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上树梢的月癸,有如来自幽冥的煞星,突然出现,一举将埋伏树上的七、八弩箭手悉数做翻。
她看着客途朝树林彼端掠去,引发无数的暗箭追击,当她毁去左侧矮墙后的暗桩,目光一瞥,发现前方树上的箭手已点燃着火的箭矢,准备射向她藏身之处。
嗤地一笑,这颗火爆辣子取出‘火龙梭’毫不迟疑的按下发射钮,迅若奔雷的火隆弹在对方有机会放箭之前,已将大树轰然炸毁。
目光再扫,月癸发现有树的地方几乎藏便有敌踪,她索性将心一横,火龙梭连按。“轰隆!”、“轰隆!”的爆炸中,四周巨树无一幸存。
月癸重新填妥火龙梭的弹药,正打算再轰它个鸡飞狗跳的同时,她注意到较远处的树枝晃动的厉害,极目一瞥,原来那些藏身树梢的弩箭手已有人不安份的擅离职守,正偷偷溜下树,利用夜色掩护而绕跑。
然而,这些逃走的人并不向大门的方向潜退,反而朝麒麟庄的内里溜去。
鬼灵精怪的月癸见状已觉有异,她眼珠子一转,当下有了计较。
迅速抄扎一番后,这颗小辣子亦不动声色的滑下大树,藉着四周阴影的遮掩,她蹑手蹑足的跟踪在这些人身后,一路朝庄院深处行去。
这些潜逃者来到一座荷花池畔,忽然“扑通!”一声跳入池中。
月癸怔了一下,暗自嘀咕道:“他们逃得这么辛苦,只是为了来这里自杀?别傻了,那池子肯定有问题!”
于是,她匆匆将身上的火药暗器做了些适当的处理,这才跟着跳入池中。
这荷塘的水甚是清冽,但却十分深。
月癸憋着一口气,潜入池底,发现此池竟与一座假山底部相通。她毫不犹豫的潜向假山底下,果然发现一处窄洞。
循着窄洞往上浮升,半途即出现一条斜叉接入的通道。月癸转入通道,不久便离开水底,进入犹有水渍痕迹的地下秘道。
秘道的洞壁上,每隔叁尺左右,便插着一支儿臂粗的火把,将整条通到照的甚为明亮。
月癸得意一笑,迅速赶前,行约数十丈,地道彼端已有微风吹入,使得地道中的空气为之一新。
月癸知道已经抵达出口处,于是放慢脚步,谨慎的向前潜行。
忽然出口处传出一阵吵杂的人声,似是有人在争执不休。
月癸轻手轻脚的摸近出口,只听见有人大声叱喝:“谁准你们从秘道中退回?临阵脱逃,唯一死罪”
数声惨号响起,显然那些擅离职守的弩箭手,已被就地正法。
“真是些蠢才!”原来那个嗓门再次大呼小叫的发号施令:“快进去看看有没有人跟来。”
一阵应喏,地道的前端出现晃动的影子。
月癸数着摇动的黑影,暗自计算道:“一、二、叁、四、五,唉,真是可怜的倒霉鬼。”
不等那五条人影搜近,月癸掂了掂手中的‘七彩烈焰球’,突然现身朝地道出口飞射出去。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她手中七彩烈焰球的奔势。
“有人”
搜索的人马乍察有异,迎面已有暗器飞至,这些人想都没想,举刀便拦,轰隆声中,五个人无一幸免,均被炸得肢离破碎,肚破肠流,死状惨然。
月癸则在一记美妙的穿越飞射中,轻巧的跃出地道,落身于花团锦簇的亭园里,她手腕急抖,一颗讯号弹闪着红色火光,已飞上高空。
骚动喧腾声里,大队人马已迅速包围过来,将月癸团团围住。
“别急、别急。”月癸笑嘻嘻的摆摆手:“大家慢慢来,反正我也不会跑,你们不用太紧张。”
为首带队叁人乍见月癸,忍不住脱口道:“是!?火爆辣子,冷月癸!”
