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瞬间被击得粉碎。
李扶摇傲慢地看着沙武,若承着世俗的眼光,他便不会存活至今了!
有太多的人欺骗了他,有太多的人对不起他,而他负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根本无关紧要的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们等着瞧,如何?”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李扶摇道,转身离开。
他会吩咐小二通知傅家将他们狼狈地接回。
他要的便是傅钧尧的脸上无光!
整整一天过去了,傅钧尧无奈地看着刘芸,自打昨天回来,她便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她脖子上的青紫经过了一夜的沉寂,翻倍似的冒了出来,咋一看见,更觉触目惊心。
傅钧尧走近她,心疼地劝道:“茗芷——你吃些东西吧。”
捧上一碗粥,眼中刺痛,希望她能开口应上一声。
怎奈她的眼光依旧呆滞,仿佛远去了心神,闭塞了耳目,对周遭的一切再不管不顾。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自责,没有她在这个时代,一切悲剧都会不存在。
若是真正的刘茗芷嫁给傅钧尧,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祸患。
雷纳会安心跟随永璜,永璜亦会视他如亲兄弟一般,没有背叛,没有两难,更没有自杀。
真正的刘茗芷有着温吞的性子,必会接受林慕婉,娥皇女英,恰会是其乐融融的一件好事。
还有小云,她会安然地享受她应有年龄阶段的快乐和纯真,不会被她洗脑,搞得像个成年人一般。
傅家的下人会安守本分,知足且庸碌平淡,这样才是最好。
邵清池会默默守护着凝灵,直至她了解师徒之间的相濡以沫也可以升华为爱情。
而自己的出现,硬是扼杀了邵清池心底环绕已久的可能。
吴鸿不用远赴京城,傅钧尧有了林慕婉,说不定会放了刘茗芷,吴鸿和刘茗芷本可以恩爱相守下半生。
一朝的穿越,她错了,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时代;搅乱了格局,一个棋子的错动,便赔上了一群人的不幸。
她几乎可以确定,傅钧尧的这场祸患均是由她一手造成。
为什么要穿越过来?原来,她才是灾难的源头!
自责,一波波向她压来,使她可怜地只能缩在角落里,被击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雷纳死了,他本不用死;傅钧尧这样窘迫,其实他原本不必这样;凝灵瞎了,是她一手推动;邵清池没有了期待,是她一手剥夺;吴鸿携着少时的爱恋,是她将它击碎,连林婉玉亦是一样,没有了她刘芸的存在,表哥表妹必能双宿双飞。
她的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错误,她不该来,不该在这个时代存在。
搅乱了一切,她以为她现代人的聪明能够掌控一切,她凭什么?
傅钧尧不停地唤道:“茗芷——茗芷——”见她这副样子,心如刀割。
刘芸已是泪湿了整张脸,她木然地道:“我不是刘茗芷——”
傅钧尧慌张地将碗搁置一旁,伸手为她擦着汩汩流出的泪水:“你不要胡说——”
她哽咽,吐出的字已是含混不清:“你不懂——你不明白——”
如果这个身体里一直存在着原本的刘茗芷,她温婉的性子必不会惹怒永璜,不会引得雷纳反抗,不会反对傅钧尧和林慕婉的喜结连理,就不会闹得傅钧尧举步维艰,不会激进扩张浮云阁,不会招致凝灵的失明提前到来。
她自嘲一笑,其实原本就不应该有浮云阁的存在!
没有她,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她触动的是无关紧要的历史,愧疚的是转换了人的决断。
傅钧尧抚着她的脸:“茗芷——你到底怎么了?”
她喟然一笑,掩不住的自责和凄楚:“不要叫我刘茗芷,我希望一开始便是,可是,我不是——”
傅钧尧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她的心越来越冷,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隔开周围的一切,也将他摈弃在外。
“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傅钧尧尝试着问她,看她这个样子,心中更是难受。
刘芸目光呆滞地笑:“你不懂,你不明白。”
托起她的脸颊,强迫她和他对视,希望他的担心和焦灼可以摄入到她心中,哪怕一点点的感化。
“那就说到我懂为止,只要你愿意说,我便愿意试着去想,去看,去全付地相信。”目光灼灼,不容质疑。
刘芸的双目晃过一丝灵动,思绪被部分扯了回来。
她看他,是啊,他是她在这个世界最珍视的寄托。
没有他,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便完全失去了意义。
心中只存一份执着,即使是全盘的否定,她也执拗地想抓住他的怜惜,他的呵护,舍不得放开。
可是,眼中染上一丝暗淡,她竟害他至此。
她怎么对得起他?
