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在那女人暗示下,中途退席离开那座西跨院时,天差不多快黑了。
他回到后院东厢自己的房间之后,灯也没有点,就躺上炕床。
他躺在炕床上,在黑暗中呆呆地瞪着屋顶出神,脑中思潮起伏,久久无法平复。
他首先想到的当然还是黄金。
那小子的话到底靠不靠得住呢?
那女人仅答应他在事成之后,分给他一千五百两黄金,而这小子则声称,只要他们为他办到一件事,两人就可以分别获得三千两黄金的好处。
那女人算算也许觉得有点划不来,在他,由一千五变成三千,等于是原数加一倍,自是合算之至。
只不过是,这种事听起来,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
这世上慷慨的人不是没有,但还没听说一个人会慷慨到这种程度,一出手就是六千两黄金。
姑不论这小子是不是能拿得出这样一笔巨额黄金来,退一万步来说,一就算小子真在什么地方藏有一笔惊人的财富,同时有心要拿这笔财富来讨好那女人,这跟他姓胜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姓胜的凭什么也能和那女人获得同等数目?
所以,归根结底,总说一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世间真有这等便宜的事。
接着他又想起如意嫂那个女人来。
他的希望还是寄托在这女人身上。
这是不难想像得到的,既然连他都不相信姓申的小子真能拿得出六千两黄金来,这女人当然更不会相信小子这种镜花水月的承诺。
只要这女人不为小子的承诺动心就一定仍会按照原计划行事,只要这女人决心采取行动,就一定保证可以成功。
这一点他可说与那女人具有同样的信心。
他有这份信心,是因为他认识这女人比别人久,知道的比别人多,了解得也比别人更深刻。
欢喜喝酒的男人,在有了几分酒意之后,经常会将自己看成是世间的大英雄、真好汉,做事够义气,做人够朋友,俯仰无愧。
且这些既够义气、又够朋友的英雄好汉们,在酒足饭饱,飘飘然之余,第一件所想到的事,却往往是这世上最没出息的一件事找个女人上床。
只要不逾规范,原也不算什么,但如果你找的女人恰巧就是如意嫂的话,情形便完全不一样了。
真正了解这女人的人都知道,床上的如意嫂,才是真正的如意嫂。
床是这女人的宫殿,也是这女人的猎场。
一个男人一旦上这女人的床,无论你是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好汉,都无异跨进了死亡的墓门。
没有人能在床上是这女人的对手。
即使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只有败得更惨、更彻底!
没有优越感和占有欲的男人很少。
优越感和占有欲,是男人特有的天性之一,也是男人天生的两大弱点。
这女人最喜于把握和利用的,便是男人的这种弱点。
如果她知道你有着强烈的优越感,她便会想尽种种方法,处处使你觉得你比别的男人强:
让你满心欢喜,让你得意忘形。
同样地,她如果发觉你有着特强的占有欲,那她便会装出一副楚楚可怜、不胜委屈的样子,使你觉得你已经占有了她。
实际上却是她已经完全占有了你。
只要走进了这女人的温柔陷阱,就没有一个男人还能保有本来的面目。
她可以使你变成一头猛兽,也可以使你变成一团稀泥,而她所使的手段,也许只是一声荡笑或者只是一声低吟
胜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头感到一阵无比的满足。
一千五百两黄金,正如那小子所说,也尽够他享用一阵子的了。
接着他又开始思索领到这一千五百两黄金之后,应该怎样来安排今后的生活,方不负做人一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日间那小子描绘出一幅美丽的蓝图,他根本毋须再为这一点烦心。
是的,首先他得盖建一座豪华的宅第,占地须在百亩以上,地点当然以选在京城附近为宜。
然后,他得选用一批仆从、师爷、总管、护院、厨司等等,当然也不能缺少。
不过,有一点,他必须稍作更改。
不以为自己只能再活十年。
所以,一些不必要的排场,就必须先从其中剔除。
奇花异草,他没有兴趣,如果他有时间,他宁愿拿点古董珍宝出来赏玩。
古董珍宝自比奇花异草有味得多。
至于假山假水,那更笑话,放眼这世上有的是真山真水,只要有银子,那里不可以去?