月癸斜睨着对方,呵呵失笑道:“呦!这可不是前二天从咱们双飞院中逃走的贾坤城贾院主吗!?你跑得那么快,害我想追都追不上哩!”
这颗辣子儿微微一顿,才又不怪好意思接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处置临阵脱逃的手下,是不是!?你这么做,岂不成了‘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贾坤城刹时涨红了老脸,恼羞成怒的咆哮道:“放屁!你说谁逃了?你说谁逃了?老夫是力突重围,脱困而出,谁说我是逃逸!?”
月癸动道:“哦───!原来突围和弃友背逃不一样意思!?随便你说啦!反正申无忌和他手下的两员大将,以及无数麒麟庄的人马全都战死,只有你得以生出,你脱了这个困保住了老命,说得上是划算。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逃走,其实也不重要了,对不!?”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贾坤城已被刺激得暴跳如雷,完全不顾形象的跳脚狂吼。月癸冷嘲热讽道:“我说老贾呀,也亏你还是个后院院主,就算要杀我,你不觉得应该身先士卒,亲自动手?光在那边鸡猫子喊叫的要手下来送死,这可不是领兵之道哦!”围住月癸的二、叁十人里面,除了贾坤城,的确没什么高手。打刚才,月癸冲出地道时轻轻松松便干掉数人的身手,早已镇住了在场人马。这会儿,在再她刻意有心的挑拨下,围着她的这些庸手,果然心存犹豫的等着看贾坤城的表示。”
见到手下如此露骨的表现,贾坤城险差当场气得吐血。他虎吼一声,扑向月癸,恨不得将之撕成碎片方能干休!
至于月癸这ㄚ头,却是耍猴耍得太开心,竟忘了客途一再之交待,千万别让自己身陷包围。
当贾坤城挥舞着长鞭向她杀来,这ㄚ头嗤地一笑,‘无情竹’挥洒出如山棒影迎上前去。
围观的麒麟庄所属见自家头儿已然‘奋不顾身’的拼战强敌,一面传递着警讯,一面在身手较佳的几名‘头领’率领下,加入围殴的行列。
初时,月癸并不将眼前的阵仗放在眼中,直到麒麟庄方面突然传出一阵阵的厉啸,数条人影纵掠如飞的朝着她被包围的这个方向而来时,这ㄚ头才猛地想起───不可恋战!
闪掠如飞之际,月癸觑眼打量自己此刻的处境,只见四周人影幢幢,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她不自得在心中大叫不妙。
她当机立断做下决定,手中打狗棒使出一招‘乱棒打狗’,棍如雨下的朝四周豁然飞砸狂扫。
饶是贾坤城功力不差,亦被月癸如此犀利的杀招逼退数步,二个动作稍慢半拍的麒麟庄所属头领,骤觉棒如暴雨倏乎即至,才想到闪躲,无情竹却已无情的抽在他们二人身上。
凄厉的惨号,已是再战中一成不变的配乐!
月癸藉着贾坤城的退闪,棒毙敌手的这个些微空档,腾身入空,身形诡谲的展开滚翻。
随着她滚动的身形,无数颜色鲜艳,宛若弹珠一般的烈焰球,蓦地向四面八方飞撒而出!
贾坤城一退待进,见状,立即大声狂呼:“是火药炸弹,快躲!”
他自己忙不迭往后退掠,寻找可供掩蔽之处。
然而,月癸发射这些‘七彩烈焰球’别有手法,不等烈焰球炸到目梢,已自行在空中引爆。
炸开的火伞带着焚身的炙热轰然溅落,走避不及的麒麟庄人马立刻身陷烈焰,在火海中翻滚哭号!
现场立即陷入一片惊慌与混乱。
月癸看准地势落足一处亭园奇石上,却有在停身的瞬间,一顿无情竹,人朝高手逼近的相反方向弹射出去,尽快逸入阴影之中,以避敌耳目。
但是,她走脱的手法与动作固然迅捷俐落,即时赶到现场的麒麟庄高手反应也不差。
有二人眼尖,看清月癸潜逸的方向,毫不迟疑的衔尾而追。
月癸不过脱出十数丈之遥,便又被这二人拦下!
