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服下。
突然眼珠子一动,转头怒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言罢,只听一阵朗笑,由一堆乱石背后走出一个黑面短发的老人。
来人抱拳当胸,朗声说道:“在下归魂堡副堡主‘玉顶金鹰’焦海,与令兄‘双龙剑主’李成文有一面之识,请姑娘勿误会焦某有什么恶意。”
李海雯一听焦海是归魂堡副堡主,当即满面不屑地问道:“你既是归魂堡主副堡主,怎么袖手旁观,任此人伤在汤老春的手中。”
焦海给李海雯这一问,顿时无话可答,但他到底经验丰富,面不改色的连打两个哈哈,说道:“姑娘言重了,赵飞虽是我归魂堡的客人,但他与汤老春另有冤仇.且此事又发生在归魂堡以外,焦某自然不便插手多管闲事。”
李海雯冷冷的一笑紧紧的逼问道:“那么,你不在归魂堡里,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作甚?”
焦海道:“因为归魂堡所属不肖之徒,巴东三狗欲向赵飞寻仇,所以焦某不得不赶来制止。”
李海雯丝毫不肯放松,问道:“巴东三狗现在何处?”
焦海道:“已丧于赵飞手中。”
李海雯道:“巴东三狗既为赵飞所杀,你身为归魂堡的副堡主难道就听任不管不成。”焦海道:“巴东三狗自取灭亡,咎不在赵飞,故焦某不便向赵小侠责问。”
李海雯闻言冷冷的笑道:“得啦!焦副堡,你的见机行事,实在叫我李海雯佩服,尤其这种一石二鸟的手法实在高明,你请吧。”
“玉顶金鹰”焦海被李海雯一顿挖苦,只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半响,他只好讪讪答道:“姑娘不要误会,赵少侠之受伤焦某固然难辞其咎,但实在另有苦衷,还请姑娘勿以奸恶之辈视我,焦某就此告退了。”
说罢,一拱手转身纵而去。
原来“玉顶金鹰”焦海在赵飞连诛巴东三狗时赶到,及见汤老春现身,与赵飞大战,本想出来劝架,但后来一想,我何不让他们二虎相争呢!
一来,可以将凌蔚对归魂堡的仇视转向“九头恶枭”汤老春,二来,可以灭去一个归魂堡异日的劲敌。
不料焦海这计谋,却被飞红绢李海雯所识破,妄废了一番心机。
飞红绢李海雯待“玉顶金鹰”去后,转身一挥手中天绵绢,向躺在地上的赵飞身上拂去。
赵飞经天绵绢这一拂,晕迷的他只觉得前身七大主穴受到一股阴柔的真力缓缓注入,人竟悠然醒了过来。
赵飞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美丽无比的少女,手持一条与凌蔚所有一样的绢巾,站在自己的身边,惊异之下正欲发问。
忽听那少女用黄莺般动人的声音,说道:“你内腑受伤不轻,不要说话,把口张开服下我这粒天凤丹,一两个时辰就可复原了。”
赵飞闻言,忙遵示张开大口,飞红绢李海雯一抬手,那粒粉红色的天凤丹,射进了赵飞的口中。
天凤丹入口之后,赵飞只觉得芳香无比,片刻之后果然全身的痛楚均已止住。
李海雯又用天绵绢助了赵飞几口真力,果然一个时候,赵飞的伤巳愈,而且因天凤丹之助,反较受伤前真力加强了几分。
赵飞心中感激万分,忙拜到李海雯身前,口称:“小可赵飞,承蒙姑娘搭救,此恩此德莫齿难忘。”
李海雯手中天绵绢微挥,一股无形真力竞将赵飞由地上扶起,口中连声娇嗔道:“得啦,我最看不来这么唠唠叨叨的人,我倒有几句话要间你。”赵飞忙道:“姑娘尽管吩咐,赵飞知无不答。”
李海雯道:“看你那一手身剑合一,好像已得柳燕影真传,但功力似又与所料相差甚远,你和九宫岛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飞道:“小可并非九宫岛门下,所会几招柳大侠的手法,全是由小可的大哥所传授的。”
李海雯面色一变,急急问道:“你大哥是谁?”
