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站在他身侧,“不过一念之间。”
长幸摇头,“皇奶奶是我最亲的人。”
安彤在他身前蹲下,眼睛直直盯着他,“你明明知道,你最亲的这个人可能为你倾覆天下。”
长幸苦笑一声,伸手遮住安彤的眼睛,“你这么小,眼睛何以这么毒辣?”
安彤也不移开,“不求什么,自然看的清明。”
长幸默然缩回手,脸上都是苦涩,“对你我是没有隐瞒的,皇奶奶不是这次设局的人。”
安彤在他脸上细细看了一会儿,回道:“我知道。如果太后真的煽动了流民,不会绕过越家。”
长幸叹息一声,“你不怕安府受牵累?”
安彤摇头,凝望着他:“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父亲选择了那条路,我阻拦不了。”
长幸眼睛移开,望着入眼的那片嫩绿,许久后才轻叹道:“你个丫头……不会觉得自己太无情了么?”
安彤一笑,孤清的气质第一次从那样灵动可爱的眼角里流露出来,“你就当我没有人性吧。”
“真的有朝一日,”安彤站起来,目光里带着微微的温柔,“太后设计悠姐姐,我会帮她。到时候,你若阻拦,我不会原谅你。”
“爹,救救娘亲!救救娘亲!”男孩儿被中年男人紧紧护在肩头,却嘶喊着,挣扎着,目光凝血一般瞪得鲜红,死死地盯着远处那可怕的一幕。
“岚儿!”熟悉的女声传来凄厉的叫声。
“娘——”男孩猛地蹬了一脚,正踹在男人的心窝,男人吃痛手一松,男孩一刺溜地从男人身上窜下去,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娘,跑快一点!娘,快来!”男孩几乎看不见不远处那些蒙着面的男人肆意地屠杀着,刀剑从自己熟悉的叔叔伯伯的脖子间划过,从胸腹内抽出来,大片的鲜血飞溅映红了整片整片的天空,像是灿烂的晚霞一般,染着骇人的血腥气。
女人看到儿子,灰败的眼睛透出一抹光亮,奋力地往这边跑。
“娘——”男孩嘶喊着泪流满面。
他生生看着那大汉狰狞的面孔里闪着得意的光芒,在他娘亲的背后迅速地挥刀而过,然而那动作在他眼里竟然那样缓慢,血随着刀一点一点地上扬一点一点地飞溅,就像是再美不过的杨花飘散。
“岚儿……。”女人嘴里,吐出了最后的两个字。
男孩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他的娘亲,就那样身子一歪,倒在了那群尸堆里,她的手向前伸着,眼里带着一丝温柔,一丝不甘。
床上的人猛地颤栗了一下,坐起身来。
透过帷帐,能看见那人一头散乱的长发披的胸前,肩后都是。
一只白皙的手腕撩开了帷帐,那人赤着脚走下床来。
门暗暗扣了几下,就听门外的人低声道:“爷,事儿成了。”
那人也不说话,外面的人就默默离开了。
娘——
青岚捏了捏额角,在冰凉的小榻上躺下来,随即嗤笑一声。
竟然会想到那个恶心的女人最后的死。
他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袍子,锁骨分明,双腿修长,颜色却嘲讽而又无情。出尘的气质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迷离,嘴角挑起的弧度冰冷而又妖艳。
月光,纸窗,美人于榻。
“父亲。”云驿站直了身子,冷脸对着焦头烂额的云镇。
云镇故作严肃地一顿,道:“等等,让我再想想。”
云夫人却走了出来,道:“我知道谁是主谋。”
云驿和云镇都惊讶地注视着云夫人。
云夫人鄙夷地看了两个呆木头一眼,哼了一声道:“你们倒不想想从关卡的兵士们入手?”
云驿和云镇恍然大悟。这俩呆子派兵遣将那是没说的,让他们转这个弯儿来,可不容易。
“夫人查到了什么?”云镇走过来,有些讨好地问道。
云夫人一挑眉,“做的越是滴水不漏,越是容易百密一疏,甚至画蛇添足。廖云刚回来,告诉我一件事,说给你俩个猪脑子听一听。”
“那些流民进关的时候都有一部分人先进关,然后这些先进关的人安排流民分批进入,每一批进入的时候都会分住在城中,客栈、破庙不定。当晚行动时,以鞭炮响为信,同时出动。”
“鞭炮响?”云驿一顿。
云夫人展颜一笑,指着云镇道:“到底是我生的,就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