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锤’傻了,呆了,痴了。
楚烈又道:“不要怀疑我怎么会查得这么清楚,只因为当初被你扔下江的苦主命大,留下了一口气,在遭逢巨变下疯了十三年终于醒了过来。我来此本意不在找你,只因为听说你这些年来尚无大恶,似乎已洗心革面,就像是一方绅豪,举凡公益之事俱皆热心。没想到你做的全是表面功夫,蛮横、跋扈、护短,更纵容属下欺压善良,这才激起我的心中之火,现在你可还有话说?”
见多了“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更知道很少有人愿意束手待毙的。
当“霸锤”徐天霸眼中闪起一种诡滴的光芒时,他已明白要发生什么事。
“霸锤”身形一动,楚烈长剑一舞,七点寒星已击向对方胸前七处致死的大穴。
“霸锤”连闪躲的念头都还没起,人已瞪起一双恐惧的眼睛,缓缓倒下。
是的,楚烈这招“朝来寒雨晚来风”是没有人躲得过的。
“笑狼”洪涛突然发出一声凄吼,他循声辨位的冲到倒在地上的“霸锤”身旁。
“你你知道吗?你你害了我害了我”“霸锤”痛苦的倒在他的怀里道。
“笑狼”看不见,但他知道“霸锤”此刻有着深深的悔意,后悔不该依从自己,竟引来了这么一个江湖上人人畏如蛇蝎的“生死判”他更明白如不是自己,对方原先已有了放掉这段公案的意思。
暮然“笑狼”洪涛口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曝叫!
只见他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相信后背心口上的一刀是“霸锤”徐天霸送进去的。
“为为什么?”“笑狼”扭曲着五官,问着他怀里的人。
“那那个人是是个冷血而且更是铁面无私,所以你一定会死,既然要死,我情愿我自己来。”
“笑狼”洪涛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他头一歪,身子一倒,已和“霸锤”倒在一块。而“霸锤”
也停止了呼吸,两只眼睛睁得好大,仿佛死得是那么的不甘与不值。
没有人敢动,更没有人敢出声。
整个练武场静得让人毛骨惊然。
楚烈慢慢的还剑入鞘,转头对着怔在一旁的“鬼秀才”杜元诗道:“你无恶行,所以我不杀你,‘大风会’若问起,你不妨照实说。”
“鬼秀才”杜元诗到现在犹在浑愕中。
等他回过神来时,却早已不见了楚烈的踪影。
他一面开始指挥着收拾残局,一面紧急修书“大风会”
他更庆幸自己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他知道若碰上了这个“钦赐御前带刀侍卫”逢官就大一级的煞星,那么这条老命也就玩到今天就没得玩了。
仔细观察这个世界似乎什么都是对立的。
就连人也不例外,就像有男人,就有女人;有好人,就有坏人;有黑人,就有白人;有妓女,就有嫖客;当然有作奸犯科的人,就有专门缉凶捕私的人。
人怕出名猪怕肥。
任何人只要出了名,那么他的麻烦事也就会接睡而来。
小飞侠是个杀手,一个从不失手的杀手。
一个从不失手的杀手,当然他会出名;所以在江湖上,他博得了一个外号“血轮回”
没人知道“血轮回”是男是女?也没人知道“血轮回”的身世来历?小飞侠成名的只是“血轮回”三个字而已,他依旧是他,一个逐渐了有厌倦杀手生涯的他。
成名的人总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一个杀手?所以官府出了花红悬赏,各地侦骑四出,却始终没人摸到一条正确的线索,还是无法打到他。
现在他突然有了烦恼,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有两个他最担心的人,在江湖中出现,放出了风声,非把他缉捕归案不可。
这两人一个是“生死判”楚烈。另一个是“王员外”王飞。
姓名:楚烈,江湖外号“生死判”
年龄:二十二岁籍贯:河北保定特长使用兵器:善追踪,精通江湖各派人物,右手使剑,一套“朝天寒雨晚来风”的剑法,至今无人能破。
师承出身:大汉孤史。父楚吟风,二品言官冤死狱中。
经历:十九岁其父冤案平反,二十岁巧于西山击毙刺客救驾有功,受封“御前带刀四品侍卫”二十一岁坚辞所职未准,二十二岁朝廷特许保有官职而身在江湖,探民隐,查民忧,缉私捕凶。
姓名:王飞,外号“王员外”
年龄:不详。
籍贯:不详。
特长使用兵器:善化装,精杂学。一条长鞭为主要兵器,随身备有各式自制之工具与暗器。
师承出身:不详。不详。
经历:近五年来已捕获八十四名朝廷悬赏捉拿的犯人,得赏银共计一百五十万两。
轻轻的把这两个人的资料放在桌上,小飞侠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出现。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脖子上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掐着,掐着他连呼吸都不是十分顺畅。
他有些烦躁,烦躁得好想张大嗓子大吼几声。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因为三年来严格的训练,已把他变成了一个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就算突然发现自己头上长出一对角来,也不会惊恐的个性。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突然到了门口。
这对种从来没有变化的脚步声,小飞侠早已知道来人是谁?他定心、定神、定气道:
“虎爷,你请进。”
开门处果然是虎爷。
望着那一张小飞侠从没见过笑容的脸,他躬身行礼,等到虎爷坐好后,他这才在他的对面垂手而立。
虎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小飞侠的身上停了许久,然后声调不带平反的道:“你看过那两张资料了?”
