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的是,大年初一的中午,肖昶自己却登了锦园宫的门。
宫里的人已经没人敢拦昶王殿下,看他阔步而入,守门的小太监溜着墙角就去报给小喜子。小喜子二话不说,踩着小快步就往园子里走,果然看到昶王仰首挺胸地走过来,眉角露着飞扬神采,那锦缎披风也随风扬起,自有一番潇洒。
“奴才见过昶王殿下,恭祝昶王殿下新年吉祥如意。”
肖昶只淡淡扫了眼,一边还往里面走着,一边问:“落妃娘娘在做什么?”
“昨儿个外面爆竹太吵,娘娘没睡好,现在在补睡午觉。”
肖昶听罢也没有要停步的意思,小喜子赶紧又往前凑,“昶王殿下有事儿,待娘娘起身了,小喜子帮您传话。”
“不必。”
“殿下。”眼看就到了房门前,小喜子不得不伸手拦住,“殿下留步,娘娘她需要静养,还请殿下不打扰为妙。”
肖昶这才止了步,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喜公公,本王不是来打扰落妃的,而是看望。”
“昶王殿下……”
“戚将军。”肖昶一声叫,小喜子才看到远远跟在后面的竟然是戚子俊。戚子俊听到一声唤,快步走上来一拜,“昶王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去探望一下落妃,你在这儿候着,别让任何人打扰。”
“是。”
“昶王殿下这不行……”小喜子预感不太妙,冲上去直接挡在了肖昶面前,“娘娘身怀有孕……”
“你担心什么?要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小皇子一落地,说不定是要开口叫我‘父皇’的。”
小喜子登时好似被抽干了血,惊在了当场。而就在那一晃神之间,眼看着肖昶就过去直接一把推开了何依落的房门。小喜子再追去想拦,那房门“啪”的一声就从里面关死了,戚子俊手臂一挡,让他再无法上前。
完了完了!这昶王殿下已经这么嚣张地扬言自己的野心了,真是这宫里已经是他的天下,那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而他想做什么,又岂是他小喜子能拦得住的啊!
“戚将军,您、您怎么从牢里出来了……”话问出口,小喜子才觉得问得唐突,果然,戚子俊脸色一沉闷闷地道:“昶王殿下宽宏大量,只要本将军忠心追随……”
“将军您还真是‘忠心’啊。”
晓得小喜子话里有话,戚子俊僵着脸横眉冷对,嗤之以鼻,“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喜公公不会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吧。”
“小喜子我懂。可是戚将军,里面的是您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您不会看着别人欺负她吧。”
戚子俊明显愣了一下,道:“昶王说了只是看望一下,喜公公你未免管得太多了。一个下人而已,何以管主子的事儿。”
小喜子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他一句娘,心想指望这条走狗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想别的招。可是,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呢?
对了!宝妃娘娘!
小喜子一急,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额吉娜。对!如今她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不能不帮。于是他拔腿就跑,跑了几步看到得了消息过来的小锦和小园,他赶紧招呼到一边吩咐:“你们两个在房门口寸步不离地守着,要是听到里面有不对劲的动静,就给我把门往烂了砸也得冲进去,听懂了吗?”
两个丫头使劲使劲点头,“喜公公放心,我们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着娘娘还有小皇子的。”
何依落是半躺在锦床上的,却根本没在睡,而是握着小人偶放在自己肚子上喃喃自语。自己的小肚腩没什么明显起色,不过她似乎已经能感觉出那里有着一个生命每天都在长大着,常常会觉得小腹暖意融融。
突然听到了房门响亮的动静,她也没太在意,“小锦、小园吗?是不是又送补汤来了?我现在喝不下,一会儿……”
话说到一半,余光瞥到了大片暗色身影,才觉得不对,偏头一看——日光从窗外照进来,正使得来人背光而立,虽看不清楚但也立刻让她认出来。反射性地何依落一坐而起,才又定睛看去。
“依落……”
“是昶王。昶王殿下如今是个大大的大忙人,怎么会来我这锦园宫?”
肖昶轻咳两声,笑着走近几步,“的确是有那些烦乱的事困扰着,才害我过了这么多天才来看你。依落,你生我的气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干嘛要生你的气啊?”
何依落口气分明不好,却绝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生气。肖昶却更近了一步,“我知道我有些事情以前瞒着你,可能让你对我有些看法……或误会,可是,依落,我想的是大局,还有我们的未来……”
何依落看他说着话就想要伸手来触碰她的肩,她身子一侧躲开来,趿着鞋子就下了床往外让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肖昶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陌生和恐惧,和原先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昶王判若两人,即使他此刻眼中流露出的神情还是那样温暖柔和。
“昶王,我们有什么未来?呵,你说笑了。”
“当然有,我原先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而且你答应过我,记得吗?”
“呃?”
“如果有一天你不是皇妃,而我也不是亲王了,你就会接受我。”
“呵,昶王,我现在还是皇妃,一直都还是。”
“不,皇上已经没有了,而你,即将是皇后。我呢?也马上就能做皇上了不是吗?”
果然!他终于亲口把自己的野心说出来了!何依落冷着脸盯着他:“昶王殿下,你想做皇上,何必拿我当借口。而且,你想做皇上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为了这个目的,你连你的亲哥哥都能杀了,你的心有多狠多绝,谁知道!”
“我狠?我绝?这不能怪我。皇位的争斗本来就是你死我活,今天我不杀他,明天他做了皇上,想杀我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且,凭什么皇位就要是他的?肖奕扬生性柔弱根本不适合做皇上,肖琮罡呢,十几年前叛乱被流放,早就跟这皇宫没关系了,凭什么母妃心里就只装着他一个,难道我就不是她的皇儿吗?我从来都该是被冷落的对象吗?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看看,这个皇位,只有我坐得最合适。”
“所以……皇上也是你设计谋害的?再栽赃在肖琮罡身上。”
“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太妃娘娘呢?她自缢而死也是你bi的吧。”
“这其实是对她最好的结局,起码我给她留下了作为皇家的尊严。”
“算了吧肖昶,你就别为你的贪婪和狠毒找借口了,就你这样冷血的人,凭什么当皇上。”
肖昶并没有为她的指责表现出什么内疚不好意思,反而再扬起温暖笑意,“依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单纯,从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你接受不了我这样的手段没关系,只要你知道我以后会好好待你,让你做我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就可以。”
“谁要做皇后?我才不会去做那什么皇后。”
“你说不要做皇后就可以不做了吗?一边有皇上的‘密诏’,一边有大臣们的期望,这个后位你还就坐定了。不但坐定了,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二月初二龙抬头’,一个月之后,便是你封后仪式举行的日子,而那一天,我就要同时坐上皇上的龙椅。”
“想得美。我做皇后也不要做你的皇后。你想做皇上,下下下辈子吧!”何依落伸手往门外一指,厉声道:“出去,当我何依落从来都不认识你这个人,瞎了眼了。”
“做我的皇后你应该感到是多么的受宠若惊才对,白如萍她作为昶王王妃,都没有这个资格。”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还不是想利用我和我肚子里的皇儿以退为进、坐享其成!”
肖昶柔软的目光倏地收紧,变得尖锐起来。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女人,竟能将事情看透到这一步,这让他的温柔和气再不好伪装,索性冷了脸,“何依落,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肖奕扬已经死了,你还守着他给你的皇妃之位干什么?只要你乖乖做我肖昶的女人,我会给你比他给你的十倍百倍还要多。”
“呸!我何依落就是死也不会做你的女人,就算肖奕扬不在,我也只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