对方一个是年约四旬、面若刀削、角突出、双目神光充足,形色沉练冷厉的大汉。另一人,却是个死眉吊眼、鸡胸驼首,腋插双拐的六旬老者。
月癸看清来人,心中叫苦,嘴里却吃吃笑弄:“呦!我道是谁?居然是两拐帮的龙头老大,‘驼拐’岳进奇岳大当家的,和麒麟庄的二庄主‘残雪刀’夏天雷夏二爷呀!难怪你们追得上我。”
夏天雷冷然道:“果然不愧是堂堂丐帮的少帮主,竟有如此胆量,只身一人独闯本庄内院要地。不过,只恐怕今晚是来得去不得了!”
“真的吗?”月癸故意挑道:“我个人倒不这么认为哩!也不过就是个沽名钓誉的破庄罢了,除了有本事偷袭别人的产业之外,还能奈得了我何?”
“哦对了!”这ㄚ头尖酸苛薄的接着嘲讽:“当然,由于贵庄早就与黑道挂钩,所以在行事上也不需要注重是否够光明正大。反正任何要脸或不要脸的手段,你们都用得出来,如此一来,我倒是得重新评估自己脱身的机会了!”
麒麟庄固然早与黑道的‘两拐帮’互通声息,但在湖北地面,好歹也还挂着‘名门正派’的虚伪招牌。如今,月癸毫不保留的将之揭露,总是令身为二庄主的夏天雷不是滋味。
再加上她说起话来伶牙利齿、有毒又苛,简直把夏天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时间除了个“你你”竟吠不出其他字眼。
‘驼拐’岳进奇冷冷的插口道:“冷月癸,你不需要调皮,麒麟庄与本帮同为‘武林新联盟’的盟友,彼此照应,共同对抗反联盟的成员,又有何不妥?今晚,你们这几个号称‘风神煞星’的小辈,不知死活的前来进袭麒麟庄,碰巧遇上本帮主率人来此洽谈要事,这可是你们运气太差。你还想活着离开?那是在做梦!”
月癸发现自己已再度陷入重围,心里对小桂等人迟迟未见难免有几分担心。然而,她始终相信其他叁人一定已经看见她所发射的讯号弹,因此只好设法拖延时间,等候小桂他们到来。
“岳老大”月癸真真假假道:“你真以为我们今晚来此,是‘碰巧’才遇上你们?”
岳进奇直觉地反问:“难道不是?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本帮主今晚会来?”
月癸“哈!”地一笑,夸张道:“光说你问出这种蠢问题,就知道麒麟庄和两拐帮‘识敌不明’!你也不想想,咱们四人里面,有那种会卜会算的茅山道士,也有号称‘神仙’之辈的高徒,就算我们不见得真能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但若要推敲你们的行踪,还不是反掌折枝的事,有什么好困难的!?”
夏天雷已有些耐不住性子:“岳瓢把子,何必跟他废话太多,反正先收拾了他,再来对付其他尚未露面的叁个小子,不也一样!?”
岳进奇蓦然警觉道:“对,他方才已放出联络信号,别中了这小子拖延时间的诡计!”
月癸突然往左侧方向冲出,一面哈哈大笑道:“现在才想到,你们已经中计了,笨蛋!
看来麒麟庄和两拐帮的主事者,也都不过如此而尔!”
惊叱声中,月癸半途转向,又往右侧反扑,手中‘无情竹’同时挥出锐啸,强势突围!
然而,此遭包围月癸的人马大大不同于方才的庸手,其中除了夏天雷、岳进奇和贾坤城这叁大高手,尚有岳进奇的贴身护卫,‘铁樵夫’陈古源和‘霸王枪’施金堂。此二人功力固然较之岳进奇等人稍逊一畴,却也是江湖提得起的一把好手。
除此之外,贾坤城的左右手,同属后院护院之职的魏豪和鹿晓波,也已赶来准备擅尽自己二人‘护院’的职责。
因此,月癸所陷重围虽非固若金汤,但至少称得上是‘铜墙铁璧’。她虽使诈突围,挑中包围圈中功力最差的魏豪和鹿晓波二人所立的方向冲杀,不过,由于贾坤城和夏天雷的及时援手,月癸只有憾恨的无功而退!
