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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险入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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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接昆仑,跨甘、青两省的祁连山,正是风雪交加,腊鼓频催之时。

    大雁峰上,皑皑自雪,一望无垠,在一座山腰上有着袅袅炊烟升起。

    那里是灵敏栋竹屋,竹屋外围着篱笆小院。

    山在小椽,本是高人奇士隐逐之所,无奈这时风雪载途,茫茫一片这儿显得神秘,却也凄凉了。

    敢情竹屋内仅住着父子两人,老者五十开外,身着赫色长衫,黑髯飘洒,相貌清逸,清癯中透着刚健。

    小的年约十五六岁,生得剑眉星目,面似芙蓉,美虽美极,一双眸子却透着凌厉之光,令人感到这孩子煞气太重。

    他甜甜一笑道:“爹!叔叔们不会来了?”

    赫衣老人道:“我中原四侠,每逢腊九一聚,十数年如一日,从不违约,霖儿!些许风雪,怎会挡得住你三位叔叔侠驾?”

    “大哥!”窗外声音刚落,一股寒意,带进位彪形大汉!

    大汉正是中原四侠老四-“金梭敌丧胆,铁面义千秋”的神梭方义!

    神梭方义又抖了抖身上雪花,说道:“大哥!先见个礼吧!”

    赫衣老人急手相挽,哈哈笑道:“自己弟兄,不要客气了。”

    神梭方义一睨霖儿道:“一年未见,这孩子成人了。”

    霖儿小脸一红,匍匐地下,行了大礼。

    神梭方义朗声笑道:“受你一礼,可不能白受,这次真的将‘神梭’传与你了!”

    霖儿大喜过望,又要施礼相谢,神梭方义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说道:“四叔这点玩艺算不得甚么?比起你爹——‘千里云烟一钓杆’岳尚岳嘿嘿,差得远哩。”

    岳尚岳止不住笑道:“四弟!看你这张油嘴,教不教霖儿由你,可别挖苦老哥哥啊!哈哈!”

    二人相顾一笑,岳尚岳道:“霖儿!赶快将酒菜端来,替你四叔解解寒气!”

    岳霖欣然往后房走去,岳尚岳满面肃容说道:“老二同老三怎仍未到?”

    “该是路上有耽搁,相信不会不来的。”

    岳尚岳沉吟片刻道:“你打听的事如何?”

    “难言结果,唉!”神梭方义幽然叹道:“一年来,武林被那魔头搅得腥风血雨,死的人依然狞笑而亡,身无伤痕,但无人见过他真面目!”

    “面目不知,名字也不晓得吗?”

    “武林同道称他为‘笑面阴魔’,这不过根据死人的惨状而言罢了!”

    “其他有无发现?”

    “大哥!”

    神梭方义犹疑地道:“在燕山叟殉道的前夜,有人听到怪音!”

    “怪音?”

    “那是一种声浪,极悠长悚耳的声浪,像是叫着‘燕’——‘山’——‘叟’三个字!”

    “是何人听到?”

    “燕山叟的弟子”

    此时岳霖将酒菜端来,两位结义兄弟,表面饮酒赏雪,心里却异常沉重!

    笑面阴魔为害武林,不分邪正,不论南北,像幽灵似的时东时西,中原四侠的聚会,固然为了武林正义,祛魔卫道:骨子里还是先求自保。

    酒一杯杯下肚,风雪骤然停了——

    后窗霍的掀起,闪进位四十许的中年人。

    那人白惨惨脸膛、削腮、无须,身材高瘦,生了双黄澄眸子,闪烁不定。

    他是中原四侠老二——“铁掌”邬良。

    “大哥!叶一龙死了!”铁掌邬良话音未落,哭倒地下。

    岳尚岳惨啸一声,倏地将他揽在胸前。

    “二弟!他他怎么死的?”

    “叶一龙三弟是是是被笑面阴魔害了!”

    神梭方义一个踉跄,接道:“三三哥死在何处?”

    “断魂岩!”

    “你你跟他一起?”

    “我俩赶来大哥住处时,蓦地身后一阵怪风,叶三弟惨叫一声,尸落严岩下,我到岩山一望,他正如传说的死状——身无伤痕,含着一脸凄厉笑容,溘然长逝!”

    “哈哈哈!”

    神掌邬良凛然道:“那里去?”

