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周大人走的时候帐册上明记县城大户人家的粮税十之**已经收进仓库,但粮仓、库房实数跟帐面上差距十分大。杨絮清赌咒发誓说县衙实际上根本一文钱、一粒米也没有交上来,全是周某人做虚帐向那些大户人家卖人情,六房书吏、差役亦众说纷芸。这笔亏空如果不补上来,我这官也做不稳当的,就算我愿意自掏银子补上,它的数目也太大了一些。其实这件事说难也不难,城里的士绅、大户多以邓宏景马首是瞻,只要能说动他,一切都好办了。”
“东翁所言极是,就算是借也要将钱粮从他手上借过来暂时补上亏空,等日后慢慢再填上便是。”
“夫子,你审问黎管家有没有进展?”
“暂时还没有,他病得开不了口,说不出话,纵有万样刑具也枉然。其实东翁何不先放他出去养病呢?万一他在狱中病重不治,东翁还要担上干系。”
“哈哈哈,夫子不知,说动邓宏景的事或许就着落在黎管家身上呢。”陶勋不理会陈子轩怀疑的目光,继续说:“我就不信他真的是被神仙下了咒,内子医术精深,是女中扁鹊,夫子等会儿将黎管家送进内衙,遣人请来城里精通针灸的大夫,我让夫人隔帘指导大夫下针,保证他不到半日沉疴尽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夫子了,我让袁笠听你调遣,要做好保密工作。”
陶勋回到内室将流言转述给丁柔听,丁柔又羞又怒,一双拳头使劲往他身上擂,嗔怒道:“都怪你,都是你害我。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呀。”停了拳头,脸儿更红,期期地说:“好象我们很久没有没有”
陶勋赶紧道:“夫人,是时候让黎管家苏醒录口供了。”接着将安排讲一遍。
丁柔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是在旁听审,还是去道缘仙府?”藜龙山的山洞将成为他们的修炼洞府,丁柔用她喜爱的诗句“半缘修道半缘君”里的“道缘”二字为它命名。
陶勋摇头道:“旁听不必了,交给陈夫子就行。我要到签押房和县狱里看一看。”
“今天晚上还去么?”丁柔的脸儿红红,美艳不可方物。
“今晚呃那边的事暂时放一两天也不打紧。”
陶勋从穿堂来到二堂东侧的签押房,签押房又称书厅或书房、,是长官日常办公的地方,因为需要签字、押印而得名,它可算县衙门的中枢。
他的出现让签押房产生了小小的震动,这可是知县十几天来第一次出现在签押房,差役们赶紧忙起来。
走进房内,四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案上亦是整整齐齐,陶勋满意地看了看,坐下来后问道:“今天是谁当班?”
“是晚生,席屹。”席屹从门外进来,手上仍捧着一堆文档。
“嗯,很好,打扫得很仔细。”陶勋表扬了他一句,关心地问:“今天是你第一天当差吧?家里都安顿好没有?”
“回老爷,家里都安顿好了,谢老爷操心。”席屹显得有些拘谨。
“呵呵,承钧不要拘谨,用心做事就行。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陶勋只带了老王一个长随上任,人手不够,从前任留下来的人当中招了一些。
“他们以为老爷不会过来,有的在六房闲话,司印请假出去了。”
“嗯,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我记得给你安排的是做签稿,我看这样,你再兼一份,做陈夫子的书启。”
稿签原是指各类稿案的签条,注明稿案的内容提要,后来也就用以指书写签条的长随,也称之为门上。书启(或书禀)也是会写字的长随,他们为书启师爷或书禀师爷誊抄信件文稿,要能写一手“圆润干净”的好字,在各行长随中“最为清苦”“但为公门中第一流人物也”
陶勋这个安排显然是有心栽培于他了。
“谢老爷。”席屹压下心里的激动恭敬地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