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一格心道:“风宫殿主让人去村中夺马匹时再杀几人,自己却隐匿庙中,显然是有强
敌追击,他才想出此计,欲将追敌引开。正由于如此,他才无心恋战。只不知这两个年轻人
会不会见好就收,就此罢休。”
正自思忖间,那脸色蜡黄的年轻人冷冷一笑,道:“风宫中人的心性让我等好生佩服,
连同门弟子被杀,亦置若罔闻。”
那风宫殿主本已走到了庙门处,一步即可跨出庙外,听得此言,他停下了脚步。
他不能不停下脚步,虽然他知道强敌将至,此时与人动手,即使胜了,也于己不利,但
对方所言,已将他逼至不得不有所反应之境。他缓缓转身,声音低哑地道:“年轻人,因你
这句话,庙中所有的人都必须死!”
话音未落,他身侧的两名风宫弟子立即拔出兵器,疾扑而出,兵刃划过虚空之声清晰入
耳,两人的身手皆甚为快捷,而且配合极为默契,虽是在黑夜中,但仍能分进合击,配合无
间。
一声冷笑“当当”两声金铁交鸣响过之后,两名风宫弟子突然齐声惨呼,倒跌出去,
胸口各中一剑,仰身倒地。
血腥之气立时弥漫开来。
师一格心中顿时一宽,之前此人突然出手毙杀一人时,尚有可能是凭借对方出其不意出
奇制胜,那么这次却足以显示出他卓绝不凡的剑法。
那风宫殿主沉声道:“好剑法!”双掌倏扬,密如骤雨般的破空之声倏然响起,其声尖
锐如利刃,师一格立知是暗器破空之声,而且暗器甚为密集,当下立即提神戒备。
黑暗中倏然迸现出一团夺目光弧,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剑芒闪掣间,所有暗器被悉数
挡开。
师一格倏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腥臭气息,闻之欲呕,不由心头大惊,脱口呼道:“小
心,暗器上淬了剧毒!”
他心知自己必定已吸入了部分毒气,不敢怠慢,当下凝集内家真力,欲将体内毒素逼出。
那风宫殿主怪笑一声,道:“你错了,并不是暗器上淬了毒,老夫射出的本是毒弹,一
碰即碎,毒物散开,早已充斥此屋!哈哈哈小子,老夫既然被人谓之‘毒夫’,你本该
小心防范才是!”笑声肆无忌惮,显然是由于他料定对手在内家真力封挡他所射出的毒弹时,
不可避免地会吸入毒气,方才有恃无恐。
师一格闻言心头大震,暗忖道:“原来来者是风宫殿主‘毒夫’厉千城!此人极擅用毒,
若能早知,便可及时防范!”
想到“毒夫”厉千城的可怕毒名,师一格不敢怠慢,急忙屏息凝气,以抵御毒气入侵,
却听得“轰”
地一声响,一股湿漉漉的劲风忽然自对面吹来。原来竟是那身村高大、肩背长盒的年轻
人反手一掌在墙上拍出一个大窟窿,寒风便从那窟窿中贯入,其用意不言自明。
这时,只听得脸色蜡黄的年轻人怒道:“老匹夫竟如此歹毒,我范离憎纵是一死,也要
将你杀了!”
剑气大盛,纵横闪掣,这座小小的庙宇已承受不了如此惊人的剑势,屋顶瓦椽纷纷断碎,
风雨立时自断碎处穿入庙中。
师一格又是一惊,愕然忖道:“原来这脸有病容之人竟是逃出‘试剑林’的范离憎!他
的剑法由白发无指剑客幽求所授,无怪乎其剑法如此惊人!却不知与他同行者是何人。范离
憎明知对方用了毒,却仍全力进袭,分明是拼着毒发身亡,也要一举诛杀对手!”
师一格深知“毒夫”厉千城所用之毒无一不是歹毒至极,他的武功亦可跻身武林顶尖高
手之列,范离憎要想在毒发身亡之前诛杀对手,绝无可能。当下,师一格已顾不得会使毒气
侵入自己体内,振声道:“范兄弟不必急于求成,此人毒功太过霸道,还是先避其锋芒为
宜!”
只说出这几句话,师一格倏觉头晕目眩,心中一沉,急忙噤声,全力提聚内家真力,以
祛除体内毒气!却听得剑鸣霍霍,范离憎并未就此罢手,仍是攻势如潮,师一格虽然焦虑不
安,却已无法开口,他心中拿定主意,一旦范离憎有性命之忧,他即使拼着毒气攻心,也要
出手相救。
“毒夫”厉千城亦未曾料到范离憎竟不畏死,在范离憎汹涌如潮的剑势下,阵脚大乱,
以他的武功修为,本不至于如此快就露出败迹,但他对自己的毒气有了倚重之心,只求拖延
片刻,范离憎就会不击自败。由于心存此念,厉千城自然攻少守多,而范离憎自知时间不多,
故出手无不是心存一往无回之念,战意空前强盛。
此长彼消,范离憎很快占尽上风,厉千城节节后退,式不成招,心惊之余,他只有咬牙
苦撑,只求范离憎尽快毒发身亡。
但不知为何,数十招之后,范离憎的身手未见有丝毫滞缓。
这时,只听得那高大伟岸的年轻人道:“范大哥,让我与此人拼杀一回!”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浑浊嘶哑之象,厉千城心中大骇,忖道:“若非老夫此次所用的‘铭
心粉’全然无效?否则为何这两个小子皆安然无恙?”此念一起,立时惊怒惧怕齐涌心头!