    “搜遍断魂岩,找笑面阻魔长算账”人已破窗而出,疾厉驰去?

    岳尚岳正待起身,铁掌邬良拦住道:“不可!大哥要保护霖儿,还是由小弟驰援吧!”双肩一晃,倏也不见。

    两位义弟已去,岳尚岳悲从中来,下意识认为祸事临头,回身紧握着霖儿小手,哽咽地道:“孩子,笑面阴魔既然是到了大雁峰,显然是对付爹爹而来,假使假使我也和你三叔叶一龙一样,惨遭毒手,你你切记远走他乡,埋名隐姓,替我岳家保留一点骨血!”

    岳霖剑眉紧蹙,语气坚强地道:“爹的武功强,不会死,即使不幸,我霖儿要替爹报仇,与笑面阴魔拚命!”

    岳尚岳怔怔地望着爱儿那双明莹晶澈的双眸,炯炯照人,不由心中一惨,知子莫如父,他身含自己倔强血统,又有他娘狠毒遗传,他不怕死,也不会离去的

    转念至此,默然出神良久,突然他脸色沉重道:“你三叔、四叔许久未回,爹找他们去!”

    岳霖胸脯一挺道:“爹爹们是中原四侠,义结金兰,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你你应该去!”

    “分明是拦阻不住的事,不过”

    “你快说!”

    “一待爹爹走了,我我也会赶往断魂岩!”

    “孩子!你”岳尚岳声泪俱下,紧紧抱起爱儿,岳霖也偎依在老父怀里,空虚、紧张,敲击着二人心弦,涕泪交流,泪水分不出是谁的了。

    半晌,岳尚岳目射异彩,喃喃自语道:“红唇图,红唇图,我虽发誓不用它,难道我的孩儿也不能用它?”

    “爹!你说什么?”

    “”“什么是红唇图呀?”

    岳霖望着爹爹凄楚的眼神,见他的脸上揉合着失望、痛苦,和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表情,不禁身子一震。

    突然一声长啸,铁掌邬良扑落房中。

    “大哥!”他声音颤抖说:“四弟也也死了!”

    岳尚岳大痴神呆,良久良久始凄楚悲愤的哭出声道:“方义方义你随一龙于地下,愚兄又岂能独生了等着我哈哈哈!等着我二位弟弟哈哈哈!”

    铁掌邬良紧紧拉着形若疯狂的岳尚岳说道:“事到如今,大哥快把红唇图挂出!”

    岳尚岳闻言一愣,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原本精若寒电的双眸也发散了,显然的,他受了刺激。

    倏地,他目光一动,转向了岳霖,表情严肃而阴沉道:“孩子!你二叔说的对,红唇图,红唇但爹爹不能挂它,却叫你逃命吧!”

    “爹——”岳霖一字未落,岳尚岳痴如电掣般跃入内房。

    片刻,脚步沉重地走出外间,他眼角含着满眶热泪,惟神情却冷静了。

    他由怀内取出一付白绫,硬咽地向岳霖道:“这就是红唇图,必要时打开可阻住笑面阴魔,霖儿切记!切记!爹说的必要时,因为爹仍然不希望你用它!”

    岳霖惊疑地望着爹,呐呐的道:“红唇图能阻住笑面阴魔,爹为何不用?”

    岳尚岳惨然一笑道:“能阻魔头,无法杀魔头,谁替你三叔、四叔报仇?”

    “但爹爹打不过笑面阴魔啊!”“宁可义死,不作瓦全,孩子你就不必问了!”

    “走!”转身向着铁掌邬良道:“中原四侠,血洒断魂岩,倒也落个美名留传武林,哈哈!哈哈哈。”

    惨厉的笑声,带走了岳尚岳。

    跟着,铁掌邬良长啸声起,也破窗飞出。

    雪花又狂舞了!

    风也加紧!

    岳霖隔窗目送爹爹的身形消失了。

    他感到一阵怅惘,心情似天候一样,阴沉、冰凉

    十六岁的孩子遭此大变,而大变又是那样的短暂、突然,再是秉赋不凡,也弄得心焦神碎,嗒然若丧。

    天色渐渐黑沉。

    一阵冷风掠起他的发角——岳霖赫的一惊:“该去了!该去了!”他来不及再看那“红唇图”急向怀中一揣,倏的跳出了窗外!