小飞侠点头道:“是的。”
“你有什么看法?”
“多年来我从没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是吗?”
小飞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整个心为之一抽。
虎爷望着他道:“不错,你在以前是从没留下任何痕迹。那是因为面对你的人全成了死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当然就没有痕迹可循。”
小飞侠已感觉到身上冒出了冷汗。
虎爷又道:“你放走了魏晋明与他的孩子魏争,不但犯了杀手的大忌,更可怕的是你竟然还让他们看到了真面目。”
小飞侠连手心都出了冷汗。
“现在我要你再去执行未完成的任务。”
提起勇气,小飞侠第一次在虎爷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
小飞侠想了一下,道:“我已答应放过他们父子,我想他们是不可能对任何人透露我的消息。”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看你恐怕已忘了干我们这行的一句名言‘信任别人就是替自己找死路’。”
忽然脑子里浮现魏争那张倔强、孤傲的小脸。小飞侠猛地退后一步,道:“不,他们绝不会出卖我,绝不会出卖我!”
虎爷叹了一声道:“看来你是真的心软了。”
魏争那张脸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
小飞快忽然一直退后,一直退后。
当他定睛再看到虎爷时,他哺哺道:“我是心软了,你要我杀任何人都可以,我也都愿意去替你做,可是唯独对那个如今一无所剩、重病染身的清官,以及那个孩子,我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啊!”虎爷再叹一声道:“你是真的累了,好好的休息吧!”
话说完,虎爷就推门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还是那么稳重,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改变他。
小飞侠靠着墙壁,心里面对虎爷的压力顿消,立刻像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般的疲惫。正想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他心头一震,人已像旋风般冲了出去。
秋夜瑟瑟。
循着满地落叶的小径,小飞侠拼命的跑。
来至虎爷的居处之外,他看到一只灰色的鸽子振着翅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一飞冲天,眨眼之间消失在夜空里。
他慌了!