身形急旋,月癸舍弃既定的方向,转扑斜后,迎向‘驼拐’岳进奇,竹棒如电,劲啸如泣的杀了上去。
岳进奇虽是先天残障之属,动作却毫不呆滞,功力更是一流。他见月癸大胆冲来,如枭狂笑一声,腋下双拐有如两条出洞毒蛇,闪着微微反光,力道悍猛的硬架月癸手中无情竹!
月癸以一敌七,暗里叫苦,但仍然毫不气馁的展开游斗,攻守俱足。
一片寒光暴涨,天地突然肃杀起来,冷如秋霜,泣似风号的锐利刀芒,一闪便已到了月癸眼前。
月癸知道这是‘残雪刀’出手了!
在闪退无门的情况下,月癸猛地咬牙,横身暴翻,无情竹环身飞绕,杖风排山,为自己布起绵密的罡气护身!
“你认命吧!”
夏天雷冷酷的厉吼着,攻势更紧,‘残雪刀’划着冷灿光弧,劲力万钧的飞斩月癸。
光腾杖舞中,无数密响连成一串,瞬息骤逝!
夏天雷凌空折弹,身形不稳的踉跄落地。
月癸却是连连打着转子往外踬扑,如珠的血滴随着她旋转的势子飞溅落地。
施金堂和陈古源见她正朝着自己跟前扑踬而来,红樱栗木长枪和大板斧倏扬,交相穿刺飞斩过去!
月癸手中竹棒蓦然点地,旋退的身子突兀的改变方向,左腕猝翻,‘火龙梭’赫然在握,两枚势若奔雷的火龙弹,在众人惊惧的叱喝中,咻然射向原以为有便宜可捡的施、陈二人!
“快躲!”
岳进奇双目尽赤的惊急狂呼,手中铁拐脱手飞砸,企图半途拦截见者必死的火龙弹。
但是,他的铁拐依旧慢了一步,自火龙弹后掠过!
火龙弹倏闪即至,不偏不倚撞上满面惊惶,急速飞退中的二人“轰隆!”巨爆!人体残肢和着鲜血腑脏喷上高空,复又腥风血雨的哗然四溅。
岳进奇的两支铁拐失去准头,砸入两名麒麟庄手下的胸口。
眼见自己的贴身护卫惨死,岳进奇当场发狂,他双目充血,咬牙切齿的咆哮嘶吼:“冷月癸,你偿命来───!”
他杀气腾腾的猝然飞扑,有如凌空隼鹰骤然下击!尽管只是徒手进击,声势依然浩狠厉,威猛无比。
业已受伤的月癸见对方来势汹汹,一弹倏起,反手又是一把烈火珠甩了出去,人已倒翻九步,闪向另一方位。
岳进奇如影随形紧追其后,双掌挥斩,片片掌影如刃破空,朝月癸激射过去。
月癸仗着自己身材娇小轻灵,脚下施开‘大地游龙’步法,东躲西藏于人群和亭台花圃之间,硬是不再和岳进奇或夏天雷这类高手明着对阵,气得直想吃人的岳进奇哇哇跳脚。
“你这样还算是堂堂第一大帮的少帮主吗?你真是丢尽了丐帮和冷易虹的脸!”
“臭小乞丐,有种别逃,你给我滚出来!”
不管对方如何叫嚣,月癸一概充耳不闻,只管滑不溜丢的蹿逃。
这时,四周一片人声鼎沸,火光闪晃,呐喊与惊呼早已乱成一团,人影幢幢的从各个方向朝这边奔拥而至。
夏天雷厉叱着,‘残雪刀’宛似漫天风雪呼啸狂卷,冷冷萤光中,花残枝断,泥石纷溅,可惜总是稍差一步,未能击中目标。
直到此时,这位麒麟庄的二庄主,不得不对月癸如此诡异的身法感到震动。
终于───
月癸在久逃之下,仍被岳进奇、贾坤城和夏天雷分叁方逐渐围拢。
夏天雷对着再无退路的月癸冷厉一笑,身形晃动下,冷电骤映,他手中刀立时长吟不绝,在魂泣般的刀吟声中,斗大的光圈倏乎交映,套向游避中的月癸!
