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放下话来,要找个机灵麻利点的给娘娘牵马,他就被选中,谁知才牵了半日,便又干回了老差事。
“哎,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儿,不如你跟着我做我的手下小弟吧。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就算没有荣华富贵,也不至于受人欺负还没人给你撑腰的,怎么样?”
小侍卫禁不住双腿打颤,“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落妃娘娘,小的怎么有这福分做您的小弟啊,娘娘……娘娘这……”
“哎呀哎呀,什么福分不福分的。我的小弟加你都五个了,多一个不多嘛。起来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没名儿,别人都叫小的‘小马倌’。”
“小马倌就小马倌吧,反正就是一代号。对了小马倌,既然你是我小弟了,我就不能让你再干这些重活了,明儿我找皇上……算了,不找他,我找喜公公说说就行,给你个轻松舒坦的活儿干干。”
“不不不,娘娘,小的就喜欢干这个,从小跟马儿一起长大的,伺候它们一点不觉得累,它们都跟人一样,会听我说话跟我聊天,可有意思了。”
“哦?它们也会说话啊?”
小马倌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也不是啦,其实就是小的没事干瞎想着玩儿的,反正就是觉得马儿都特听话特懂事。”
正说着,那“红豆”吃饱了草料,偏过头轻轻蹭蹭何依落的肩膀,发出“呼呼”的声音,何依落笑着问:“那小马倌你说,红豆在说什么话啊?”
“红豆肯定在说:落妃娘娘您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好的娘娘。”
何依落禁不住咯咯大笑起来,惹得小马倌也跟着呵呵憨笑。小马儿不甘寂寞,“呼哧呼哧”跟着叫唤,那寂静冰冷的月夜中一时间也暖意融融。
夜凉如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何依落只觉得困了乏了,正想说回房歇息去,突然瞥见后墙头一个黑影一掠而过,只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动静。
何依落神情一紧,“喂,小马倌,你看见那边儿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没、没有什么啊。”
难道是我眼花?何依落皱了眉头,可再看时,又的确没有。所以也就打着哈欠,跟小马倌招呼了一声就慢慢悠悠往前面走,却刚走出三五步,又恍然看见那道黑影直往楼上的房间而去,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有刺客!何依落张嘴差点就要喊出来,声音到了喉咙口却又急刹住了。不行,要不是刺客而是奸细呢?得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搞不好要抓个现行,到时候,看谁还能怎么狡辩。
想到这儿,何依落越来越笃定,更毫不迟疑地跑了进去,顺着楼梯直往楼上额吉娜的房间而去。
房门口还有两个守夜的小太监,看见了何依落正要拜见,何依落一抬手制止了,更顾不上他们想要通报,就一抬脚“嘭”的一声踹开了房间的门。
额吉娜正坐在灯前,一手摘着发间的珠花,被那突然的声响惊得抖了一下,回头看到是何依落,便悠悠转过身来问:“落妃娘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何依落没答她,迅速将房间内扫描了一遍——皇家驿站的上房,较普通客栈要考究舒适得多,一看就有皇家的气派,用的帐帘绸幔都是上好的品质和工艺。可毕竟也只有一间房,一眼便看尽了——什么其他人都没有。
“哟,你不是要伺候皇上歇息吗?怎么这时候‘一个人’在自个儿屋里?”
“落妃这话说笑了。我倒想问落妃,你这到底是希望我伺候在皇上屋里,还是见不得我伺候在皇上屋里呢?”
“我管你伺不伺候,只怕你一个人在这儿,是等着和什么人会面呢吧。”何依落一边说的不客气,一边不死心地再将屋里角角落落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怎么会?她一赌气,过去就拉开旁边的立柜瞧,没有。再去找柱子后面的帘子,也没有。接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里面的锦床上,跨步就往过冲。额吉娜上去抬手就将她挡住了,“落妃这是做什么?还怕我房里藏了男人不成?”