最后说到清客,他认为更无此必要。
有了银子,享乐还来不及,那还有打发不了的时间,需要跟这些臭男人穷泡呢?
女人不会喝酒?
女人不会下棋?
他就不能多讨几房姬妾?
啊,对了,姬妾!他几乎忘记了这一项最最重要的享受!
噢,不,讨多讨少,并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能不能物色到几个称心如意的女人。
最好物色到个把像如意嫂这样的女人
一想到如意嫂,这女人所能带给男人的兴趣,这位笑里藏刀的思路突然一下纷乱了起来。
现在大概是三更刚刚过吧。
那女人是不是已经得手了呢?
他忽然感到一阵冲动,真想马上悄悄地赶过去看看。
但是,他知道这事千万轻举妄动不得。
他紧紧咬着牙齿,尽量不使自己再有这种念头。可是,他愈是克制,却愈想得厉害。
一种灼热的感觉,瞬息流遍他的全身。
他感到两颗火烫,喉咙发干,心跳加快,血管中的血液像是变成了燃烧的火焰
他想闭上眼,凝神调息,好好静定一下,但刚一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景象。
在这一刹那间,他真恨不得与那姓申的小子易地以处。
他可以放弃那笔黄金。
他也可以不计较任何后果。
在这一瞬间,他要得到的,只是那个女人
天亮了。
东方天际,开始露出一抹鱼肚白。
胜箭的一张面孔,苍白得更厉害,眼睛中也浮起了血丝,疲累得像是赶了一夜的夜路。
昨天,他几次想冲向那座西跨院,现在天亮了,他可以去了,却又有点犹豫起来。
现在就过去,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呢?
一名店小二端进来一盆洗脸水,胜箭如同遇见了救星一般,正想开口打听西防院那边的情形时,一不意那店小二已抢在他前头先开了口。
那店小二笑着道:“西跨院的那位白相公刚才交代小的,他请胜爷洗过了脸,就过去他那边,一起共进早餐。”
胜箭什么也用不着问了。
西跨院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没有。
胜箭一颗心,不由得又卜通卜通地跳了起来,院门虚掩着,他已走上台阶,但就是提不起勇气伸手去推那扇院门。
院心中忽然有人笑着道:“怎么不进来啊?”
胜箭听出正是那女人的声音,这才如释重负地,深深嘘出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院门。
如意嫂正在院子里等着他。
这女人今天又恢复一身男装,方巾绶带,足登云履,神态俊逸从容,完全是一副贵介公子打扮。
胜箭张望着蹑足走过去,朝厢房那边比了个手势,悄声问道:“怎么样?”
如意嫂含笑飞了他一眼道:“你想会怎样?”
她话已说完,流动的眼波,却仍然在他脸上转个不停。
她显然已在这位笑里藏刀脸上看到某些秘密。
胜箭避开了她的眼光道:“我我昨夜没有睡好我一直放不下心来。”
如意嫂点点头,笑道:“我看得出来。”
胜箭脸孔微微一红,像吃东西给呛了一下似的,接连干咳了几声才又凑上一口气,低声接着道:“大嫂有没有多点他几处穴道?这小子的一身武功,非等闲可比,如出了岔子,可不是玩的。”
如意嫂道:“我一共点了他三处穴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如果认为不妥当,等下你再看着办好了。”
胜箭道:“大嫂点的是哪三处穴道?”
如意嫂道:“笑腰、精促、凤凰入洞。”
胜诉听了这三处穴道,全分布在人身后背腰股之间,只有当一个人被人紧紧搂着时,才有遭人一下全部点中之可能。
这女人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手,以及是在什么情况之下下的手,自是不问可知。
如意嫂又飞了他一眼道:“人是归我收拾下来了,底下你看如何处置?”
胜箭沉吟着点头道:“让我想想。”
他的眼光从她脸上滑开。
但只往下移动了几寸,突又停留下来。
这女人虽已改着一身男装,但双峰隐约,仍依稀可辨。
不过,他此刻注意到的,并不是对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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