忽然───
一道贯日长虹标然射至,无巧不巧的自‘残雪刀’幻现的光圈中心一穿而过!
夏天雷骤觉剑气穿胸而来,惊骇之余,忙不迭回刀护身,急退七尺。
一团黑影抛过一度半圆的空间,飞跃亭台与人丛,猛然落于夏天雷身前不远。
不待夏天雷脚步站稳,平地之间竟有千般明月冉冉浮升!
“千月之剑!?”
夏天雷激动嘶吼的同时,单足拄地,挥刀暴旋,匆忙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犀利剑势!
刃口划空,发出尖锐的泣啸!
刀剑幻现的光影与劲力终于触实───
光虹乍,明月飞散!
夏天雷大叫一声,人如陀螺般打着转子往外仆倒,血向四面飞溅。
小桂长剑归鞘,横身站护在月癸跟前,目光冷清的瞪着旋退的夏天雷。
“你们可终于来了!”
月癸松口大气,两腿发软往地上一坐,呵呵喘笑不止。
另一边,客途和小千已拦下贾坤城、岳进奇二人,杀做一团。
负责押阵的魏豪与鹿晓波,不料肘生异变,待反应过来时,夏天雷已经身负重创。二人在怆惶惊叫中,急忙上前扶住夏天雷。
此时的夏天雷周身鲜血淋漓,形容枯槁,惊得这二人面青唇白,手足无措。
小桂看珠掠阵的魏豪与鹿晓波不是什么高手,根本懒得理会二人,只顾迳自蹲下身检查月癸的伤势。
他一边动手为月癸上药包扎,一面唠唠叨叨道:“千交待、万交待,交待要记得打带跑。却偏偏往人多的地方钻,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下次,如果想要先走一步,拜托提前通知可不可以?否则,万一我们来不及随从‘救’到,只好去当壮士了!”
“什么意思?”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嘛!”
月癸啐他一声,站了起来。
“不好了,二爷栽啦!”
“闭嘴,笨蛋!”
正在拼命救治夏天雷的魏豪与鹿晓波,满肚子沮丧与恼火的怒叱着鬼吼鬼叫的手下。
但是,这声包含着无限惊恐与凄惶的呼号,已令麒麟庄方面一阵骚动,颇有群情不稳之态!
月癸瞄眼瞅着小桂。
小桂耸耸肩道:“对方伤得不轻,救的好还有半条命可活,救不好,当场准挂。”
“废话!”月癸环顾一吒匝,望向客途他们拼战的方向,攒眉道:“麒麟庄和两拐帮的大头们,果然如你所料在此会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听说,麒麟庄的庄主‘赤剑奔雷’夏天星,不在现场是不是?”
“然也!小老千告诉你的?”
小桂点点头:“既然正主儿不在,我们就先收拾眼前这些‘高人’吧!然后,再杀开一条血路,前去会见这位死到临头还在耍大牌的大庄主。”
月癸嘀咕道:“就是不知道,这回两拐帮究竟有多少人手来此?”
“反正来一个、杀一个,来二个砍一双就对了,你管他来多少人做啥!?”
夏天雷在魏豪和鹿晓波的抢救之下,依然血流过多不治身亡。
魏豪和鹿晓波见小桂他们居然大刺刺的背向自己二人,完全无视于他们的存在,心中不免颇不是滋味。
再者,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是麒麟庄的‘护院’,如今二头家玩完了,基于道义责任,他们好歹该‘试着’为二庄主报仇才是。
于是,魏、鹿二人对望一眼,取得共识。他们各自紧了紧手上的兵刃,猝起发难,由背后暴袭小桂!
谁知,小桂的后脑勺上彷佛也长了眼睛一般,不待二人近身,反手剑带起一抹流光,跳弹出两点星芒,等着急扑猛冲的魏豪和鹿晓波二人自己往上撞!