赵飞道:“小可的大哥叫凌蔚,是九宫岛主柳大侠的嫡传弟子,小可此来归魂堡,即奉大哥之命来向鲍啸天下书。”
李海雯闻言,面泛喜色,忙道:“凌蔚现在何处?”
赵飞心中暗感诧异,怎么她好像对凌大哥特别关心,忙答道:“小可的大哥现在黄山白云堡作客,不知姑娘怎会和我大哥相识。”
李海雯给赵飞一问,不觉两颊飞红,白了他一眼,道:“谁和他相识,不过日前在莫干山偶见过一面罢了。”
赵飞心中虽然不信李海雯对凌蔚有印象,可是一想自己被人家救了,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可算是荒谬绝伦的。
故他急忙向李海雯道:“承蒙姑娘厚助,尚未请教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飞红绢李雯见赵飞说话彬彬有礼,又是凌蔚的兄弟,不禁对赵飞的好感油然而生。
她当即蔼声答道:“我叫李海雯,是巫山神女峰恨情宫赤霞公主门下,特来襄阳看一师门前辈好友,碰巧遇上你给那个姓汤的老狗所伤,一时不忍,出手管这档事,不过你可不必放在心里,我们恨情宫的人做事,向来是不要人家报答的。”
赵飞一听李海雯是恨情宫来的,心中不禁暗暗的警惕,因他想起了南昌府与“双龙剑主”的战斗。
但稍稍一停顿,赵飞正色的向李海雯问道:“恕赵飞冒昧,敢问姑娘此来可是预备,为归魂鲍啸天助阵么?”
李海雯闻言不解道:“你怎么啦!我们恨情宫的人,和归魂堡这类下三流的武林道从无往来,不过我要看的人,都和鲍啸天有极深的关系,但如果你要和鲍啸天作对,我决不会帮他。”
赵飞闻言心里放心不少。
当下他又向李海雯问道:“请问姑娘贵门下,有位‘双龙剑主妙手小天尊’李成文,和姑娘怎么称呼?”
李海雯毫不迟疑的答道:“李成文正是我的胞兄,怎么你认得他吗?”
赵飞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忙支唔地道:“我只不过是闻名,和那位李大侠并不相识。”
李海雯并未察觉赵飞神色有异。
盖她自莫干山与凌蔚匆匆一晤后,返回恨情宫心中就觉芳心内少了点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自己一颗心,已被凌蔚俊逸的影子所占据。
正巧赤霞公主有一位昔日闺中伙伴,住在襄阳太和山中,飞红绢李海雯乃借口,去探看那位师门好友,独自离开了恨情宫。
实际上她是希望在中原再能遇上凌蔚。
凌蔚井未将莫干山中一段奇遇告诉赵飞,所以赵飞起初并不晓得李海雯,而李海雯亦不知道赵飞、凌蔚等在南昌府打伤“双龙剑主”
赵飞惟恐李海雯察觉大闹南昌府伤了“双龙剑主”李成文的事,急于想借口溜走,乃向李海雯道:“赵飞急于回白云堡向大哥覆命,李姑娘义助之恩小可当禀告大哥,异日亲来恨情宫拜谢,赵飞就此告辞了。”
李海雯本想向赵飞寻问一点有关凌蔚的事,可是由于少女的矜持,羞于启口,见赵飞要走,当然不便阻留。
当下只好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和归魂堡为什么结怨?”
赵飞只得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李海雯听罢又追问道:“黄山派何时来紫霄崖赴约。”
赵飞道:“来年二月初二,我等准备来归魂堡赴约。”
李海雯点点头道:“好!你走吧。”赵飞翻身上马向李海雯一拱手,道:“后会有期!”
