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辰便道:“我的兵器置放于何处?”
原来,叶飞飞赠与他的离别钩已被鱼双泪据为已
有。
鱼双泪气息虚弱地道:“你与我一样武功被废,
要兵器又有何用?”
白辰神色一变,怒道:“若是不交出兵器,我必
将你四肢一一砍断,让你生不如死!”
鱼双泪并不惊慌,他道:“我说便是。前几日我
发现若有奇草‘不眠草’加入藥中,必有奇效,但‘不眠草’乃世之珍宝,仅在求死谷
及皇宫中有,皇
宫戒备森严,而皇帝老儿万物不缺,自然是无法从皇
宫中得到‘不眠草’,于是我就用你的兵器与求死谷
谷主花轻尘换得一株‘不眠草’。昨日你服下的藥
中,就有‘不眠草’,我本以为这一次也许将可大功
告成啊哟”话未说完,忽觉右颊奇痛彻骨,
不由痛呼一声,原来是被白辰重击一拳!
白辰武功被废后,一直在暗自潜修功力,以求有
向风宫讨还血债的一天,虽然进展不快,但这一拳仍
足以让鱼双泪头晕眼花,几致晕绝。
忍痛之余,鱼双泪心中大为不解,暗忖道:“我
曾让他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却仍可饶我性命,如
今为了一件离别钩,竟然怒不可遏,真是匪夷所思!”
“离别钩”形状奇特,在江湖中又名声赫赫,鱼
双泪自然识得,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之与求死谷谷
主花轻尘交换“不眠草”了,寻常兵器,花轻尘又怎
么会看得上眼?
然而鱼双泪却不知,由于离别钩是叶飞飞赠送给
白辰的,所以白辰对它倍加珍惜,视如身家性命。
白辰沉声道:“你之所以如此轻易坦言相告,是由于你希望我去求死谷见花轻尘后,
将性命断送于求死谷,是也不是?”
鱼双泪默然不语,脸上却有了失望之色,想必是
觉得白辰已识破了他的心思,不会自投罗网,而颇有
些失望吧。
“据说求死谷只有十几人,但至今从无任何人打
上求死谷的主意,江湖中人一直将求死谷视如死亡之
境,只字不提,若不是求死谷的人从不主动涉足江湖,也许求死谷之可怕,将不在当年
死谷之下!”白
辰说到这儿,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却己拿定主意,必去求死谷要回属于我的离别
钩!”
这虽是鱼双泪所希望的,但此时白辰亲口说出此
事时,他仍是颇为意外。
“十里幽谷人不还但既然连你都有勇气去求
死谷走一遭,我又何惧之有?”
鱼双泪微微冷笑,却不言语。
白辰自然知道鱼双泪之所以能自求死谷换得“不
眠草”并全身而返,其中必有玄机,但他却不会向
鱼双泪探听什么。
白辰取来那根铁链,将鱼双泪牢牢捆在床上,鱼
双泪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刚要开口,白辰已将一块脏
兮兮的破市塞入他的口中,道:“你先忍耐一阵子,
我会回来将你解开的。”
鱼双泪“呜呜”乱叫,白辰已自顾离去了,他挣
扎了好一阵子,但白辰捆缚得极为牢固,铁链丝毫不
见松劲,鱼双泪累出一身大汗,却毫无用处,只得罢
休。
阳光从草庐的几个破孔中射入,周遭很是幽静,
只有阵阵松涛之声,以及间或有几声鸟鸣夹杂其中。
鸟鸣山更幽。
鱼双泪却无兴致欣赏这空幽之静界,他全身惟有
头部可以转动,心慌意乱之中,他的目光落在了从草
庐破孔中射入的几缕阳光上,怔怔出神。
那几缕光柱以极缓的速度慢慢偏移,由东向西
这是鱼双泪一生中过得最为漫长的一天。
终于,夕阳西斜。
但此时鱼双泪的心中却有些惊惶恐惧之情悄悄而
生,并在他的灵魂深处滋生蔓延,他的全身开始发
凉,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由于黑夜将至,天气变凉的缘
故,后来方知这种凉意是来自于他的内心深处。
他的目光死死落在那几缕夕阳上,眼神中有了些
许绝望,仿佛当最后一缕夕阳也消失时,他的生命与
希望也将随之消失。
但,无论他的目光是多么留恋,那几缕阳光仍是
越来越淡,最后终于从他的眼前完全消失。
黑夜来临!
鱼双泪似乎有所惊悟。
莫非,白辰要以这种方式慢慢地折磨他,直到他
活生生地饿死?鱼双泪之所以在此搭个草庐,是由于
这儿从无人迹。
想到这一点,鱼双泪的背上立时有冷汗渗出。
但很快又被由门缝处灌入的夜风吹干了,如此身
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反复几次,鱼双泪几致虚
脱。
夜风在林间穿掠,发出惊人的尖啸声,鱼双泪口
不能言,只能静静地躺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
他又痛又饿又怕,不知过了多久,竟晕晕沉沉地
睡了过去。
一声夜鸟的尖叫声让他倏然惊醒,他猛地睁开眼
来,眼前仍是黑茫茫一片,一切都未改变,以至于让
他心中升起另一种恍惚之念:自己是否还活着?