魏、鹿二人骤觉光华闪灿,当他们发现小桂的剑尖在眼前等着自己时,不禁发出没命的怪叫,待要刹车变换方向已是不及,只有眼睁睁的望着冰冷的长剑进出自己的胸口。
泉水也似的鲜血猛地标射出来,魏豪和鹿晓波二人至死都想不透,为什么他们中剑的时间竟然不分先后?小桂手中,明明只有一柄剑,不是吗?
月癸睨着死不瞑目的二人,摇头叹道:“何苦硬往上凑呢?你们若不偷鸡,小鬼也不会要你们的命。这一死,到底有什么意义?”
“假设他们是忠君爱国的烈士好了。”
“烈士是真的,忠君爱国?差多!差多!”
他们丢下早已魂飞胆丧的其余麒麟庄所属,逼近最后的斗场。
“这不是贾大院主吗?”小桂呵呵直笑道:“你不赖在麒麟庄呀!?上回你既然聪明的溜之也乎,怎么竟会笨得留在这里等死呢?你难道不懂‘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真是遗憾呐!”
“放屁!”贾坤城奋力挥舞着蛇鞭,抵挡小千金光吞吐的诡谲剑法。
月癸侧着头,笑谑道:“哎呀呀!‘金蛇刃’没有了黄金匕首,就像毒蛇被把了牙,哪还有什么戏唱呢!?”
她是故意嘲弄上回贾坤城为了逃命,连成名兵刃都不要的糗事。
所谓揭人不揭短,这ㄚ头偏偏当面给他难堪,恁是贾坤城是如何机心狡诈,也无法再忍下这口气。
贾坤城狂吼一声,拼着与小千硬接一掌,将小千逼退半步,他的鞭梢一抖,梢尾那颗叁角蛇头突然朝月癸猝然射去!
小桂左手将月癸往身后一拉,右手掠向左胯,‘干将宝剑’的光华冲霄而起,轻易将那颗脱射而至的偌大蛇头,绞成粉碎。
“想欺负这颗辣子儿,你还得问我肯不肯哩!”
小桂的嗤笑,只有让贾坤城双目尽赤,咬碎满口大黄牙。
就在贾坤城分心对付月癸无功而退的同时,他手中的蛇头鞭突然被一股大力猛扯了一下,令他的身形不由得踉跄一顿。
金光倏闪,贾坤城刚想调整脚步,小千的金钱剑竟已脱手飞射,将之一剑穿心而过!
“哇───!”
贾坤城惨叫一声,抛开兵刃,双手抚着胸前的血洞,却也止不住泊泊的血流,缓缓踣倒。
小千拭去剑上血渍,故做恼火状:“我最讨厌人家跟我动手时不专心!这些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得麻烦阎罗王差小鬼来问我,真烦!”
“我哪时问过你?”他身旁那个‘小鬼’立刻出声抗议。
小千怔了一下,恍然笑道:“好啦!不是说你这个修罗鬼,可不可以?”
“不可以!”这小鬼瞎掰道:“下次阎罗王想知道你如何送人的终,记得通知他派牛头马面来问,免得我又被误会了!”
小千和月癸不约而同翻了记白眼:“真是鬼话连篇!”
月癸嘲弄道:“玫瑰之夜没找你上节目去鬼扯,真是遗憾。”
那边,一阵对掌的“劈啪!”声打断叁人的胡绉。
劲风充溢里,客途身若摆荷的晃了晃,脚步未动。
与他对掌的‘驼拐’岳进奇,却是连退叁大步才勉强拿桩站稳。
望着岳进奇震撼的表情,客途老实道:“听说,你所有功夫里最厉害的是‘双龙拐法’,如果你因为未能以最强的本事应对,而败得不服气的话,你可以过去捡起你的双拐,我们再战一场。”
这时,麒麟庄的人马因为领头者无一幸免,已逐渐有了溃散之势。
岳进奇目光古怪的瞪着客途半晌,忽而仰天哈哈狂笑,笑声之中充满惨烈的豪壮。
有顷
岳进奇语声奇异道:“无怪乎武盟主会将你们四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得除之而后快。‘风神四煞’的确是想要一统江湖者的致命障碍!”