    “断魂岩”是岳霖小时旧游之地,离住处仅三里路程,他急如星火,恨不得一步赶到断魂岩,蓦闻一阵凄厉的笑声;一起!即落!打动他的心弦,愕然怔住。

    “像是爹爹爹的笑声?”

    岳霖眼泪倾眶而出,本能地认为爹受了害,他狂叫着,声音震抖了雪夜山林。

    “爹爹!爹爹”

    断魂岩已到了。

    果然一步来迟,惨变逼于眉睫。

    雪光反映,他清晰地看到爹的尸体,那脸色,那惨白的脸色,嘴角噙着狞笑,眼神枯散,却仍留余光,是忿怒?是留恋?是向他唯一爱子诉说衷肠!

    岳霖哭倒在地下。

    他被一人扶起,原来是二叔铁掌邬良。

    “二叔!”岳霖一时愣住,他想说,却不敢说,迭遭惨变,何以独他悻存!

    铁掌邬良长吁口气道:“为叔慢了一步,你爹又被魔头陷害了!”

    岳霖强止眼泪,道:“三叔同四叔的尸体呢?”

    铁掌邬良用手一指,敢情就在立脚处五尺之外,赫然陈列着两具尸体,来时心急,竟没有看到。

    “霖侄!先把你爹与二位叔叔尸体埋了吧。”铁掌邬良擦了擦眼角泪水。

    岳霖凄怆地点点头,他帮同铁掌邬良找了座山洞,将尸体放好,然后搬来许多大小石块,牢牢的堵起来。

    铁掌邬良拜倒地下,顿脚捶胸的大哭道:“不是为了大哥们报仇,我我又岂能独生,苍天!苍天!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叫我怎生活下去”

    岳霖反而劝说道:“二叔!不要哭了!”

    “中原四侠结拜一场,现只剩我一人,怎能不哭?”

    “哭有何用?”

    “霖侄!你”“哈哈!”岳霖大笑如狠啼,凄凉刺耳,突然他脸色一变道:“我霖儿想通了!”

    铁掌邬良一惊,急道:“想些什么?”

    岳霖毫无表情地道:“我不会再哭了,哭?只有笑面阴魔哭,只有杀死我爹的仇人哭啊!哈哈!哈哈哈”笑者犹劲,闻者断魂,铁掌邬良心头宛似挨了记闷棍,他望着疯狂了的霖儿,一愣,再愣!

    他期期艾艾地道:“霖侄!你冷静一下。”

    岳霖笑声一收,厉声地道:“二叔!小侄有一事相求!”

    铁掌邬良道:“贤侄请讲!”

    岳霖剑眉一挑道:“二叔不可存有杀笑面阴魔之心!”

    铁掌邬良愕然问道:“愚叔虽知不敌笑面阴魔,但天涯海角,遍邀武林同道,了却替义兄义弟们报仇,贤侄怎可这样讲法?”

    岳霖“噗咚”跪地,道:“霖儿要手刃亲仇霖儿不许任何人帮我把仇人杀掉”

    铁掌邬良见他目透杀机,炯炯地像团火,火也没有那样炽烈,他吓得倒退二步,忘掉把岳霖扶起。

    岳霖又磕了个头,站起说道:“二叔答应了,霖儿感激不尽!

    铁掌邬点点头道:“但,贤侄要记住,你武功太平常了。”

    岳霖拳头一捏,满有把握似地道:“二叔敢保我霖儿不能学成惊人艺业?嘿嘿!一年两年总有一天将笑面阴魔首级,如削瓜切菜,摧枯拉朽般摘下,嘿嘿!那时挖他的心,告慰爹爹们在天之灵而以他的血洗尽我霖儿之耻”

    愈说愈悲昂,眼圈泪珠在滚,却一滴没有流一下,他让眼泪在眸子内自行干了。

    铁掌邬良机伶伶打个冷战,想不到这年仅十六岁的娃儿,凶戾之气,乃至于此,他黄眼珠一转,说道:

    “这是霖侄的志气,愚叔佩服,那未我们回去吧!”

    岳霖摇了摇头,道:“用不着回去了,家?对我已是块伤心地,不足为念。”

    “你打算——”

    “走!”

    “天色晚了。”

    “二叔!”岳霖激动地道:“从今之后,我霖儿势得历尽风险,饱经痛苦,别说是个风雪之夜哈哈!刀山鼎-,也要它如履平地!”

