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世,是天儒老人隐藏了数十年的秘密,今日是第一次向他人述说。
牧野牺久久回不过神来,如此惊人的结局,实是让人惊愕不已!牧野栖的反应自是在天
儒老人的意料之中。
天儒老人接着道:“为师最终同时身兼黑教教主与儒门传人双重身分,深知黑教势力与
儒门旗鼓相当,难以借助儒门的力量消灭黑教,同时也不愿让黑教对儒门有何图谋,为了避
免两败惧伤的结局,为师设法逐渐构筑黑白苑,将黑教与儒门合并于黑白苑之中,两股势力
虽然勉强归于一门之下,但彼此间终有太多的不和谐,是以惟有将他们分作黑白两道而无法
使之互融!为师的本意是要逐步将黑道的力量转化为白道的力量,但私下却对黑道欺瞒了这
一点,为了安抚原属黑教的力量,为师不得不常对他们施以缓兵之计。直到近些年来,黑道
的元老级人物大多作古,而新人所生活的环境与他们的前辈已不同,观念亦有所改变,为师
所面对的压力小了许多,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地将黑道完全‘白化’!”
牧野栖低声道:“没想到师父与栖儿一样,也是处在夹缝之中。”
“是啊,的确是夹缝之中。”天儒老人长长一叹。
正是由于与牧野栖有着相似的命运,天儒老人才对牧野栖显得格外慈祥。即使在牧野栖
被正盟四处追杀时,他仍能宽恕牧野栖,信任牧野栖,由于他对牧野栖左右为难的尴尬环境
有切肤之感。
天儒老人的神色果断地道:“将黑教与儒门统一于黑白苑,消去了无数血腥征战,使无
数生命免受涂炭。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种方式推及整个战族?战族力量之强大,绝非常人
所能想象,战族与四大隐世武门之战,无论孰胜孰负,都将带来血腥与死亡!”
牧野栖恭声道:“师父为黑教教主,武功盖世,相信世间再无一人能胜过师父,若师父
欲成为战族血盟盟主,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天儒老人不以为然地摇头道:“其实为师的武功固然甚高,却绝非无人匹敌。相信水族、
三藏宗之主的武功都不会在为师之下。你父亲牧野静风虽极少亲自出手,但他的武功亦绝对
不可小觑!在风宫、水族、黑教、三藏宗四大帮派中,谁都想完全压制其他三大门派,血盟
盟主能否被为师所得亦难以确定。但若是你能以风宫少主的身分出现于战族血盟中,那么血
盟的四席之位其实便有两席为你我所控制。如此一来,从形势上看,我们至少控制了半壁江
山,已可立于不败之地!”
牧野栖黯然道:“但弟子已形同废人,只有让师父失望了。”
天儒老人沉声道:“你是为师期待了数十年才出现的适宜人选,为师怎会轻易放弃?为
了让风宫信任你,进而重用你,可谓煞费苦心了。为师假意将你拘于留义庄是其一,设法让
你成为洛阳剑会剑魁亦是其一。中原剑道衰弱,而你的剑法本已不俗,夺得到魁也在情理之
中,不过即使当时有更多的剑道高手,为师也会设法让你成为剑魁。由于如此一来,你在风
宫的地位就会因此而上升。”
牧野栖默然不语。
天儒神色极为郑重地道:“纵是你武功被废,为师也要设法助体恢复功力、”
牧野栖不安地道:“师父莫再为栖儿费心思了,若要恢复功力,绝非一朝一夕可成,而
且这么做对师父必有损伤,师父的养育教诲之恩栖儿无以回报,又怎敢再连累师父?”
天儒老人淡然道:“自从你武功被废之后,为师已暗中注意你多时,不知你性情将会变
得如何。如今,为师心意已决,要以战族至高无上的绝学‘劫魔五行道’助你恢复武功!”
牧野栖大惊失色,愕然遭:“战族至高无上的武学?莫非莫非”
“此武学乃为师的父亲所传,玄奥奇绝,与世人常见的武学大相径庭,它甚至与人世间
本是被认为理所当然之物完全逆反。其中玄奥,绝非一言能尽。”
顿了顿,天儒老人的目光直视牧野牺,接道:“但愿你不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番苦心。这
世间,已惟有你能使天下正邪两道的力量对比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能否让战族不战而灭,
消灭这一笼罩世间千余年挥之不去的阴影之人,亦全在于你了。为了万无一失,为师对所有
人隐瞒了此事,包括黑白苑的人!”
白辰终于苏醒过来。
苏醒过来的第一眼他便看到了正关切望着他的三姐白茹,白茹身旁有一神色显得颇为冷
峻的年轻人,此人正是都陵!
