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再也忍不住大笑,感情她是给花花草草施肥去了。
夜,在昏黄的月光掩映下,显得在更加的诡异。
明天就是玉竹的过门之日,这让刘芸每思及此,就感到烦闷窒息。
窗外,尖利但不张扬的口哨声响起,短促,但急切,提醒着她时候到了,她腾然起身,来了,他来接她们了!
早就着好丫鬟的装束,她准备动身,没有收拾任何东西,这里的一切她都不屑一顾,傅钧尧的东西,她一分不要。
耳边传来嘈杂声——“小姐被劫持了——”一个小厮大喊道,伴着小云的呼救,外面传来一群人急切的脚步声。
她走出去,冷眼看着一个黑衣人抱着用黑色布袋装着的小云翻身越过傅家围墙。
傅钧尧急忙追上去,刘芸落寞一笑,他确实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疼爱小云,被劫持的若是她,恐怕待遇就会是天差地别了。
阴郁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想,死心了,还有什么不死心的?毅然混在小厮丫鬟们忙碌的身影中,朝打开的傅家大门走去……
傅钧尧追至郊外,黑衣人一个转身在黑漆漆的树荫下消失不见,忽而左边窜出一个扛着黑袋子的黑衣人,右边也窜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前面也出现一个。
很明显的障眼法。
可是他一时怎么能分得清楚?该死,因为近来查出夺簪人在杭州出没,他便派沙文、沙武过去探个究竟,以致现在分身乏术。
他朝着整个林子大喊:“小云,你在哪里?”此时只有寄希望于小云,循着她的声音分辨出哪个黑衣人才是真的。
可是小云没有任何声音,他的心越来越沉,莫非她已经被——不敢多想,他上前,只能一个一个追,眼看近身其中一个,那人回转,将手中的黑布袋子扔给他,嘻笑一声:“给你!”趁他接手的功夫,飞身离开。
傅钧尧手一触,袋中全是沙子。
又一个黑衣人闪过,笑道:“给你!”将袋子扔给他。
他犹豫,但还是接住,若是里面当真是小云,后果不堪设想。
依然是沙子,第二个黑衣人飞身离开。
又一个袋子朝他扔过来,他接住,明知可能是沙子。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困兽,任由这些人耍弄,没有丝毫办法。
还是沙子!第三个黑衣人也消失不见。
空旷的郊外只剩他一人。
他气愤非常,但冷静一想:“不好,调虎离山!”
加快步子飞奔回府,该死,一定是她,串通外人,他早该想到的!
破晓的曙光照着一辆飞奔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三个人。
甩着鞭子,刘芸从未感到如此的轻松,她终于出来了,逃出了那个令她失意的牢笼,傅钧尧算什么?不专注于她的男人她才不要!
就让他和玉竹恩爱一辈子吧,她才不在乎!
“娘,”小云道,“爹会很着急吧?”她觉得爹有些可怜,昨晚爹叫她的时候,要不是被人捂住嘴,她一定会忍不住叫出声的。
狠狠瞪一眼罪魁祸首,她一直不喜欢他,一开始就是,经过昨晚的事,她更是讨厌他了。
“祸首”展现出他一成不变的媚笑,小云看见他偎向娘身边,小云想,这本来是爹该做的事。
刘芸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不可自拔——傅钧尧,哼,让你知道,只要是我刘芸想要办的事,决不会失手!
早在几天前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先让人掳走小云,再使个障眼法把傅钧尧拖住,最后调虎离山,让他两边都寻不到人。虽然不确定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的影响力是有多大,可是专门在他胡子上拔毛就够他气愤多时了。他不是最在意面子,最捍卫自尊的吗?她就瓦解给他看。
嘿嘿傻笑,此时的傅钧尧一定气得七窍生烟了吧,活该!
真是大快人心。
忽而觉得耳边痒痒的,好像有人在吹着气,扭头一看,一张放大型的俊脸直现眼前,吓得她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姐姐,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是了,就是他,她生意的合伙人,前几天知道他要回杭州行商,她恍悟自己可以借由他的路子逃得远远的,所以就拜托他与自己合作使下这么一计。
脸又不自主地红了,她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她总是抵不住他的魅惑。
不行,这样下去怎么行?