    铁掌邬良道:

    “贤侄决心已下,为叔不便强人之难,可把红唇图交我保管!”

    岳霖愣了愣道:“二叔为何要红唇图?”

    铁掌邬良紧皱双眉,黯然叹道:“唉!红唇图固然是一宝,但贤侄江湖经验毫无,功力又浅,我我怕贤侄被江湖肖小觊觎,因红唇图惹来杀身之祸。”

    岳霖恍然道:“红唇图是爹爹遗留下的纪念物,侄儿虽不重视它,但见它如见亡交,怎能违背父命送予叔叔?!”

    铁掌邬良沉吟片刻,忖知这娃儿个性倔强,决非言语打动了的,他眉头一皱,说道:“好吧!但望贤侄多方小心!”

    “二叔再见了!”

    “为叔要送你一程”

    口口口

    夜风刮着刺耳啸声。

    雪愈发加大。

    两人一程程地走去。

    终于到了断崖涧,但见山势陡险,二座深不可测的涧壑,赫然逼现眼帘。

    岳霖停身说道:“叔叔该回去了,侄儿走过涧旁小道,就可离开祁连山境!”

    “贤侄多多保重!”

    “叔叔也要保重!”岳霖说罢,头也不回,扬步走去,他不敢再望二叔一眼,世上的亲人,只有二叔,生离犹胜死别,他怕禁不住感情的累,他不顾在别离刹那,使二叔瞧不起自己。

    方行数步,身后传来铁掌邬良遽呼声:“霖——儿——魔头来了”

    岳霖吓得出了身冷汗,不及察看,已被一股疾厉劲风卷落涧下,他身悬半空,脑子电转。

    “完了,恐怕二叔也完了,中原四侠先后身亡,我霖儿也惨遭魔手,还有谁向笑面阴魔结清血债?还有谁替爹爹同霖儿报仇?”

    口口口

    雪夜猿啼!

    深谷鸱哭!

    断涧上,像幽灵般伫立着一条人影。

    人影笑了,内心在笑。

    人影犹如中了魔似地呓语道:“红唇图!红唇图!哈哈红唇图终究是我铁掌邬良的了。”

    黑影一闪,铁掌邬良驰向涧底。

    他惊而却步,大感失望,愕然望着滚滚东流的涧水,敢情岳霖被水冲走了,红唇图与岳霖的尸体,同葬水中了。

    口口口

    满岭桃花?!

    三月季节!

    大好青光的大巴山区,踽踽地走着位少年。

    少年正是岳霖,他已失却往日风采,鹑衣百结,乱发蓬松,满脸尘垢四个月来,风餐雨露,胼手胝足,把他折磨得形同乞丐。

    尽管心情,皮肉会受到极端痛苦,但他千里寻仇的抱负,却愈挫愈坚了。

    他幸脱水劫,辗转南北,沿途万里,访寻名师,同时打探笑面阴魔的下落。

    他没有巧结异遇,却得到笑面阴魔的消息。

    笑面阴魔已不再杀人,但却比杀人更残酷。

    起初,武林人接到一面黑色旗儿,旗上画着幅狰狞笑面的白脸,另外:附有一只人骨做的小匣。

    匣内放着一粒或数粒黑色的药丸,并有一函:“旗名笑魔令,令到吞药丸,违者沦惨报,迟不逾一天——笑面阴魔书。”

    是以接到笑魔令的人,忧心忡忡,疑信参半,但终未将药丸吞下,果然夜未过了,惨笑而亡。

    这消息不胫而走,谁个大胆,也不敢抗衡笑魔令,只有遵命吞服药丸,结果落得整天狂笑,失去神智,惨不忍睹。

    从此,笑面阴魔的阴影,深深地控制着每个习武人的心灵。

    由而笑面阴魔更加是个谜,依然无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口口口

    岳霖沿着山道行走,原本是没有目的的,此时山道平坦,他却显得步履蹒姗,他不是疲劳;而是积压心底的仇恨,幻想着一张脸。

    蓦感眼睛一花,赫!一张呆滞地,死板地,阴森惨白地,口角噙着冷笑的脸,霍然扑来——

    岳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叫道:“是笑面阴魔还我爹爹命来!”一拳挥去,突感一阵奇痛;笑面阴魔倏忽不见。

    他正了正神,敢情拳头打在一棵桃树上。

    他长吁了口气,是幻想,不是事实,兀立树畔,又已进人深思。

    忽然听到一粗鲁,一娇细地声音,说道:“小玲!答应不答应?”