“你不心虚,就别怕我翻。”
“话不是这样说,我只问落妃你凭什么深更半夜跑我房里来呢?这话不说明白了,咱就叫皇上来评评理,额吉娜不想受人这般无理的怀疑,更有辱我对皇上的忠贞。”
何依落听得耳根发酸,充满不屑地看着她:“有胆子了让我看看这床上藏着谁了,你再给我说你的‘忠贞’吧。”
“那如果你什么也没找到了,是不是该给我在所有人面前赔罪道歉?”
废话那么多!何依落瞪她一眼,推开她就一脚踏上了床铺。被子铺得平平整整藏不住人,她挑起帐幔四处翻,可是……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何依落咬牙退下来,看额吉娜静静立在一旁就那么看着她,等着她说话。何依落理输气不输,偏不露一点愧疚,反而说得更加坚定了:“手脚很利索嘛,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高手。有本事不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啊。行走江湖,要的就是一个光明磊落,宝妃娘娘,你不会这点胆子都没有吧。”
额吉娜却笑了,“我真听不懂你说什么,而且落妃你说的什么‘江湖’,我可真没什么概念。我只知道,事实摆在眼前,落妃你冤枉了我,赔罪就免了,是不是该道个歉呢?否则,惊动了皇上可不好。”
“今天没逮到你,不代表以后就逮不到你。额吉娜,走着瞧。”
要何依落开口道歉,那是门儿都没有,更何况还是自己那么笃定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没人信自己呢?那个肖奕扬,早就沉迷于女色里不得自拔了吧——早晚有你后悔的!
房门紧闭,人声渐息,所有又都归于平静。额吉娜放下手里最后一颗珠花,瞥瞥房门口,起身靠近了朝向外面的窗子。抬手轻推,打开一道缝。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立刻由缝隙处腾地跃了进来,窗户又无声无息地关紧了。
“未免性子也太急了,刚出来一日你就跑来。”
那黑衣人将面纱往下一拉,露出古铜色的脸和灰褐色的眼睛,“怎么?嫌我打扰了你和那个男人的好事?”
额吉娜一甩袖拉开他靠得过近的距离,一脸的鄙夷,“你说这什么意思?桑奇,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资格?你是公主殿下,桑奇自然没资格。可是别忘了,我的公主殿下,王许诺过我,他日大功告成之时,你可是要赏给我做老婆的。”
“呵,桑奇大人德高望重、王恩圣宠,我一个‘合婚’出去的妇人,何以高攀得起。”
“我看你不会是真对那个皇上动心了吧?”
“这关你什么事?”额吉娜忿忿地坐在凳上,背身不理。而那边还在继续:“要不是你真的上心了,怎么把那男人****得那么服帖,夜夜都去你房里****快活啊……”
“你够了没?我做得好了也不行吗?你要觉得不该了,就回去让王派别人来好了,我还正不想待了呢。只是桑奇,你刚刚给我说的那些话,可都记好了,我们回去在王的面前再一一说出来对质,让王来听听看。”
桑奇愣了一瞬,讪讪笑着再靠近过去,声音刻意放得更加轻了,“我的公主,我这不也是心里嫉妒吗?这是王的安排我们都没办法,可一想到你和那个男人在床上……我就心里恨得痒痒,公主不会不知道。”
额吉娜冷冷瞥他一眼,偏不接这个茬,而是正色道:“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小瞧了天启国的上上下下,你这样冒冒失失跑进来,被人抓住了我们的大计就完了。”
“是是,呵,除了那个爱管闲事的女人,也没人瞧见了我啊。”
“那是你运气好。而你觉得那个女人是省油的灯吗?”
“那你到底在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她防我像防贼一样,将我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哪儿那么容易被我发现了什么?”
“那天启皇上呢?你跟她……不会一点情况都发现不了吧。”
“天启皇上……虽然贪恋美色,却颇有城府。我只知道他此次出行的目的绝对不是巡查榆州灾区那么简单,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会不会是冲着大巫山宝藏去的?难道他知道了宝藏的藏处?”
“这我暂时还不得而知。可是,总会知道的。”
“那么公主殿下,请多留些心吧。这个宝藏对我们西夜有多重要,这王可都交待了。”
“这还用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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