客途和小桂他们互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岳进奇自先前遭他误杀的体上取回他的双拐,缓缓转身,定定的看着客途。
“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他说话的口气突然变得庄重起来,好像他对客途有了另一层较高的评价,因此他也拿出一帮之主对待贵客所应有的态度开口。
客途稳重道:“请说。”
岳进奇深邃道:“两拐帮除了我和子真之外,称得上高手的,只有五虎将和十二斧拐。
上次进袭双飞院,不仅子真战死,五虎将中有叁人丧命,十二斧拐也六死二伤,侥幸逃回的帮众不足百人。如今,位于湖畔堂口中的弟兄,不过只剩叁分之一不到。我们败了!败得相当惨烈。”
客途有些不明白,岳进奇为何在这个时候竟对他叨念起‘两拐帮’的这一本烂帐!?
眼前,麒麟庄的人马正逐一开溜,但他们之间还有一仗要打不是吗?
客途朝小桂抛了个不解的眼神过去。
小桂忽然道:“岳老大,你是不是希望我们在攻陷麒麟庄之后,别再进袭刀叉湖畔的两拐帮总堂口。
而你,准备在此与师兄决一死战,至死方休!”
岳进奇猛地一震,惊异道:“你如何知道老夫此刻心中的念头?”
“不难猜嘛!”小桂呵呵笑道:“你现在不就是一副交待后事的表情!?如果你也在麒麟庄里挂了,两拐帮里恐怕就没有什么成得了气候的超级栋梁。我们若是夤夜杀去,很容易就能把两拐帮连根拔除,不是吗!?身为一个大当家的,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却不能不多替弟兄们着想,是不是!?”
岳进奇难以置信道:“你果真是个鬼才!对于人心的揣度,居然如此精准。”
小桂啧声笑道:“你就舍不得称赞我是个天才,非得说我是鬼才不可?其实,你老大人的反应也不差,猜得到我不可能不去贵总舵拜访。我本来的确是打算在收拾麒麟庄后,就连夜杀到两拐帮去。”
微微一顿,这小鬼才又接道:“不过,既然岳老大你肯为自己的手下们担待,我们好歹该给你一个面子。只要两拐帮今后不再找双飞院的麻烦,我答应你,风神四少的煞手不会伸向刀叉湖畔两拐帮的总堂。”
“喂!”小千横肘顶了顶小桂,提醒道:“你这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人家岳老大还要和客途决一死战哩!万一客途输了怎么办?那时,难保谁的煞手会伸向谁家耶!”
小桂理所当然道:“我从没想过师兄会输!你如果不信邪,咱们可以再赌一次。”
“才不!”小千瞪了这小鬼一眼,他可不至于再上这种傻当。
照理说,小桂他们这话等于是有蔑视岳进奇之嫌,然而,岳进奇却丝毫也没有激动或不满的情绪生出。
其实,在方才的交手中,岳进奇便已明白,自己苦练几近四十年的功力,竟然比不上眼前年仅弱冠之龄的水客途。对于成名多年的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项重大的打击,更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但是,尽管岳进奇明知自己功力不如人,他却不能退怯。这不只是为了他个人的尊严,也因为,身为一帮魁首。就算是力量不足,他也不得不试着为那些战死双飞院,以及今晚命丧麒麟庄的弟兄们报仇。
更甚者,他必须努力为那些侥幸残存的帮中弟兄们,设法寻求一条不至完全覆灭的生存之道。
身为一帮之主,这是他至少应尽的道义责任!
这时,四周麒麟庄所属早已溜得一干二净,不复方才那种喧腾鼎沸的围殴之姿。便是较远处,庄内主要建群部份,亦灯光全熄,陷入一片死寂与黑暗之中。
月癸遥望彼方,扯着小桂衣袖,奇怪道:“修罗鬼,你瞧那麒麟庄,怎么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该不会那位大庄主自己也跑了吧!?”