纵马向白云堡赶去。
飞红绢李海雯目送赵飞去后,痴痴地立在那儿,迷蒙之间,凌蔚那俊美无比的面庞又呈现眼前。
李海雯自幼受赤霞公主钟爱,加上天性又冷傲,故从未对人有过情愫。
但自从莫干山与凌蔚相逢后,她明知凌蔚已心有所属,仍无法自制对其一往情深,现在她知道凌蔚在白云堡,可是她决定不下自已是否该找他。
她生平到那儿都是受人众星拱月似的捧戴,连她那贵为公主的师姐朱紫裳对这小师妹也宠万分。
可是凌蔚在莫干山竟当面抢白她,那是不可解释的事,她可以为了男孩子一点无意的冒犯而杀人,她可以鄙弃天下所有男孩子对他的膜拜,却不能摒绝凌蔚给她的印像,即凡是恶言相加,她也觉得不能舍弃的。
李海雯只顾痴痴的呆想,不料身后突然伸过一双手来蒙住她的眼睛,同时响起一阵银铃的娇笑。
事出突然,李海雯大吃一惊,正欲扬掌向后劈去,但立刻便知道是什么人,便不再挣扎了,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这样鬼鬼祟祟的,不怕我失手伤了你。”
手撤开了,一个十三四岁全身绿裳的小女孩,向李海雯做了一个鬼脸,道:“我才不信呢?我把你眼睛蒙住,你都不知道,怎么会伤得到我。”
李海雯给她这么一说,不禁暗叫一声:“惭愧!”
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出神竟连人家由后面把自己眼睛蒙上都没发觉,万一有仇敌偷袭岂不惨哉。
但李海雯仍故意面色一嗔道:“我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后面,我不过要看看你胆子有多大,你不信以后就别缠着要我东西。”
那小孩忙急口央求道:“好姐姐你别生气,凤儿以后不敢再胡闹了。”
李海雯本对这个小女孩极为喜爱,见她哀声要求,心里又觉老大不忍,忙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亲切在问道:“算啦!姐姐不怪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蕙丫头躲到哪里去了吧。”
凤儿偎在李海雯的怀里,眼珠子一转,故意小嘴一嘟道:“姐姐你问那蕙丫头干啥,她只要有得玩从不会顾别人,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野”
凤儿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娇叱:“鬼丫头竟敢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看我撕烂你的小嘴。”
衣襟飘飞一个身材苗条的身影,纵到李海雯的身前,探手向那凤儿捞去。
来人是一个十五六岁艳丽如花的少女。
凤儿一面往李海雯怀里直躲,一面大叫:“姐姐,蕙丫头欺侮我。”
李海雯忙一伸手拦住那飞来的少女,面对凤儿道:“谁叫你小嘴喜欢背后骂人,这上倒霉了吧。”
三人打闹了一刻,李海雯正色对蕙、凤两少女道:“蕙妹!凤妹!好些日子不见了,七姨她老人家可好。”
蕙儿答道:“妈她老人家自从上次和爹爹为峨嵋金姥姥的事,绊了几句嘴以后,现在连归魂堡的人都不准到灵凤阁来了,近来听说爹又和黄山派结怨,连树强敌,她老人家表面虽说绝不再管归魂堡事,心里实在又放不下,你来得正好,省得还要去巫山找你。”
飞红绢李海雯听蕙儿这么一说,连忙诧异地问道:“七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蕙儿道:“你去后就知道了。”
李海雯当即不再追问,两手分牵蕙、风二人,口喝:“走!”
夕阳西照下,三条轻巧的人影,直向正西飞纵而去。
赵飞辞别李海雯的第二日后回到了白云堡“黄山一老。黄士奇亲自率领群雄迎出白云堡门。
赵飞随凌蔚回至大堂,将此番归魂堡所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黄士奇等听罢赞叹不已,大家都认为赵飞此行,不独对黄山派争回了面子,而且也使鲍啸天知道归魂堡要想独霸武林,井非如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唯有凌蔚自始至终,没有一丝表情的听着赵飞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言。
赵飞说罢,凌蔚突然正色向赵飞问道:“贤弟在归魂堡中除鲍啸天和四位副堡主外,可曾见到其他人物?”