三年来头一次连门也没敲,就那么莽撞的冲进虎爷的这间屋子。
虎爷定定的坐在书桌前面,望着脸色惨白的他。
小飞侠却看到了桌上那方砚台里新墨渍渍,而笔架上那只小狼毫,墨汁犹新的摆在一旁。
“你”小飞快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虎爷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
“我不能坏了规矩,误了花钱的事主,我更不能拿你的生命来冒险,所以我另外安排了人。”
虎爷一面说,一面整理桌面上用剩下来的笺纸。
心痛的感觉让小飞侠忘掉了他面对的是曾经奉为神明的虎爷。
他冲到桌前,双手用力的捶着桌面,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连一个垂死的老人和一个幼稚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虎爷淡淡回道:“原因我已说过,现在你最好回去睡觉,等明天醒来,你依然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点改变。”
小飞侠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压着好大的一块石头。
他脚步沉重的走在这条小径上,整个人像好有了魂魄,然而他的脑了却一直不停的在想着事情。
他想得很多,很杂,也很乱。
不过他所想的全都是以虎爷为中心,思维绕来绕去都离不开虎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问题,小飞快以前从来没想过。所以现在一下子要他去分析这个人,他突然有种亵读不敬的感觉。
他知道虎爷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知道虎爷手下不只自己一人为他杀人;他更知着虎爷瞒着许多事情不让他知道。
这些他都可以不去管,不去理。
然而今天虎爷却做出了令他心痛不已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一个棋盘的棋子,任人随意摆布。
是的,棋子。
他突然发现自己打从跟着虎爷以后,自己就成了一颗棋子。
虎爷要他东,他就东;虎爷要他西,他就西;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完全没有了活动的空间。
他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杀人的工具。
小飞快想得愈多,他就愈有可怕的念头出现。
一个杀手的将来是什么?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像一个傀儡,过着行尸走向的日子吗?冷汗洋然,小飞侠回到了自己的居处,思潮再也无法平静。
深夜小飞侠再度来到虎爷的书房。
他不敢点灯,只能藉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虎爷的书桌里搜寻。
终于他找到了白天虎爷留下来的那一叠笺纸,他判断的没错,这笺纸很薄,绑在信鸽的脚上才不会增加飞行的困扰。
也因为笺纸很薄,那么虎爷写得字迹一定会多少渗透到这最上面的一张。
小飞侠匆忙的找到要找的东西,他一把塞进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
刚关好门,一回头,小飞侠就看到虎爷站在月光下,眼里像野兽般发着光芒,瞪视着自己。
小飞快紧紧捏着拳头,只感觉到手心已潮湿一片。
虎爷森冷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个杀过人的杀手,他永远都是杀手。而不管那一个杀手组织里的杀手,若起了异心,那么他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死路。”
多年建立起的形象是很难一下子消失的,小飞侠面对虎爷,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虎爷,我我没有异心,我只是只是想阻止你杀那两个人。”
小飞侠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很好,你总算还对我说实话。”虎爷上前一步,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当然想的到。只是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所以我一直在等着,自己和自己打赌说你不会来,看样子我是输了。”
虎爷又再上前一步,他突然叹了一声道:“你会来,就已证明你有异心,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要亲手毁掉你,毕竟你是我一手培植起来,而且是我所花心血最大,也是最聪明的一个。”
虎爷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人已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而他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已双掌勾起一片帷幕,罩向已有怯意在脸上的小飞侠。
虎爷一动,小飞快就有了警惕。
当虎爷双掌已扬,小飞侠的身体已腾空拔起。
只听得虎爷那间书房一声巨响!在原先小飞侠站立之后的墙壁,已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小飞侠人在空中,身体一连两个筋斗,落了下来。
只是他眼中有泪光浮现,凄然而又绝望的对虎爷道:“虎毒不食子,你真的欲置我于死地吗?”
虎爷身躯一颤,旋即恢复冷笑!
虎爷道:“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小飞侠退后几步,道:“规矩是死的,人心却是肉做的,杀手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
我爱你如父,我敬你如师,你你怎么可能仅为了这件事就要杀我?”
虎爷一步步进逼,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相处时间久了,小飞侠当然明白虎爷脸上愈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愈代表了他下的决心。
小飞侠已退到墙壁尽头,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虎爷这时双掌再扬,一取上,一取下;他不会再让小飞侠向上腾跃,已预先断了他挪移的方位。
小飞侠紧抿着嘴,牙齿却深深陷入唇里,心痛得连血流出来还不知道。
虎爷这一击更是威猛难当,小飞侠若不出掌自救,他就必须当场毙命。
睁大着眼睛,小飞快一直等到虎爷掌势几乎到达胸际,他才摹然出掌相拒。
他不愿死,更不愿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死在虎爷的掌下,所以他有了反击。
但是他的反击太慢了点,双方掌势接实后,小飞快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了。
而虎爷也“蹬蹬蹬”的连退三步,才堪堪拿桩站稳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小飞侠已觑准时机,一个燕子抄水,凌空三个转折,人已如轻烟般消逝无踪。
虎爷没有追,也追不动。
因为他的双腿受过重创,根本无法腾空跳跃。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飞侠离去,而眼中射出怕人的眼波——
六月飞雪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