甩开掩在她脸上的手,恶狠狠地瞪他:“本宫都要急疯了,你真没良心!”
“小沁儿,你如此心急,莫不是要本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办了你?”夏卓昱看她的眼神满满地透着不怀好意。
江沁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就不特意跑来跟你说内奸的事了!”
夏卓昱眉间一跳,讶然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