赵飞道:“小弟记得,好像没有什么别的人了。”
凌蔚不信地追问道:“真的没有其他的人物了么?你仔细想想看。”
赵飞沉吟了半晌,忽然高声道:“是了,有一个中年儒生叫什么‘天涯惆怅客’,再看就是那在我们手里逃脱的杂毛‘梅花道人’。”
凌蔚微微一笑,问道:“除‘九头恶枭’汤老春外,可有虏狗们的鹰犬?”
赵飞道:“这个小弟倒未发觉!”
凌蔚呻吟了半晌。
忽然又向赵飞问道:“贤弟与‘九头恶枭’汤老春动手时,可曾有归魂堡的人在现场呢?”
赵飞道:“小弟受伤晕绝时,未见归魂堡的人出现。”
凌蔚道:“如此说来,‘恨福来迟’鲍啸天是有心假‘九头恶枭’汤老春之手除去贤弟了。”
赵飞立刻急争辩道:“大哥,这一点倒不能冤枉那位归魂堡堡主,因汤老春与小弟有不能两立之仇,且‘九头恶枭’汤老春并非归魂堡所能胁制,纵然归魂堡有心维护小弟,小弟亦不能接受。”
凌蔚知道赵飞对鲍啸天那份赏识颇有感激之心,虽然自己很不以为然,但却情不自禁的暗暗欣赏赵飞这种恩怨分明的磊落行径。
当下面色一整向群雄道:“目前情形看来,归魂堡似仍未与虏狗们联成一气,鲍啸天神通虽大,实力到底单纯,我等尚不难将其制服,不过有几点事我们倒不能不略为的加以注意。”
“黄山一老金刀镇八方”黄士奇忙问道:“此后的赴会一切由贤弟统领,还请贤侄明言教我。”
凌蔚道:“鲍啸天这刚复自用,英雄有余而谋略不足,故尚不足惧,到是他手下的四位副堡主之一的:玉顶金鹰’焦海,此人倒是颇难对付。
因为此人足智多谋,交游甚广,而且对‘恨福来迟’鲍啸天忠心不渝,我们不得不小心他为了归魂堡的安危,可能使鲍啸天与虏狗们连成一气,故我等不能不小心对方可能增加的力量。”
“踏雪无痕”邱麟在旁点点头道:“贤弟此说极为高明。”
凌蔚继续说道:“‘梅花道人’施信忠现在归魂堡,此獠亦是个险诈的人物,在我等赴会以前,这段时间内需小心此贼扇动武林高手来袭白云堡。”
羊酒丐颔首道:“凌娃儿见所虑甚是,鲍啸天虽是叫得起字号的人物,但他手下有不少宵小之辈,我等不能不防此一着。”
凌蔚道:“家师在凌蔚离开宫岛时,曾言及归魂堡,谓此堡当年系由神机子黎布衣所设建,其中机关消息变幻难测,必须先寻一人知道能破除机关之法,及精五行方位之能,否则必难占得优势。”
羊酒丐忽然大声嚷道:“凌娃儿你这一点子说了等于白说,神机子黎布衣巳去逝多年,你到哪儿去查知那归魂堡的机关设置。”
凌蔚遂未答话,忽听有人大声笑道:“羊酒鬼,这一点你不必烦心了,我自有办法不怕黎布衣的机关。”
羊酒丐回头一看,原来是“南岳三老”之一的“铁扇仙翁”萧无忌。
羊酒丐当即笑骂道:“老穷酸你又在吹什么大气,神机子黎布衣已经去逝多年了,你有什么办法?”