用一只手罩住他的脸,不客气地推至一边,刘芸喘着气,希望能够驱散那份燥热。
被推的脸有些变形,男孩不满道:“姐姐,我差点不能呼吸了!”
“离我远一点!”刘芸摆手。
不以为意,男孩媚笑,狗腿地道:“姐姐,你真聪明,懂得用这样的计谋!”
“少来!”才不吃他那一套,可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心下琢磨,如果想要完全同傅家了去关系,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凝灵知道,可是没有凝灵,她如失左右手,这可怎么办才好?
风险同利益总在一起,这个道理她知道。
“喂,”她用脚踢踢他,“你想办法把凝灵弄到杭州!”
他微微颦眉,幽怨地瞄着刘芸道:“姐姐,我是有名字的,不是小猫小狗,喂啊喂的,很伤人的!”双目含情,娇嗔道。
脸上刚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去,刘芸不敢看他,只得问:“那你叫什么?”
一层诡魅染上了他的眸子,他道:“我叫雷纳,姐姐,你可要记好了。”
傅钧尧脸色凝重,愤怒、挫败,一切尽收于李晋言眼底,不是说不在乎吗?做什么这么着急?压下想要调侃他的****,李晋言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回茗芷,说不定她已经落入了那些人手中,不赶快想办法,后果不堪设想。”
傅钧尧颇为自责,如果不是他做出了太过偏激的行为,也不至于将她逼走。
他该死的居然没有料到她还有这样的计谋,简直是太小看了她。
是,一开始就是,打从她想出大批打造簪子投放市场以引蛇出洞时他就应该想到她跟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而他只是稍稍震惊,男人的自尊心强迫他相信她只是歪打误撞罢了。
“茗芷比你想象的要优秀很多,她没有一般女子的柔弱,她果断、自信,你是她丈夫,可你从未真正欣赏过她。”李晋言道,太过要强,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必须的。
是啊,他了解她又有多少,仅有的欣赏和在乎,也被理性压了下去,消灭于无形。
李晋言叹口气:“苦了茗芷,希望她能化险为夷。”
过了正午,终于找到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狼吞虎咽吃着东西,对面的雷纳震惊不已。
怎么会有人吃得这样“豪迈”?
两个空杯子递到他面前,“理所当然”地让他倒水,没有言语,因为递杯子的人已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乖乖倒上:“姐姐,慢点吃,时间还早。”
白他一眼,心想,这无关早晚好不好,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可是一滴水一粒米都没碰过。
他伸出手,缓缓抚上她的背,一下下给她揉着,因为看她噎得难受。
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穿过全身,刘芸的脸骤然变红,她慌忙移往凳子的另一边。
雷纳邪笑,桃花眼流转,跟着移过去,靠得更近,吐气微兰。
她慌忙再让开些距离,谁知忘记已没有地方,身子一斜,便要摔去。
暗叹这次一定糗大了。
可事实未必如她所想,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拦上她的腰,以至于她不必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同时奉送上一张放大的俊脸,桃花眼带笑,晕着一层层涟漪,让她的心汹涌澎湃。
他的气息吞吐在她的脸上,好看的嘴唇只差几厘米就能碰到她的,他一个媚笑,缓缓朝她移近,她的心怦怦直跳。
快了,就快要吻到了——一只小手横在两人的唇中间——小云一脸鄙视和不悦,这两个人当她不存在不成?
开玩笑,这是爹才能做的事吧?这个人算是哪根葱哪根蒜?居然妄想染指她娘?娘真是个草包,看到这个不男不女的便尊严尽失,真是丢人哪!
用手扒拉开两人,硬是挤到中间坐下。
雷纳摸摸鼻子,有些没趣,刘芸的脸像是红炸了。
她是该理理情绪了,觉得自己的抗帅能力最近下降了不少,不然怎么会抵不住雷纳的****?狠狠地瞪他一眼,这个男人莫非就是她的克星?整个儿一“祸水”嘛!
想想她这次逃出来,表面看来符合情理——丈夫变心,她受不了刺激,与他恩断义绝,可是她心里明白,从来没有什么牵扯,没有什承诺,哪来的变心之说?
莫非她知道傅钧尧和玉竹私下决定成亲而觉得面子挂不住?她也是为了那没什么营养价值的自尊心?她不是这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