    “亚彪少爷,那怎么成。”

    “快把裤子脱下,没有人看到。”

    “什么都行!就是那件事不可以。”

    “死丫头,不识抬举,端臭架子,哼——”

    岳霖心中一动,定了定神,向前走了几步,探首桃林,只见一二十许少年,衣着华丽,浓眉暴眼,正向着位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女,要胁恫吓!

    那少女不过十五岁,生得小巧玲珑,清丽秀美,更增娇艳并长了一头金色的红发,一对酒涡,一双会说话的大眼,配以红红地樱唇,有无比地甜,也有无比地惹人怜爱。

    岳霖行走江湖,已近半载,见过的女人却不少,他感到纳罕,这女人是最美的了,不禁愣住。

    亚彪浓眉一挑,指手划脚地道:“你真的不答应,少爷就要在你身上练功夫了。”

    小玲银牙一咬,道:“好吧,随便怎么练!”

    亚彪三角眼在四下一溜“叟”的一声,纵到一棵古柏之上,掏下来三只鸟卵,然后阴阴地道:“过来!”

    小玲怯怯地走上两步。

    亚彪叫她两手翻举朝天,手心各放一卵,又将一颗最大的鸟卵顶在她的头上。

    “哈哈!”他狡黠地一笑:“小玲!本少爷要用三只金钱镖,洞穿三只鸟卵,嘿嘿!万一手头不稳眼瞎了,手断了,只好认命。”

    小玲娇脸吓得焦白,但她咬着舌头,硬是一言不发。

    亚彪阴恻恻地道:“只要你念头一转,罪就免了,嘿嘿!不理我?看少爷的手法。”

    “砰-砰-”

    小玲两手的鸟卵击的粉碎,腥臭蛋黄,漓漓淋淋,玉藕般胳臂,连同袖管,尽是黄液体。

    亚彪见她目含痛泪,依然不语,更加恼火,道:“再看这只金铁镖,管教你花容失色,桃花粉面变成黄脸夜叉?”右臂一抬,正要把金钱镖打去,蓦自一股劲风袭到,暗器失了准,不知飞到那里了,突感左臂一麻,敢情被岳霖一掌震飞金钱镖,一手拿住了脉门。

    亚彪气唬唬道:“臭要饭的,敢是吃了熊心豹胆,太爷头上也敢动土,哼!哼!老子抽你的筋,还要”

    “拍!”

    岳霖一拳打了他个“满天星”他捧着脑袋,依然发狠地道:“好兔崽子!祖宗和你拚!”一个头撞来,岳霖身子一闪,反而欺身至他背后。

    但见岳霖揉臂一伸,一式“擒龙”手,抓住亚彪后背,跟着一收、一推,小子“蹬,蹬,蹬”倒仰地下,吐口鲜血!亚彪闷哼一声,却骂起小玲道:“怪不得不答应少爷的事,原来有了野汉子少爷先告诉爹,再收拾你”小玲脸上一红,大眼睛眨了眨,突然纤手指着岳霖道:“臭男人,谁要你管闲事!”

    岳霖一愣,心想:“这女人是下贱货,看她可怜的,帮她忙,反而骂人。”

    小玲又娇喝道:“揍你一顿,替少爷报仇!”两个小拳头一晃,真的攻来。

    岳霖身形微挫,藉力打力,用手一引,小玲一路踉跄,带出八尺之外,差些跌倒。

    小玲一转身跑了几步,低声说道:“我的爷,好歹挨咱一掌,免得人家受罪。”

    岳霖正在气头上,见小玲又一掌攻来,挫肩抹身,掌由肋下发势“蓬!”小玲被打个跟斗!

    小玲爬起来哭道:“你好狼心,和你拚了!”

    岳霖见她又已扑上,他早感惊异,这少女看来不会武功,但她身法俐落,出手有风,却又不像!

    她两个小拳头舞成风车,猩红一点小嘴,露出白牙,敢情她拳打口咬,一伙儿齐上。

    岳霖忖道:“武学一途,那里有咬人的手!”左手一晃,右手一扬“蓬”!小玲来了个脸朝地,微哼一声。

    她又跃起来,泪水在眼眶里转。

    岳霖却感不忍了!忖道:“这是何苦?帮人帮到底,而况,她是不得已啊?”

