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退了出来,但见择书把老大夫一路送出门外,路过魏北悠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样擦肩而过了。
魏北悠知道,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前世根本就没有这一茬,是因为刘姨娘从没想过试探魏北悠在魏以廉心中的地位。魏家嫡二小姐不受宠爱,几乎要路人皆知了。
但今生,至少在某种程度上,魏北悠的变化让刘姨娘害怕了。
“大夫人,二夫人,二小姐,大爷唤你们进去。”择书站在房门前说。
梁云秀甩着袖子进门去了,那扭动的身影里总带着一丝得意。二房不受宠爱重视,因而但凡大房有个什么风雨,她总是喜闻乐见的。
魏北悠扶着越氏,一步步地走进去。越氏冷静下来的眼神让魏北悠有一些害怕,又有一些担心。她平静的颜色似乎在告诉魏北悠,她悟了。魏家的一切,魏以廉的所作所为,让她悟了。
那或许是魏北悠需要的,但不是魏北悠所希望的。
刘姨娘靠在床栏上,形容憔悴。魏北泠趴在她边上,手握着刘姨娘的手,紧紧的,双眼肿得像是核桃一样,那狭窄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却全是冷意。
魏以廉和魏老夫人坐在榻上两边,都是脸色沉沉,眉目间隐者即将倾泻而出的雷霆之怒。
魏北悠和越氏刚刚站定,一个杯子就狠狠地掷到越氏的脚边,啪的碎裂声叫人心颤颤巍巍地一凉。茶水流了一地,魏北悠扶着越氏退了一步。
这一退更激怒了魏以廉,他猛地一拍小几,瞪着魏北悠严厉地吼道:“本以为你这三四个月性子有所改变,没想到都是做给人看的!你以为让刘姨娘小产,这家里就你独大了么?你以为偷偷地把刘姨娘叫到花园里行事,别人就不知道了么?!你以为所有人都没有你聪明,你当我死了么?!枉你还是大家出身,竟然如此善妒,可真是叫我大开了眼界!”
魏北悠心中一缩一痛,下意识地看向越氏,只见她身子猛地一颤。魏北悠胸口酸疼,她本还疑惑是谁通知了娘亲,原来……是他!
这样的机会对魏以廉来说,可不是天降甘霖了吧?魏北悠犯错,那便只骂魏北悠,牵扯到珍贵的魏府子嗣,纵是越府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长,就是这样含沙射影地带上越氏,也没有谁可以反驳吧。
“大爷,你……你莫怪二小姐,她还小,那里懂这些?”刘姨娘那边柔声劝道,话语间带了丝哭音。
“她不懂,自然有人教她懂!”魏以廉气得颤抖,一双眯起的眼睛从越氏身上划过去,停在了春阳的身上,厉色一瞬间达到几乎可以灼伤人的程度。“她身边的人,不都是很有见识的吗?”
魏北悠往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越氏往身后一拦。越氏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怜悯,“大爷只说责怪妾身善妒,耍那阴谋诡计罢了,何必指责九岁的孩子和一群不懂事的下人?”她笑容有些奇异,话音刚落竟然伴随着一声晴天霹雳,把屋子里每个人都炸了一跳,皆惶惶然地往头顶上看。
魏以廉一下子也像是失了声,反倒是梁云秀迅速反应过来,捻着发梢,嗤笑一声道:“瞧这天,好像要下雨了呢。也不知谁得罪了老天爷,哎,说来说去总要有个交代,难不成还能是刘姨娘自己把自己摔在地上的?”
“梁氏!”魏老夫人一声严喝,狠厉的目光扫过来,梁云秀不敢争锋,撇了撇嘴低下了头。
“静萱,你莫要瞎想,大爷从娶你进门,一直尊你敬你,何曾指责过你?”魏老夫人安抚着越氏的温和态度,叫屋里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唯有魏北悠暗暗勾了嘴角,到底还是外婆了解魏老夫人的真正心思。若没有外婆的提前打算,她和娘亲今日怕是都落不着好。
“娘亲,你莫说话,今日这事,我来处理就好。”魏以廉皱了皱眉,对魏老夫人的突然插嘴像是非常不满。
“哼,你是嫌我老婆子老了是不是?你忘了当年我生你的时候九死一生,差点儿见了佛祖?你倒好,这么久了没给我生个孙子,内院的事你还不让我插嘴了?啊?”魏老夫人火气上头,说着说着就急喘上了。
屋里一下子乱套了,魏于灏立刻上前倒茶,丫鬟们杂七杂八地围上来,连梁云秀也三步两步到了魏老夫人身边。
“娘,娘!”魏以廉赶紧上前拍抚,不迭声地认错道:“娘,我错了。您没事吧,都怪儿子失言,您别生气。”
那边刘姨娘急着下床要到魏老夫人身边,魏北泠按着她不让她动,她立刻泪流满面,哭道:“大爷,您别说了,都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不该去花园,不该摔倒在地上。您别惹老夫人生气,大爷……。”
往常魏老夫人有个什么,越氏总是第一时间凑上去忧心忡忡,今日她却冷眼瞧着,一只手紧紧抓着魏北悠,手心里全是冷汗。冬年和春阳、水桃守着越氏和魏北悠,也站在堂中央没有动弹。五个人和一群人分割开了,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魏老夫人喝了几口茶安稳下来,斜了魏以廉一眼,质问道:“那我能否说句话了?”
“娘,您当然能说话,”魏以廉重又坐了回去,往里间看了一眼,道,“只是这件事,却要我做主。”
魏老夫人没了言语,她再能折腾,府里的事决定者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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