心神恍惚闷,倏觉腹部一痛,范离憎的剑已在他腹部划出一道长长的血槽,深达数寸,鲜血
汩汩而出,剧痛之下,厉千城忍不住哼了一声,强自提气,挥掌疾向范离憎剑背拍去。
“咔嚓”一声,剑芒横扫,厉千城五指齐断!与此同时,只听得范离憎对他的同伴道:
“我尚可支撑,你万万不可出手!”其实此时他已占尽上风,却说是“尚可支撑”显然是
针对厉千城所用之毒而言。
厉千城不明白自己霸道歹毒的“铭心粉”今日为何毫不见效,接连受伤之后,他已全无
斗志,右臂一扬,一道劲风疾扑范离憎面门,同时身形暴起,如冲天之鹏!
范离憎挥剑疾封“蓬”地一声,他的剑突然燃起绿焰,连握手处亦被绿焰吞没,右腕
剧痛如割。
范离憎心中立时闪过一个念头:有毒!右臂潜劲疾吐,剑身“嗡”地一声颤鸣,绿焰顿
时熄灭。
“咔嚓”暴响,厉千城已自屋顶穿射而出,临走时怪笑一声道:“小子,你的右腕已被
毒焰烧伤,不出十日,必然由右腕溃烂至全身!老夫不信你真的百毒不侵!若不怕毒气发作
更快,就来追赶老夫吧,哈哈哈”长笑声中,他双足疾点,人已如箭般射出。
范离憎暗一咬牙,正待追出,忽听得身后“咕咚”一声,有人倾倒于地,大惊之下,急
忙止步,却听得那身形高大的年轻人惶然道:“这位叔叔莫非真的中了毒?”
范离憎立时明白栽倒于地的不是他的同伴,当下便道:“燕兄弟,你可有不适之感?”
被他称作“燕兄弟”的高大年轻人正是已被悟空收作守剑弟子的燕南北,他的容貌身材
看起来比范离憎更为年长,其实却比范离憎小了好几岁,故称师一格为“叔叔。”
燕南北道:“大哥,我没事。”
范离憎心中暗暗奇怪,不明白为何自己与燕南北皆安然无恙,而师一格却会中毒。他无
暇细想,急忙对燕南北道:“燕兄弟,你将香案上的烛火点着,这位师先生与我曾有一面之
缘,方才又好意提醒我们,我绝不能对师先生置之不理。”
燕南北刚刚站起身来,忽听得庙外传来呼喝之声,两人齐齐一震,急忙静神聆听,只听
得一个阴寒之声道:“厉千城,你应该知道擅自闯入黑白苑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更何况是风
宫中人,你必须死!”
厉千城绝望地怪笑道:“老夫已毒杀黑白苑二十余人,即使死了也值,不过老夫提醒阁
下一句,杀老夫要尽早动手,莫等我风宫炎老驾临,那时性命不保的可能就是阁下诸人了!”
“炎越老匹夫的头颅迟早是老夫刀下之物,他若能早来,此去黄泉路上,也有人与你相
伴了!”
范离憎对燕南北低声道:“是黑白苑的人,听说黑白苑在群雄讨伐风宫白流一役中出力
最多。看来这一次‘毒夫’是在劫难逃了,黑白苑与风宫针锋相对,与我们是友非敌,无需
担心什么。”
燕南北应了一声,摸索着在香案上找到半截蜡烛,此时“龙王庙”破败不堪,燕南北将
它移至不受风雨的一个角落中,小心点燃。
这时,外面已响起了拼杀之声。
厉千城极可能是为逃避黑白苑的人马而避入“龙王庙”的,如此看来,追踪他的人武功
自然在他之上,故范离憎无需牵挂外面的战局如何,他借着微弱的烛光向师一格望去,只见
此时师一格正倒在地上,脸色隐隐泛着铁青色,双目紧闭,显然已中了毒。范离憎与燕南北
相视一眼,皆愕然不解,范离憎心道:“莫非是由于师先生不谙武学,才会轻易中毒?”此
念方起,立时又被他否定了,从对方出言提醒自己之举,足以说明师一格是武林中人。
此时“龙王庙”已是劲风疾贯,纵然庙中存有毒气,也应被吹散了,范离憎见师一格不
省人事,忙对燕南北道:“我的右手被毒焰焚烧,不宜与师先生直接相触,你试着以内力助
他驱出体内之毒。”
燕南北道:“你怎知他姓师?”边说着,他已依照范离憎之言而行,将双掌抵于师一格
后背命门穴,把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对方体内。燕南北虽然身具奇力,但内力修为并
不十分深厚,故能否助师一格驱出体内之毒,他并无把握。
范离憎道:“数个月前,我尚未进入思过寨之时,曾在一个镇上遇过他。当时风宫白流
的柳断秋率宫中弟子追杀牧野栖,我与师先生亦被柳断秋包围其中。”说到这儿,他轻叹一
声,接着道:“当时师先生临危不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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