小桂扬眉道:“别傻了!就算夏老头舍得放弃这偌大一片产业,他如果真这么走人,将来如何继续在江湖上混?”
“那么,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小桂哂然嘲弄道:“这还用问,对方当然打算以静制动,在黑暗中布妥陷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罢了!”
小千攒起眉头道:“但是,夏天星应该知道,这里还有岳老大在独自力战咱们才对,他难道不管了?也不派人前来支援!?”
岳进奇深吸口气,沉沉道:“在这种情形下,老夫理所当然是被出卖与牺牲了,这并不稀奇。”
“这样算是盟友?”客途喃喃嘀咕。
小桂他们也不以为然的猛摇其头。
“来吧,水客途!”岳进奇退后一步:“时间拖得越长,对你们进袭麒麟庄越不利,我们尽量速战速决,不要担误你们太久。”
客途转向小桂,平静道:“你的剑借我。我若空手迎战岳大当家的,未免对人家太不尊重了!”
小桂点头赞同,解下“干将”递给师兄。
客途将宝剑斜背背后,庄重道:“大当家的,我的剑法与小鬼师出同门,但是剑路迥异,你注意了!”
岳进奇心头不能说不带忐忑之情。
毕竟,客途和小桂的师父───“不老神仙”水千月,到底是江湖上流传超过二甲子的传奇人物。姑且不论小桂的一手剑法业已震惊江湖,客途身为水千月首徒,就算迄今他不曾用剑,所谓“明师出高徒”客途的剑术绝对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紧了紧手中双拐,岳进奇沉声道:“请──!”
一片迷蒙的拐影,宛如两条出海的毒龙一般,延长波颤的向客途,快捷如电,丝毫不予人喘息的机会。
客途没有拔剑,身形微微闪晃,人如陀螺般旋移不停,避开了岳进奇的攻击。
岳进奇双拐微颤倏抖,飞纵的拐影中幻出一圈圈隐含轻啸的旋涡,以千奇百怪的角度闪电般戳刺游走的人影。
客途仍未出剑,脚步斜退倒旋,身子忽地弹跃入空,突然───夜空中蓦地炸开一颗光彩灼灼,闪耀眩目的绚丽烈阳!
岳进奇猛然觉得眼花神荡,四周压力骤增,冷厉的劲风逼得他几乎为之窒息,漫天的银电寒光旋射交织,令他生出一股无力抵抗的沉沦感!
他拼命振奋挥动双拐,双拐扬,由下向上反拒那威力无比的烈阳。
于是───
刺耳的叮当呛震响密密传出!
飞跳的芒影冷电绞做一团!
两支乌溜溜的铁拐分做左右,划着半弧巷阴影之中!
一条人影踉跄斜退,身上衣衫纷飞若蝶。
另一人,拔空五丈,大翻身,翩然飘落,姿态潇洒已极。
小桂等人不禁冲着那条飘落的人影报已掌声和口哨,欢呼不停。
这时,躲在云中大半夜的半圆弦月,突然露出脸来,为大地洒落迷蒙月光。
那个踉跄而退之人,正是岳进奇。
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见他衣碎如靡,露出中衣,原本簪得整整齐齐的发髻,全都披散开来,形态显得狼狈已极。
然而,除此之外,岳进奇混身上下,却没有受到任何创伤!
客途剑已归鞘,双手潇洒的轻负身后,月光之下的他,宛似一名负剑的隐士,别有一股出尘的洒脱韵味。
如果说,小桂的剑是沉静的明月,那么,客途之剑,就是浩然的烈日。
这对师兄弟就像水千月曾经形容,一个是虚空中的曜曜烈阳,一个是暗夜里清冷的明月,正因日月齐心,必然散放出灿烂的光明!
“为什么?”岳进奇依然微微的促喘着:“老夫早已声明,要和你决一死战。如果我有可能伤你,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还好你伤不了我。”客途温文一笑:“而我,也不是你。这样不是很好嘛,再说,一个帮派如果群龙无首,恐怕,很容易就溃散了吧!?”
“我能说什么?”岳进奇苦笑着摇了摇头:“武林新联盟本欲与你们为敌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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