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马车就是最大的不习惯。”彩遥听他说话,无声地把桃花簪收进衣袖,掩了起来,轻抬了一下眼,扫他一眼后便把目光落在车帷外隐隐现现的风景上。
“日子长了,就会习惯了。”龙岚斜倚着身后的软座,纤长的手指绕了一下肩上那缕发,“你的脾气,我还可以忍。”
彩遥轻咬了一下唇。
忍?何必为难来忍?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兴许是车辙压着路上的石块过去了。也就在这马车颠簸中,马车内那道翠色的身影趁着向前倾的时候,一挥车帘,跳出了马车。
马车驶得不急不缓,彩遥落地后无大碍,立马想起身。不过她这点动作才只是刚刚撑了一下地,龙岚黑红的身影就把她笼罩在阴影里了。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驾马的车夫察觉到异样,连忙“吁——”了马,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还未开口说出一个字,迎接他的便是龙岚铿锵有力的一个字:“滚。”他吓得一哆嗦,软着手脚连连退去,话都不敢答。
彩遥还是撑着站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跑掉?”龙岚的声音异常的冷清,“白费力气的事,不要出现第二次。”
“我不可能会跟你去秣陵。”
“不可能?”龙岚玩味的重复了一次她的话,“为了萧紫幽?”
彩遥的手收紧,即是知道,何须多问!
“如果萧紫幽只是死人一个……”龙岚面上邪气压过了那丝玩味,“也是不可能?”
彩遥突然觉得心内有些冲动,很想用手中的簪刺向龙岚,那是紫幽送她的,是他最爱的桃花,她不想损害,总是格外珍惜;她也只想在他面前,为了他而戴那支簪。她也知道,在龙岚面前这么做,都是徒劳。
她手中的桃花簪没有刺过去;但是,这支精美绝伦的簪还是染了污,碧绿的簪体上,盛开了比粉色水玉更美的桃花。
龙岚看着她的举动,一向对外界毫不在意的他,瞳孔放大了。他下意识要去制止彩遥的手,彩遥却是侧身躲开了他的碰触,自己又猛力抽开了刺在自己腕间的簪。
血顺着簪尾滴滴答答的落,砸在地上,分外妖娆。
龙岚只觉得那一刻的凤彩遥是疯了,她竟然会毫不犹豫的举起那支簪刺向自己手腕。没有一个琴师会如此自残。就算得到再好的医治,伤了筋骨的手腕,再不可能是最好琴师的手。
彩遥脸色很白,惨白。无法言语的痛楚。
“这样……也是不可能?”她苍白的唇颤抖着动了动,毫无血色的脸上依旧是不褪的骄傲。
龙岚咬牙咬得很紧。那道伤口,她完全没有留情,亦是没有哼一声,似乎那不是自己的腕,她不会痛一样。
“……你以为,你毁了自己的手,就可以了吗?”
龙岚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后,彩遥握簪的手松了一下,她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着,现在差点连簪也握不住。龙岚的邪戾还是挂在眼角,没有一丝放松,就算她再不能奏琴,也是不放。
“你对我的性命没有兴趣。”彩遥落了丝气势。
“是,我对你的性命没有兴趣……”龙岚的笑里面夹杂了一些对她的愤恨之感,他向她倾了一下身子,“可是,我对不顺我心意的事情很有兴趣……你越是不想要的事情,我就越是想做。”
彩遥的手腕还在滴血,听罢龙岚这一句,眼前不觉更晕晃了,她撑不住……龙岚在她仰身倒下的那一刻,移步到了她身后,接下她虚软的身子。
不会拿你性命怎么样……但就算你不是琴师,你也得跟我走……
……
彩遥醒来的时候,闻到很重的药物味道。她动了动,左手腕传来一阵锥心的疼。这股疼痛感才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刺伤自己手腕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
她竟然真伤了自己。这倒真像是梦一场。
龙岚那一句“若是萧紫幽只是死人一个……”惹得她心有余悸。在龙岚来找她时,紫幽一直不曾回来过,她不知道紫幽怎样了。被龙岚一说,她满心忧虑再也见不到他。
彩遥右手撑着身下的床板想要坐起身来,她一动身,左手也随着动了一下,那一丝疼快如闪电,一下便串流全身。她疼得****了一声,本以为会直接倒下去,却是有一双温柔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扶了起来,同时耳畔还有一声既急迫有温柔的呼唤:“彩遥,你醒了?”
这熟悉的声音是……紫幽?!
彩遥睁眼一看,紫幽一张关切而又忧心忡忡的面容就在面前。
彩遥看了他,起身一下便抱住了他;似乎怕这只是一个幻影,还好,他是真实的。紫幽双手更是揽紧了她。她见到自己时那样脆弱害怕还盈盈含泪光的眼神,他看了心里一阵紧缩的疼痛。
“你没事,我还以为……”她差点将龙岚那句话当真,好在那句话终究是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