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氏,又替越氏揉着穴位。
越氏喝了一口茶,也不避讳地道:“我就是担心小姐和云家那孩子……。”
春阳一笑,“夫人觉得云公子怎么样?”
越氏思索了一会儿,道:“不爱说话,有点儿呆。”
春阳噗嗤一下笑出来,神秘地道:“他在小姐面前肯定不这样儿。”
“真的?”越氏有些好奇。
春阳手下或轻或重,恰到好处,越氏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春阳道:“云公子对小姐可好呢,小姐头上的那几根银簪花纹细密繁复,您不还称赞过?那都是云公子自己亲手雕琢的,一根比一根精致。”
“是这样……。”越氏若有所思,“我说问宝儿是哪儿做的,宝儿总也不回答。”
春阳道:“这事儿早先我跟您说过的,记得吗?”
“嗯……宝儿那时候还小,我只当你是说着玩了。如今看来,这云小子可等咱们宝儿近五年了。”
“可不是?”春阳又俯身去替越氏捏捏腿,一边夸张地道。
“哎,云家百年武将之家,人品我倒是信得过的,只是云夫人……。”越氏微微一挑眉,却又笑了,“云夫人也真是有趣。”
春阳点头,“有云夫人在,夫人倒不用担心小姐过去受欺负。”
“倒也是,我还真没见过能把别人家的女儿当自己眼珠子疼,把自己儿子当泥巴踩的。”越氏说着,笑得前仰后合。
春阳也笑了。
笑了一会儿,越氏又有些不郁,迟疑道:“云家小子若是长年在外征战,我怕宝儿她……更何况刀剑无眼,若是一旦在战场上有个好歹……。”
春阳却摇头,“夫人,这么些年,当初跟您一起玩大的那些小姐们都各自为家,有嫁的差的,也有高攀的,如今还不是一样,为着丈夫填不填一旁小妾跟婆婆大闹出手的还少?女人一辈子图的是什么呢?还不是能有个安宁的家?
“云大将军专情,只得云夫人一妻,又只得云公子一子。这样的家庭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云公子虽然木讷些,但到底能护住小姐,也必不会花心。一旦云大将和云公子上了战场,这婆媳在家,云夫人必然会把小姐放在手心里疼,你还怕什么呢?
“更何况云家和越家明的不说,私交却甚笃,这小姐您都是知道的。再有,云家统帅的可是镇东军,威震天下的,云公子又一身武艺,哪里就能在沙场上有个损失了?”
越氏听着,点头,其实这些道理她都知道,不过是舍不得。忍不住调侃道:“你倒像是云家的说客,看这一套一套的,云夫人可没少给你好处吧?”
春阳也笑,拾起了箩筐在越氏身边坐下做针线,“奴婢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什么好处?只是大爷和老夫人看着总想把小姐配给陆家那青岚公子,奴婢看着不是良配,总要嚼舌几句罢了。”
越氏听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不知他们又在算计什么,他们越是撺掇,宝儿越是不能嫁给陆青岚。只要有我一日在,他们就莫想左右小宝。”
春阳点头,又道:“奴婢瞧着小姐好像也不喜欢陆家公子。”
午后,魏北悠就有了些精神气。坐起身来,被水桃搀扶着到外面走了走。
魏北悠在台阶下站住了,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水桃忍不住问,“小姐,您在想什么?”
魏北悠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同样蓝的天空,有些人看到了昨天的,却看不见今天的,有些人看到了今天的,却未必能看见明天的。”
水桃似懂非懂地点头。
魏北悠却一眼看见了她手上的白布条,“昨天受伤了?”
水桃把手往后面缩了缩,魏北悠却笑,“你受伤便要奖赏,躲什么?”
“小姐,我……奴婢……。”
“怎么?”魏北悠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也未看在眼里一般淡然。
“您好像不太一样了。”
“是么?”魏北悠反问一句,然后往院子里走了几步,低声道,“世事无常,走一步成长一步,也是宿命么?”
水桃不知道魏北悠在说些什么,但看着魏北悠的身影却觉得寂寥。富贵荣华于一身的姑娘,依然有那样仿若醉梦中的表情,就好像忽然间失去了一切一般带着一种无法挣脱的无奈与哀伤。
长安市上醉春风,乱插繁花满帽红;看尽人间兴废事,不曾富贵不曾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