白茹见白辰眸开眼来,喜出望外,忙道:“四弟,你终于醒了。”
白辰惊讶地发现他又重新回到了天下镇的那个庄院中,此时他所在的屋子正是他留宿天
下镇时居住的厢房。
他展露了一个苍白无力的淡淡笑容,记起了自己与容樱的一战,对于被容樱击得晕死过
去之后的事,他己一无所知,于是他声音低哑地道:“我怎会在这里”
白茹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毛巾,一边为他擦拭嘴角处的血迹,一边道:“是我师尊
救下了你,当时你正是性命攸关之时,容樱要夺取的是你身上之战甲,正是由于这战甲,我
师尊猜测到你是丐帮帮主,也是我的弟弟,所以他出手救了你。”
听到这儿,白辰赶紧伸手摸了摸身上,融手处感觉冰冷坚硬,心知战魔甲仍在身上未失,
心中稍安。
这时,都陵向他微微一笑,道:“你我都是为风宫所不容的人,没想到今天会在此见
面。”
白辰在风宫中时,对都陵冷峻果断的性情颇为熟知,之前他觉得都陵效命于风宫,对之
尚有憎恶之感,如今他得知都陵在风宫仅为卧底,不由好感倍增,忖道:“他与三姐倒也般
配。”当下向都陵颔首致意。
白茹这时道:“阿辰,你为何不是与小草姑娘同行?”
乍闻此言,白辰惊然一惊,一跃而起,失声道:“她她她”后面的话一时
竟说不出来。
白茹与都陵相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随即白茹沉声道:“师尊击败容樱将
你救起时,并未见你身边有其他人,我还以为你与小草姑娘分道而行了。”
白辰的心在一个劲地下沉,仿若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难道小草已遭到了不测?”想到容樱的毒辣,白辰心中惶然。
忐忑不安之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三姐,你师尊刚见到我时的情形如何?”
未等白茹回答,门外响起了一个十分沉稳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推门而入,都陵、白茹转
首一看,齐声道:“师父!”
白辰向门口处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青衣人正步入房中,浑身上下隐隐
透露出一股超凡气息。白辰猜知此人必是三姐、都陵之师,他早己想到能有“手刀足剑”这
样出色弟子的人,必是世外高人。此刻一见之下,白辰深深地感到对方的不世气度尤在他想
象之外。
他所见到的正是白茹、都陵的师尊孤绝无相!
白辰正待起身下来,孤绝无相立即制止道:“你伤得极重,切莫妄动!”
白辰便不再坚持,歉然道:“恕晚辈失礼了,这次多亏前辈相救。”
孤绝无相道:“老夫一直着人追踪容樱下落,这次好不容易捕捉到了她的行踪,没想到
在已受了伤的情形下,她仍能逃走,以至于老夫又功亏一篑。”
白辰未知小草下落,仍不甘心,又道:“前辈救起晚辈时,可曾见到与晚辈同在的一位
姑娘?”
孤绝无相道:“老夫见到你时,容樱已取下了你身上的战甲,正待对你施以杀招,不过
当时老夫并未见有其他人。”
白辰怔住了,他喃喃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想到小草定是凶多吉少,他的
心如坠冰窖。
都陵沉吟道:“会不会是有人与容樱同行,当容樱对付你的时候,那人掳走了小草姑
娘?”
白辰道:“那人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她也有什么可利用之处”他的语气急切,似是
希望他人能给他一个心安的答复。
但却无人能做到,由于白茹、都陵皆想不出小草为何会突然失踪!
入夜。
白茹、都陵奉命去见其师孤绝无相。
屋内灯光摇曳不定,这使得孤绝无相的身躯显得更为伟岸如山,无形中给人一种惊人的
威压,使人难以正视。
孤绝无相的目光扫过都陵,落在了白茹身上,停顿了片刻方道:“小六,想必你也知道
有关战魔甲的传闻吧?”
白茹道:“难道我四弟身上的战甲真是战魔甲?”
孤绝无相缓缓点头道:“否则容樱又怎会贸然现身?她本己隐匿讧湖数月了。”
都陵道:“既然容樱一心想得到战魔甲,说明战魔甲必有神奇不凡之处。此次是因恩师
的缘故,容樱才心愿未遂,但这实属巧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许战魔甲终会有落入风宫
手中的可能,而且亦会为白辰带来杀身之祸!”
白茹不由担忧地道:“那该如何是好?是否该劝我四弟放弃战魔甲?”
孤绝无相沉声道:“放弃战魔甲与将之拱手让给风宫有何区别?”
都陵道:“恩师的意思是”
孤绝无相道:“有关战魔甲之事并非什么大事,故为师对此事亦无周详计划,只是白辰
身为丐帮帮主,帮中有诸多事宜需要他处理,想必他无法安心在此久留。但若他伤势未痊愈
而返回丐帮,届时容樱或牧野静风闻风而动,只怕战魔甲极有可能会落入风宫手中。为师的
意思是小六姐弟二人分离数年,也应好好地聚一聚,不妨与白辰同行。一则可照顾他的伤势,
二来亦可助他守护战魔甲,以免落入风宫之人手中!”
白茹心中亦极愿意与自己惟一的亲人多共处一些日子,此时听师父如此吩咐,心中不免
暗喜,同时不由看了都陵一眼。
孤绝无相道:“都陵自也与你同行,你们完婚之日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那时白辰的伤
势应已无碍了。”
都陵道:“是,师父。”
池城与京都相隔三百余里,在淮水支流蔡水、颖水之间,是一个人数超过十万户的大城。
今夜明月当空,云淡风和。池城夜市喧哗,灯火通明,不愧为方圆五百里内仅次于京都
的繁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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