“铁扇仙翁”萧无忌正色道:“谁和你扯谈,我因和神机子黎布衣的小师弟水镜先生王定适有八拜之交,只要老夫跑一道君山,保险可以将他拉来助阵。”
黄士奇在旁闻言,大喜过望,忙道:“既然如此就烦萧兄跑一趟君山。”
“铁扇仙翁”萧无忌忙一口允诺,即时动身往洞庭湖君山而去。
萧无忌去后,黄士奇当即向黄山门派中宣布赴会之期,正好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希望各人一面加紧准备,一面勤加练习,届时好在会中,一雪师门所受之辱。
一转眼已到了元宵节,离赴会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
因为连日来都未受到丝毫外界的干扰,大家都以为百禽真君之被戮,震慑了所有觊觎九龙旗的人。
所以元宵这天晚上,白云堡特别的热闹,入夜之后花灯簇聚,阉堡绝腾,大家都感到兴异常兴奋。
只有凌蔚的心情是沉重的。
多少年来在九宫岛,他从未享有过年过节的乐趣,但每引这些日子到临时,师父总将他们兄弟叫到身边,讲一些有关年节的典故。
因此,凌蔚知道了不少才子佳人,忠正义士的故事。
离开九宫岛后的第一个元宵,使凌蔚本能的怀念岛上的师父和分手后的哥哥。
赵飞、骆玉、冯颖儿都忙着去玩花灯了,只剩下他一人慢步踱出了书房,来到了花园,在幽静的花径上独自徘徊。
他曾看到罗君亮和黄进两对情侣,并肩相偎情话绵绵的观赏花灯。这情景使他本能的想起了范芸和飞红绢李海雯。
自从赵飞告诉他被飞红绢李海雯所救的经过后,他觉得自己欠那姑娘的人情是越来越多重了。
他知道那位武功绝世,美貌无双的少女是值得一爱的,但他无法以她来代替那一片天真,小鸟依人的范芸。
不知为什么范芸的倩影,一掠进他的心扉后,他的心中就无法让其他的女孩子的影子停留。
李海雯给他的印象,也不是其他的女孩所能给的,但他和他的师父柳燕影一样,一颗心永远属于他第一眼就爱上的人。
但他不敢想他和范芸的未来,他很了解自己的人生,一个充满了仇恨,血腥、凶杀、毁灭的生命历程,他怎么能忍让自己集国仇家恨于一身的命运,去破坏她那纯美又甜静的生活呢。
凌蔚正惆怅慢步徘徊时,忽然觉得一个轻微得几乎不能分辨的夜行人落地的声音,在离自己数步外响起。
凌蔚忙举目看去,在月亮的清辉下,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女,正凝眸向自己这边注视着。
凌蔚一看,立刻就认出了是谁。
他的一颗心不禁忐忑不安,但他仍压住激动的心情拱手施礼道:“李姑娘请了,夜入白云堡有何赐教。”
飞红绢李海雯冷冷的回答道:“怎么?白云堡我还不能进来吗?我就是来找你还给我一个公道。”
凌蔚见李海雯似来兴师问罪,本当反辱相讥,但因为自己欠她的人情债实在太多,因而作罢。
他只好陪着笑脸道:“姑娘这样的稀客,白云堡欢迎都来不及,怎敢说姑娘不能来,但不知姑娘找凌蔚要什么公道。”
李海雯道:“我问你,你在莫干山中当面和我怎么说的,为何在南昌府又把我哥哥打伤,我现在来找你,就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把我们恨情宫如此轻视。”
凌蔚忙急声道:“姑娘请暂息怒,听凌蔚把个中原因说一遍如何?”
李海雯满面娇嗔道:“好!你说吧,说得不对我今天可不会再饶你。”
凌蔚心中暗叫:“丫头你别自以为了不起,凌蔚难道还会真的怕你。”
当即将大闹南昌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和李海雯解说了一遍。
李海雯听罢,点点头道:“这样说来倒也真不能怪你了,不过你既然知道是我哥哥,下手就该留情才是,怎么将他伤得那么厉害。”
凌蔚忍不住朗声笑道:“以令兄那种行径,凌蔚若不看姑娘金面,恐怕不会留他继续作恶了。”
李海雯给凌蔚这么一抢白,反而狠不起来了。
她停了好半晌,忽然酸溜溜的向凌蔚问道:“你的那位义妹,服下了泉灵液是否业已痊愈了。”
凌蔚虽然觉得李海雯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但仍庄色答道:“多谢姑娘慷慨赠以灵药,想她定已痊愈了。”
李海雯诧异的问道:“怎么她不和你在一起吗?”