她抚着他的脸,含着歉意,她还能挽回些什么?
如果她尝试着去帮他,会不会掉个头回来,加上的却是更多的负累?
敛起颓然,覆上些无奈——做便做吧,反正她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或许会跌至万丈深渊。
这一次,她只为他!
眼神一凛,似在宣告,又似在自我安慰:“傅钧尧,你不会败给他!”
心中,一个念头笃定地形成。
她苦苦地注视着他,若有一天,她走了,他会不会一直惦念?
门外传来敲门声,傅钧尧有些烦躁,压着怒气冷声问道:“谁?”
透过厚厚的门板,沙文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些沉重,他道:“少爷,有人送来了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沙文竟会在这个时候专程过来告知他。
隐晦的言语,往往传递的是若有似无的讯息,沙文不是莽撞的人,那么必定是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傅钧尧起身,在刘芸额头印上一吻,疼惜地望着她道:“我去去就来。”
什么时候开始,只要面对她,他就会忘掉一切现实的纷扰;为了她,他甘愿承受一切的负担。
怎料刘芸抬眼,坚定地攀住了他的手,缓慢但执拗地道:“带我去吧。”
傅钧尧诧异,但紧随而来的是强势的拒绝。
“不许。”他道,面色凝重,语气不容置疑。
刘芸强扯出一抹笑,只为宽慰他:“我没事。”
憔悴的眸子,苍白的脸色,但毫不退缩地期盼着注视他。
傅钧尧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反复推拒。
答应了她,她可还会承受得住这一波波袭来的冲击?
刘芸咬着唇:“你说过,什么都不再瞒我!”
傅钧尧不语,心中一个激灵,外表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她蹙眉坚持道:“若我想知道,你知你拦不住我!”
傅钧尧心中一团乱麻,她的固执,他早就见识过,怎会不了解?
若是终究逃不过她的执拗,那么,有他在身边作支撑,伤害会不会少一些?
早已将自己的心迹表明,无论怎样,他总会在她身边陪着,只是不知,她是否听进了心里。
“会好好吃东西吗?”傅钧尧终于缓下神,换个方式对话,想尽量将这压抑的气氛急剧驱散。
刘芸心中一阵释然,普通的一句问话,在她心中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她点头,眼中的笑冲刷掉了一部分的晦暗,这笑是因为他,她忍不住低声埋怨道:“商人本性。”
傅钧尧怔住,她笑了,她的笑令他放了心,迟疑暂时被冲散,沉思片刻,他道:“那,一起去吧。”
走至傅家大厅,正中央的圆桌上赫然放着一个人头大的正方体木匣子。
匣子的盖子虚掩着,刘芸欲上前看个究竟,但被沙文出声止住:“少夫人!”
傅钧尧会意,这匣子里十有八九是触目惊心的东西,他伸手将她拦住。
轻笑着拨开他的手,这样的阻挠反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无奈,陪她走过去,刘芸伸手揭开匣子,但在盖子半开之时,傅钧尧一个闪身慌忙挡在她的前面。
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单单只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他已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刘芸转身,胃里一阵搅动,神色一凛,他的细心挡不住她的眼疾,她也看见了——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掌。
泛黑的浓红血渍包裹着青紫色的巴掌,那手掌的末端还有着溅起的鲜红色粘连。
她止不住干呕不已。
“茗芷——”傅钧尧心中焦灼,心疼愧疚不已。
刘芸眼神一凝,忽的想到了什么。
之前的手指是假的,这一次会不会也是?
执拗地拨开他,她颤抖却直直地重新抚上盖子。
“茗芷——”
“少奶奶——”
阻止无用,她已大敞开看匣子。
浓重的铁腥味儿朝她袭来,灌满了她的鼻喉,她伸手磨去那手,之后便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大骇,这一次,不是玩笑,是真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