当一个人无法感到时间的变化流逝时,他极可能
会萌生此念。
很快他再次晕睡过去。
如此反复,却迟迟不见天亮。
当他第四次也许是第五次从晕睡中醒过来时,他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口中的破
布已不见了,
四周仍是一片黑暗。
一惊之下,他立即想到一定是白辰回来了。
忍受了这么久,鱼双泪已怒不可遏,他脱口骂道:“臭小子,你竟敢如此戏耍老夫!”
话音刚落,鱼双泪忽听得一阵“咣当”之乱响声在身侧响起,未等他反应过来,密如雨
点的拳脚已向
他狂袭而至。
鱼双泪武功尽失,但招式却未忘却,当他发现攻击自己的人似乎亦无内家功力,而且不
止一人时,立
即下意识地欲举臂格挡,当他想到自己是被束缚于床上时,双臂竟已顺利举起,根本没
有铁链将他捆缚于
床上,但同时他又感到双臂虽然抬起,却并不能灵动自如,似平双手仍被一物挟制住着。
他堪堪抬臂格挡,便听得一个粗哑的声音道:“老家伙竟敢还手?”
鱼双泪大惊,由于这根本不是白辰的声音!
正自惊愕时,他的头上已重重换了几拳,腹部又被狠狠撞了一下,鱼双泪“啊”地一声
惨叫,重重倒
在地上。
在倒地的那一刹间,鱼双泪才醒悟过来:自己不
是躺在床上,而是背倚着什么坐着,所以倒下时不是
倒在床上,而是倒在地上。
“这老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好好教训教训他,老
子要让他明白在这里是老子说了算!”
拳脚更为猛烈。
不过片刻,鱼双泪已是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这时,方听得那粗哑的声音道:“罢了,若将他
打死了,日后就没有什么可供消遣了。”
“是,大哥。”几个人的声音同时应道。
鱼双泪只觉周身无一处不是疼痛如裂,他试着想
支起身来,却无能为力,只好平躺于冰凉的地上,心
中却很清醒:“白辰那小子究竟用什么法子在折磨老
夫?这些王八羔子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一时间,如何理得清头绪?
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并不如何急促,很
快,一声“当啷”乱响后,突然有亮光映入鱼双泪眼
中,原来是有人推开了一扇门。
鱼双泪只向那人望了一眼,立即惊呆了。
由那人的身着服饰看来,他显然是官府的差役。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所处之地是一间狭窄的石
屋,屋内散发着异样的气味,闻之欲呕,石室一侧铺
着一些稻草,在数尺之外,有四个乱发蓬松的人半蹲
半坐半倚在那里,他们皆是双目微闭,像在闭目养神,更让鱼双泪感到吃惊的是这四人
的脚上皆有脚
镣,而自己非但脚上有脚镣牢牢锁住,而且手上亦有
重重枷锁!
他脑中“嗡”地一声响,顿时明白过来,这分明
是在狱中!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进了牢狱?
百思不得其解,鱼双泪不由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狱卒站在门前,大声喝道:“想造反么?吵吵
闹闹!”
那四人这才睁开眼来,其中一个道:“大爷,这
老头刚刚醒来,忽然破口大骂,说他是冤枉的,又骂
当差的诸位大爷,骂得不堪入耳,我们几人赶忙劝他,不料他凶性大发,欲殴打我们几
人,但他对这牢
舍地形不熟,没能打伤我们,却将自己撞伤了。大爷,往后他若再有这般举止,我们可
就不知如何是好
了,总不能眼睁睁任他打杀吧?”
那差役走近鱼双泪,用厚重的靴子踢了踢他的
腰,冷笑道:“冤枉你?陈老爷家失窃的金银珠宝被
你窝藏于床下,人赃俱获,你还有何冤枉?可恨你这
老贼偷了陈老爷的家财,还有心寻醉,我们将你拘来
时,你还是醒得不省人事,若是当场就将你斩首,只
怕阴间便多了一个醉鬼!”
鱼双泪吃力地道:“陈陈老爷?金银珠宝?醉醉鬼?”说到这儿。他忽然发现
自己果然是满
口酒气,立时神色大变。
他心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一定是白辰干的!他要让我受尽牢狱之苦,而且这样我亦
无法向水族传
讯!”
想到这一点,鱼双泪又惊又怒,不顾周身疼痛如
割,半撑起身子,道:“我真的是被别人栽赃陷害
的!”
那狱卒皱了皱眉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
“果然是顽固不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边走边道:“你若识趣,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上三
年五载吧。”
天下篇13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