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厨子的烧鸡是祖传的手艺,一桌五人足足吃了四只,都有些……油嘴滑舌了。
在一楼的大厅,琴声悠扬,说是为了迎接今年的第一场雪,掌柜的特意临时去请来的琴师。
琴师年迈,据说在不归城里弹了三十年的琴,甭管是婚丧嫁娶还是开业大吉,处处都会出现他的身影,活好价低,只图个温饱,活生生就这么挤走了陆陆续续过来准备扎根的其他琴师。
“感谢大家伙的捧场和掌柜的抬举,老夫得去二楼弹琴了,祝大伙喝得开心。”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老琴师弯腰背琴,亦步亦趋爬上楼梯。
客栈二楼酒客也不少,几乎算是坐满,能有二三十桌,还有专门留给琴师的一张长椅和长桌。
“哟,早就听到楼下琴声悠悠,琴老这会儿才上来,可真叫人好等,要不要喝一杯?”有客人热情打招呼。
三十年了,不大的城里除了路过的旅人,几乎都是熟人。
“喝酒不弹琴,弹琴不喝酒,等弹完了再与你们几个小哥喝上两杯,暖暖身子,着实是有些冷了。”琴老笑着说道。
去琴桌的走道边上有一张酒桌,已经坐了人,老人走到这桌近处,目光一扫,弯腰一笑。
“几位面生,是外地人吧?”琴老问。
头扎双马尾的少女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老人家,有事吗?”
琴老佝偻着身子微微一笑:“老头子在不归城弹了三十年的琴了,会的曲子也不多,他们这些家伙差不多都听腻了,所以老头子我弹什么他们都随便,但几位都是第一次听,所以老头子我想问一下,你们可有钟意的曲子,若是老头子会,就给你们弹。”
双马尾的少女目光扫过同行的几人,最后想了想,就盯着主座位的老仙人不动了。
老仙人无奈一笑,冲着老琴师道:“既是在不归城,不知老琴师可会《潇湘水云》?”
老琴师点头,目光自然扫过同桌的两名少女和少年,原来如此。
客栈二楼,琴音渐起,飘逸的泛音仿佛将聆听者们带到了一个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山河地境。
所有酒客都安静了下来,唯有琴音飘荡,回荡心扉。
倏尔,头戴方巾的青年书生撑开折扇,一步迈出站在窗前,眺望东城门方向。
“洞庭烟雨,霏霏四起,茫千万里,云天倒浸龙宫底。悠扬自得,扁舟看范蠡,一蓑江表谁为侣。江乡趣,闲伴渔翁,有网何曾举,假沽名吊誉。”
潇湘水云第一段,洞庭烟雨。
高耸城楼如巨兽匍匐,楼下厮杀声渐起,匹匹凶狼猎,凭戟阻山关。
名叫王小六的小侯爷手持一柄方天画戟,方圆百米范围,尽是两米高的凶狼腾挪跳跃、撕抓咬扑,戟刃闪寒光,狼首滚滚落,热血染鹅绒。
一批还未杀尽,更多黑暗洪流却已经汹涌而至。
上千名身披甲胄的不归城老兵,一个个哈哈大笑,嘴里都是酒气,手里则是遍布豁口的砍刀,在这一刻逆着黑暗洪流而上。
噗!
一名老兵曾经身经百战不死,然而终究不是武夫,手中长刀才刚刚举起,胸膛便被黑光刺透,一条条黑色蜈蚣在体内撕咬冲撞,没走两步远便栽倒在地。
“六爷,俺先走一步,你记得早些讨个媳妇,若是没有生下个胖娃,可不准你下来找俺。”
有一老兵迎着黑暗的长刀冲锋,瞬间遭了个穿胸而过,他借机死死抱着眼前的魔修,一声告别后,大嘴一张,猛地咬在魔修脖颈处,满嘴血呼啦渣,旋即便是嘭的一声,整个人炸开,鲜血洒落地面,如冬夜绽蔷薇。
“六爷,对不起,当年你请老子替你向小翠说媒,是老子撒了谎,跟小翠说你其实喜欢男人,小翠伤心欲绝才转头嫁给了老子,以前不敢告诉你,这会儿要先走一步了,你可别追上来找老子报仇,老子想小翠了,要去看看她。”
“六爷,老侯爷说过,咱们不归城在飞云国内独一无二,去他娘的飞云楼,当年杀人还没老侯爷杀的多,老子要去找老侯爷了。”
“六爷,炼心宗的那个老杂种死了,大侯爷大仇得报,你今晚要是让那个少年英雄死在咱不归城里,老子一定给大侯爷告状,给老侯爷告状,看你将来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六爷……”
城楼下,伴随着每一声的告别,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或是尸骨无存,或是身首异处,是人是鬼都在笑,只有小侯爷眼泪花子狂飙,手持方天画戟快杀疯了眼。
客栈,琴声传荡,书生轻吟。
“江汉舒晴,水光云影,清清霁色澜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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