    他胸脯一挺,抱定挨她一下,也没有什么了不像?

    不料小玲这次出手,大异方才,她双掌霍的暴长,掌心血红,宛如两团烈火,他微一迟怔!掌已逼及胸前。

    岳霖乃中原四侠首侠之后,一看来势,虽知不妙,但,如何来得及?“嘭!”他跟着惨叫一声,晕倒地上。

    不知经过多久,岳霖听到小玲的哭声!

    又听到亚彪的咆哮声:

    “亚彪少爷!不准你杀他理”

    “你爱上了他?”

    “人家还小,懂得什么叫爱?但他总是为了我”

    “哼哼!不杀他就要答应我的事,不然,你会武功,我就告诉爹,你祖系两人,敢情来葫芦堡没安好心!”

    “千万可别告诉你爹,就是我爷爷也不能说。”

    “那件事呢?”

    “答应你了!”

    “那么还有一件事呢?”

    “也答应了。”

    “什么时候?”

    “明后天吧”

    岳霖心中一震,他受伤虽重,耳朵还未失灵,忖知小玲为了救己,为了保守某种秘密,甘愿牺牲清白的身子了。

    突然鼻子嗅到淡淡地幽香,跟着脸上一热,却听到小玲幽怨地说道:“你太好胜了,现下挨了人家‘血影掌’叫我怎么办?谁又知道你不还手呢?”

    说着说着她哭了,哭的好伤心。

    岳霖暗道:“小玲身怀绝学,为何瞒了亚彪?又为怕亚彪爹知道,更又恐惧她爷爷呢?”

    小玲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看样子你听得到话,但你要记住,一旦把你救好了,决不能提起打架的事最好说说你碰到歹人,我我救了你!”

    岳霖勉强点了点头,更加不解了,蓦感身子一轻,已被小玲挟持而去。

    口口口

    他醒来时,竟躺在一间石屋之内。

    屋子内点着灯,小玲不知去了那里?身前站着位须发皆白的驼背老人。

    岳霖惶恐地问道:“前辈是谁?”

    “小玲的祖父!”

    “她小玲呢?”

    “在外间煎药。”

    “呃!”岳霖恍然道:“你们为我疗伤?”

    驼背老人点了点头,道:“不一错,少侠在床上一夜两天了。”

    岳霖惭愧地道:“都是我不好,麻烦了前辈们!”

    驼背老人未再答话,但一双炯炯眸子,在他脸上游来移去,好像发现秘密。

    岳霖见他眼神交杂着忧疑和兴奋色彩,大惑不解,呐呐的问道:“前辈你为何盯着我!”

    “少侠太像我大女儿了!”

    “你大女儿是谁?”

    “恕老朽不便奉告!”

    “定是小玲的娘了?”

    “小玲的娘,乃老朽第二女儿!”

    “呃!前辈大名?”

    驼背老人摇了摇头,道:“垂死之人,提它作甚?少侠,你的娘?”

    岳霖心中一惨,很明显老大认为娘是他大女儿了,可是娘呢?他引起满腑心酸,黯然道:“我娘早已去世,她在我出世的第二天就死了!”

    驼背老人失望地一声长吁,老泪纵横,将头低下。

    岳霖在受伤时已揣出小玲话中含意,忖知这对祖孙,必然有着不可告人之隐,不然,一身的旷世武学,怎能寄人篱下,甘受折辱?

    他想问,但他不敢冒失,小玲言犹在耳,不叫自己说出受伤经过。

    这时传来小玲娇滴滴声音!

    “爷爷!他醒了吗?”

    驼背老人急促地应道:“他又睡了,你你好好的煎药。”

    岳霖一愣,分明自己醒着,老人是何用心?

    驼背老人悄声说道:“少侠勿须见疑,老朽有事拜托!”

    岳霖又是一愣,忙问道:“老前辈有救命之恩,小子力之所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驼背老人喉咙略带沙哑地道:“玲儿伤了你,怎能说得上救命之恩四字?”

    岳霖心说:“敢情他知道了。”

    驼背老人续道:“玲儿本想瞒着我,但她忘了,凡是受了老朽独门‘血影’掌掌伤,伤处就会有血影透出。”

    岳霖分辩道:“不管怎样?总算是救我,再说令孙女出手,也是小子逼的啊!但问前辈相托的为何事?”

