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亲厚,可也不算薄待,心中倒也真有几分黯然,跪在灵前,磕了两个头,流下泪来。哭了一阵,他才想起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干,比如说老头的遗产什么的。
这时张钰心中暗暗懊悔,这老儿死的太不是时候,居然拖到了江川赶回来,而且正好自己出门去了。现在倒好,他咽气的时候,只有江川一人在身边,眼看这里布置的甚是周到,想必老头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就这段时间里,有多少好东西,也都给他拿走了,那里还轮的上自己?
虽然这么想,张钰还是四下搜索起来,不一会儿,已经找出了不少金银以及贵重之物,若都归了自己,倒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然而他心里清楚,这些东西体积太大,自己拿出去就过不了广阳门那一关,当下只拣着最贵重的金子器物打了一小包,也足够花销了。只是那丹方还是没影。
果然丹方还是落到江川手里的,自己管他要,他多半是不肯拿出来的,若是抢只怕也抢不过,那小子手毒着呢张钰挠挠头,突然一击掌:有了,让卢药师管他要,他还敢不给?
然而问题又出来了,倘若江川直接把药方献上,并要求卢药师收他为徒,卢药师肯定是选他不选自己啊,那自己不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么?张钰只愁得在原地乱转,虽然觉得那小子应该没自己想的那么聪明,但是世事无绝对,万一那个一根筋突然开窍了呢?
他这么一胡思乱想,时间过去的飞快,过了两个多时辰,江川回来了,看样子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张钰凑过去问道:“怎么样?”
江川道:“禀告门主了,门主承诺大葬,这种事门中有专人打理,他们马上派人来。若要让先生走的风风光光,靠我们是不行的,还是得让门里管这件事。”
张钰沉默了片刻,道:“江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我直接说了吧。你有什么打算?”
江川看了他一眼,道:“打算?”
张钰道:“别跟我装,你知道的,这芝园是孙神医的,不是我们的。神医一去,我们立刻会被赶出去,到时候凭咱们两个手无缚ji之力的药童,门中收不收留还是两说呢。我不知道你,但我是从贫家出来的,没有退路,我不想回去过吃糠咽菜的日子。”
江川淡淡道:“所以呢?”
张钰咬着牙道:“那欲阳丹的丹方!那是我们唯一的资本,拿到丹方,我们可以换到另一个机会,还能继续在门中呆下去,甚至可以继续再进一步,到时候荣华富贵,出人头地并非妄想!那丹方你攥在手里也没用的,孙神医是一流高手,他保得住丹方,你不过是个药童,你保不住的,与其等将来被人抢了去,不如早早主动拿出来,换一个好处。”
江川看了他一眼,突然又笑了,虽然还是有点僵硬,但是比刚才那个笑容,更自然。
张钰又被惊着了,结结巴巴道:“你你看什么,我说的可是好话你别犯傻。”
江川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好话,所以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我已经把丹方献上去了。”
张钰目瞪口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道:“什么时候?”
江川道:“刚才报丧的时候。”
张钰咽了口吐沫,道:“给谁了?”
江川道:“玄武堂主。”
张钰呆呆站了一会儿,突然冲上去抓住他的领子吼道:“混蛋,那丹方是你的吗,是你一个人的吗,你居然自作主张献上去!我平时见你一副呆样,没想到其实你最贼了,你真他妈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你还我丹方来,还我丹方来!”
江川倒也没恼,轻轻抓住张钰的手,道:“该给你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不该给你的东西,你向我伸爪子,又有什么用?”说着往外一推,那张钰轻飘飘的飞出丈许,落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下,犹自不信,江川这个平时跟自己一样没怎么学过功夫的小子,那里生出来这么大力气。
江川正要转会里面,突然转过身,道:“先生吩咐,要咱们笑着送他走,来,你也笑一个。”说着自行微笑,如今他笑起来越来越熟练了,这个笑容与平时已无分别,看起来友好而温暖。
张钰刚要站起身,见到了笑容,吓得一跤坐倒,傻看着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