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从容,右掌凌空削出,倏而一挑,已有一株完整无缺的菊花持于手中。
此时,正好漫天飞菊破空而至。
范离憎手持含苞欲放的菊花,旋然踏步而入。他以菊为剑,但见那株菊花在穿掣飞掠,
破开密集如织的漫天飞菊,其手法之精妙玄奥,让人叹为观止。
双方以惊人之速迅速接近。
范离增终于破开重重飞菊,手中菊花直指牧野栖的胸前。
在众人的眼中,他所持的已不再是一株含苞欲放的菊花,而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
剑气破空,以难以言喻的速度直取牧野栖,众人只觉此剑气似可洞穿世间的一切,无可
抵挡。
众人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完全停滞。
牧野栖动了。
其速之快,已超越了常人的视觉所能分辨的范围!
所以,他们所看到的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范离憎手中的菊花赫然已碎,仅有一截花杆在手。
范离憎手中的花杆直指收野栖的咽喉,与他的咽喉处相距不过二寸。
场内一片肃静。
这时只听有人一声轻叹,范高僧手一松,那截花杆便坠落于地。
他望着牧野栖,道:“我败了。”
败的怎会是范离憎!
众人大惊失色,但很快他们发现范离憎为何如此说了。
由于在范离憎的胸前,赫然已插着一片菊花的花瓣!这一片花瓣无疑是范离憎所持的那
株菊花上的,细长的花瓣竟如剑一般洞穿了范高憎的衣衫,刺入了他的肌肤之中。
当众人察觉这一点时,鲜血方开始在他的胸前慢慢溢开。
便如一朵怒放的红菊。
牧野栖神态复杂地看了看他,沉默了良久,方道:“你的剑法很好。”
范离憎笑了笑,未再开口。
众人似乎直到这时方醒悟过来,意识到牧野栖已成了这次洛阳剑会的剑魁,当下心中皆
萌生出异样的感觉!在此之前,由于范离憎、牧野栖两人的剑道修为已远远超越了他们这个
年龄所应有的水平,故众人为之深深吸引,反倒忘了他们这一战是因角逐剑魁之位而起,更
没有去考虑无论是范离憎获胜,还是牧野栖获胜,对中原剑道而言,可以说都是一种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古治,等候他这位公证人做出评判。
未等古治开口,与他隔席而坐的幽求倏然飘然掠起,向七星楼楼主居右那边掠去,身在
空中便道:“借剑一用!”
其声未落,人已闪电般逼进。居右心中一凛,立即向自己腰间的剑摸去,同时双足疾点,
反向倒掠,反应颇为快捷。
可惜,在幽求面前,居右的这种举措已显得毫无意义、他的手刚刚触及剑柄,幽求的无
指手掌已拍于其剑鞘上。居右顿觉一股空前强大的内家真力由剑鞘直涌而上,右手立时奇痛
如裂,大骇之下,他急忙松手。
“铮”地一声,幽求顺势一摸,剑便脱鞘飞出。
未等居右有更多的反应,幽求的衣袖疾卷倏吐,剑已向范离憎疾射而去。
幽求冷喝道:“小子,现在你可以与老夫一战了!你不是一直想报仇么?”
范离憎伸手间,剑已在手。
幽求冷笑道:“以你的剑法,永远也休想报仇!老夫杀了你姨娘又如何?与你在试剑林
共处五年,那么多的机会你都无法报仇,何论现在?”
顿了顿,他又一字一字地道:“你是弱者,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提及‘复仇’两个字,
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范离憎手中的剑越握越紧,他的眼中有了森森寒意。
没有人会制止他们之间的反目,有些人的心中甚至希望幽求与范离憎杀得两败俱伤。幽
求是中原剑道的公敌,不可不除,但他的武功太高,四十五年前洛阳剑会的血腥一幕至今仍
让人心有余悸,若是由剑法卓绝的范离憎与其缠战,即使不敌幽求,至少也可以损其实力。
范离憎正视着幽求,沉声道:“我要让你明白,世间永远不倒的不是强者,而是公道!”