凌蔚竟脱口答道:“芸儿住在杭州西子湖。”
李海雯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你一个人在花园里独自徘徊,原来是在想当日你和那芸儿妹妹,‘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情景吧!”
凌蔚忙急口辩道:“姑娘不可这等说法,芸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相信你见了她也会喜欢她的。”
李海雯见凌蔚语气这么真挚也情不自禁的说道:“我相信你的话,那个芸妹妹一定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喜欢。”
凌蔚见李海雯那激动的表情,实在也是一个热情而纯洁的姑娘,忙走近几步到李海雯的面前,神情真挚的向李海雯凝视道:“李姑娘,你来白云堡真的是来找我凌蔚的吗?”
飞红绢李海雯被凌蔚热情如炬的眼神,看得羞怯的低下头去,但终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凌蔚看了她那羞怯的神态,不白禁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李姑娘,你肯在这里与我共度这个寂寞的元宵吗?”
李海雯娇羞地把手抽了两下,想由凌蔚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因凌蔚握得太紧,竟未挣脱。
李海雯终于红着脸道:“你把人家的手放了嘛,我信你就是了。”
凌蔚这时才发觉自己的举止失态,忙撒开,一面连声赔罪道:“李姑娘请恕凌蔚的鲁莽。”
李海雯转动了一双秋波,在凌蔚的脸上看了半天,忽然笑着问道:“刚才你说这个寂寞的元宵,你为什么觉得寂寞,白云堡不是热闹得很吗?”
凌蔚叹息一声道:“姑娘也许你不信,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过元宵节,也是我第一次不和师父,哥哥在一起吃元宵,因此我觉得这是个寂寞的元宵。”
李海雯听了深为感动,以激动的声音问道:“你能把岛上的生活情形讲讲吗?”
于是二人觅了假山石并肩而坐,娓娓清谈起来。
听完了凌蔚的故事,已是明月偏西了。
李海雯倚在他肩上说:“怪不得你这样敬爱你的师父,他对你实在恩情似海啊。”
凌蔚见李海雯对自己师父的成见巳打消,心中万分欣慰,兴奋的对李海雯道:“我想求你一点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李海雯热情的望着凌蔚道:“什么事?”
凌蔚道:“你能不能为我朗诵‘生查子’这首词,因为这对我是有特殊意义的。”
李海雯道:“你先告诉我,什么是你所谓特殊意义?”
凌蔚答道:“师父曾告诉我,我的母亲做小姐时,每逢元宵夜她总要诵一遍‘生查子’来追念此词的作者,那个薄命的女词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母亲,但是我在元宵听到有人朗诵这首词时,我就好像能看到我母亲。”
听完凌蔚的话,李海雯的眼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但见她轻启樱唇,低声唱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李海雯唱罢已泣不成声。
凌蔚忙双手抱着她的双肩,低声呼唤道:“李姑娘,海雯,海雯,你也太好了!”
李海雯让眼泪流了个痛快以后,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挣脱了凌蔚抚抱的双手站起身来向凌蔚凝视了片刻,缓缓的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凌蔚迷惘的道:“你不能再留一会儿吗?我们不晓得将来是否有机会,再像今天一样融洽的相处呢?”
李海雯淡淡的笑道:“何必苛求,有今晚的相处,我一生都会感到满足了。”
凌蔚嗫嗫着说道:“你真的这样想吗?”
李海雯点了点头。
凌蔚一时也默默的讲不出话来。
李海雯突然上前握住了凌蔚的手,道:“蔚!不要说什么了,一切造物都已固定安排好了,强求是没有用的,我走了。”
说罢,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回头对凌蔚道:“归魂堡今夜会有人来,赴约的时候要时时小心,归魂堡现在的实力比你所想像的要大得多,但只要你需要我时,我会来的。”
只见她微一摇晃,已如一道轻烟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