    “先请教少侠姓名?”

    “岳——霖——”

    “岳少侠!”驼背老人声音颤抖地道:“倘老朽有个不测,你你要照顾小玲!”

    “前辈年龄虽长,但具武功修为,就是死,起码在十年之后,这些话说的太早了。”

    “不早,慢者明天,或许难逃今夜。”

    岳霖赫的一惊道:“小子不解前辈话意!”

    “可知老朽隐姓瞒名,到此葫芦堡为何?”

    “正想请教!”

    “哈哈!”驼背老人笑的极为低沉:“因葫芦堡主,可能是我仇人!”

    岳霖激动地道:“什么深仇大怨?”

    “有人杀了我的女婿!”

    “大女婿——?”

    “二女婿小玲的生父。”

    “前辈想判断葫芦堡主嫌疑极大,才装就不懂武功,冒名托身?”

    “岳少侠所料不差。”

    “恕小子冒昧,你何么说出必死之话?又因何将小玲姑娘交托在下?更为什么不肯把你的身家道出呢”

    驼背老人凄然叹道:“勿怪少侠见责,但老朽却有不得已苦衷,不过,一待我遭了不测,小玲会把详细情形见告。”

    “何以现下不能?”

    “我还未死!”

    “你怎能武断明天或今夜,就会出事?”

    “血影掌-伤你的血影掌!”

    岳霖身子一震,想起亚彪要挟小玲的话,小玲肯舍身相救,怕他说出会武功一事,似有所悟。

    “前辈!”他话音一顿,续道:“莫非你可疑的仇人,知道了前辈血影掌?”

    驼背老人领首说道:“血影掌决难瞒住葫芦堡主,不是仇人则罢,是仇人他必然先向我下手嘿嘿这也是我隐忍三十年的日子到了。倘老朽不能手刃仇凶,仇凶亦必致我死命,即使杀了敌人,亦难逃出诸多高手围攻,所以敢烦少侠,一旦事临,抢行带小玲出走”

    岳霖听得心中一凛,见他目毗欲裂,银须根根戟立,复仇之火,在两眼喷射。感念自己千里寻仇,亦复如此,不觉油然而生同感,他不忍老人失望,他昂然说道:“但请放心,玲姑娘由小的照顾了!”

    一时冲动,岳霖又后悔了,自己也是个大孩子,凭什么照顾人家?再说武功未成,大仇未报,将来怎的安排?而况她是位姑娘!

    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一事,问道:“玲姑娘之父虽死,但她的娘呢。”

    “她的娘”

    “哟——”

    外面传来声娇呼,打断二人谈话,玲儿捧着汤药,笑盈盈走来。

    “哼!爷爷骗人,他他没有睡嘛!”小玲扮了个鬼脸。

    驼背老人登时装就一付笑容,但岳霖看得清楚,他是以笑当哭,他显然不愿使小玲听到这不幸的消息,他要面对可能降临的风暴,他太爱小玲了。

    小玲怎知爷爷心意,娇嗔道:“哼!你们说得怪热闹,人家煎药可苦死啦,”嫣然一笑,款款走向了岳霖。

    驼背老人道:“小玲!他是岳霖少侠,可别孩子气,叫客人耻笑。”

    小玲美目一瞥,看了下爷爷,又盯了眼岳霖,小嘴一噘道:“哼!你们都欺负人,”将药碗捧在岳霖口边。

    岳霖刚想用手来接,小玲笑道:“我喂你——谁叫你受了咱的伤!”

    岳霖讪讪地道:“还能动!还能动!”

    小玲嗔道:“别逞强了;你的伤势不轻,可别引动真气嘛。”纤腰一扭,半坐床前,左手搂住岳霖脖子,

    右手缓缓地向口边送去。

    岳霖只好就着碗,一口气喝下。

    小玲噗嗤笑道:“你这人,喝药也闭着眼。”

    说得岳霖大感尴尬,实在的,他被小玲圣洁而天真的美震住了,激动了,他感到身子发烧,心“砰砰”跳,他惭愧。有了不好的念头,太卑污了。

    一抬眼,小玲像银铃似的娇嗔着:“睡吧!天已不早了,你又在看人家!”

    驼背老人语重心长地道:“小心门窗,注意灯火,如果屋内太热,可把后窗打开岳少侠!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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