他的剑缓缓扬起,遥遥指向幽求。
幽求不怒反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之意。
范离憎的神情冷静得让人吃惊。
而无形肃杀之气却由他的身上直透而出,让人难以正视。
这种感觉,与他和牧野栖一战时的战意截然不同。
两人默默对峙,一触即发,气氛紧张得让人艰于呼吸。
居右的兵器被夺,自然面上无光,不过彭城七星楼能立足于江湖,颇负盛名,所依赖的
并非七星楼的剑法武功,而是居右那八面玲玩的人缘。武林中人多半自负,惟有居右甘居人
后,颇有自知之明。这种性情,与他的名字恰好相反。
何况夺他兵器的人是绝世高手幽求,且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猝然出手,居右更是不想
冒险夺回自己的剑。
一直静静旁观范离憎、牧野栖一战的太叔断楚、南宗这时走到古治身边,低声说了些什
么,古治微微颔首。
小草再一次昏迷过去。
冥冥之中,饥饿、伤痛的感觉渐渐消失,全身转为燥热,她的嘴唇开裂了,却没有鲜血
渗出,仿佛她体内的血液都已干枯!在半晕半醒之间,她只能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水水”
但在这地下通道中,又怎么可能找到水?不知过了多久,小草隐隐感到有一股热热的水
滴在了她的唇间,她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竟是一种淡淡的咸味!
难道,是鲜血?
小草一下子清醒过来,声音略显干涩地低声道:“轩辕公子”
话刚出口,她便已辨别出在自己的身旁有呼吸声自是轩辕奉天。
轩辕奉天惊喜地道:“你醒过来了?”
小草“嗯”了一声,略略沉默片刻,又道:“方才,好像有血滴落。”
“那是蛇血,方才你晕迷的时候,有一条蛇从外边闯了进来,大概是己被外面的机括所
伤,所以我闻到了它身上的血腥味,很容易就将它抓住了。我见姑娘一直喊着要水,于是就
将蛇的血滴到姑娘的口中。不过你放心好了,蛇虽有毒,但它的血却是无毒的。”轩辕奉天
回答得很快,也很明了。
“有蛇!”小草的语气与其说是惊,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喜。她沙哑着声音道:“蛇肉
生吃亦无妨,越毒的蛇,其肉越易入口,只消将皮剥去即可。”
轩辕奉天迟疑了片刻,方道:“是么?可惜我未想到这一点,已将它扔了我怕
你醒来后会吓着。”
小草有些疑惑地道:“扔了?”心中却暗忖道:“好像我咽下少许蛇血后,马上就清醒
过来了,却未见他扔蛇之举难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想到人在半晕半醒时感觉常有失
误偏差,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洞中一片黑暗,两人沉默无语。
与此同时,在巢湖湖面上那艘独特的船上。
水筱笑向水姬禀报道:“方才有飞鸽传书至此,是关于白辰的消息。”
水姬淡然道:“信使办事一向得力,从不让我失望,比起藥使鱼双泪,他要稳妥许多。
既然连鱼双泪也可以擒住白辰,相信那小子的修为一定很有限,信使察觉他的行踪后,仅需
凭借他本身的力量,就应该可以擒下白辰了吧?”
水筱笑小心翼翼地道:“师父,族内已有九个人由于阻截白辰而被杀,包括工使及战
使”
水姬那绝世美眸中倏然闪过一道异芒,很快一闪即逝。
她的声音却已变得有些冷峻:“战使乃鱼姓族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三人之一,竟也不敌白
辰!”顿了顿,她又缓声道:“既然如此,就让信使设法告诉白辰那小子,就说在求死谷中
有他的女人危在旦夕,只要他一进巢湖,就必会成为刀下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