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浦令主得力臂助‘圣手白猿’项士-!”
李仲华惊得几乎跳了起来,目中射出慑人寒芒。
陈鸿远摇手说道:“少侠请让陈某说完。”又沉沉长叹一声道:“令主不知有多少心头恨事,久郁于胸,如非令主下得点苍,率著儿女在去少侠之前找著我等两人,密嘱留意追踪项士-、廖闻天。
廖闻天被令王囚禁数十年,两月前为项士-拍开穴道纵他逃去,为此令主恍然明白项士-久藏内叛之心。”
宋其插口道:“原来廖驼子久已失去踪迹是被浦令主制住,但不知廖驼子何故为浦令主囚禁?”
陈鸿远答道:“这个陈某亦全不知,项士-外貌谦和,其实胸怀险诈,令主胸中所学,被他得去八、九;非但如此,连各大门派中及黑道著名人物,绝学亦为他盗学不少,这点令主亲口与陈某所说,令主在点苍出绝壑中,无意发现项士-与左老怪两人形踪,只为他们身形绝快,为免打草惊蛇计,令主忖料项士-去群雄大会时,必暗中攫夺‘内功拳谱’所以不追,哪知他竟然不见?
令主忧心日后为祸武林必是‘圣手白猿’项士-,郑重严嘱我等务必找出项士-、廖闻天潜路所在,报与他知,临行之时更传了我等数招死里逃生之绝技。”
李仲华愕然道:“为何令主不与在下知道?”
陈隅睦笑道:“令主也曾言说,江湖险恶,他不愿见爱女佳婿日后又卷入是非杀劫中,为此隐忍不言,一候我等侦出下落,令主即托词离开少林短时,单独捕杀项士-以除大害。”
李仲华不由心中激动,无语半晌。
陈鸿远与洪锦达双双立起,陈鸿远道:“我等尚需寻觅两人行踪,容再相见。”双双一鹤冲天而起,掠过树梢转瞬即杏。
宋其恐李仲华心绪不快,即笑道:“老弟,江湖中事犹如烟云过眼,幻离莫测,不值得费心捕捉,眼前急务还是赶程要紧!”
李仲华点首微笑,转眼望着林银屏道:“林姑娘一再相助在下,怀德良深,日后必有相报,只是在下”
林银屏不待他说完,已目露幽怨之色,接道:“李公子不用再说,请容贱妾一死以明心志!”白腕向怀中迅快掣出一柄雪亮匕首,即向颈间抹去。
李仲华大惊,慌得右手五指飞攫而出,一把捉住刀尖,猛力一震,林银屏虎口欲裂,把持不住,松开五指被夺出手外。
只见林银屏星眸中泪珠如线串淌下,哀怨不胜,倏地以手掩面,哽咽啜泣。
李仲华此刻方寸已乱,六神无主,不知说甚么是好?只楞在那里发怔!
宋其不禁暗笑,心说:“可见人不要长得太俊了?情孽牵缠也是苦事!”见状跨步过来,道:“老弟不可拒人千里之外,如愚兄猜得不错,你也有不对处,你如不用情在先,林姑娘岂能苦苦跟随,痴心不舍?”
李仲华闻言两目一翻,宋其“哈哈”一笑,迅捷走在林银屏身前,低语道:“姑娘不必啼哭,万事自有老朽做主,姑娘请登骡车护住木箱,我等也好动身。”
姑娘闻言芳心窃喜,但羞于举步,但宋其连声催促婉请之下,才随著宋其姗姗走去。
林银屏登入骡车中放下帘幕后,宋其又走回李仲华身前,只见李仲华仍是翻目满面怒容道:“宋兄委实胡言乱语,怎能武断小弟用情在先?只怕小弟将来见上”
宋其笑道:“老弟怕日后见上几位弟妹时,引起误会,无言答辩是么?不过愚兄所说也不太离谱,虽不中亦不远矣!愚兄从未见过有少女向不相识男子誓死追求不舍的,无论你用心为何,事先总有不择手段之处!”
李仲华想起在和硕亲王府中,口涉微词,伸手佯向姑娘罗带除去,以污人清白为要胁
虽说有口无心,但此情此景,人何以堪?尤其对方是一冰清玉洁的少女,当然死心塌地的委身相随,不然她清白声誉荡然无存。
一想及此,不禁涨得一张俊脸通红,深深追悔不该行事猛浪,未曾顾虑及此用错手段。
王一飞在旁冷眼旁观,已料知李仲华有难言之隐,当下微微一笑道:“少侠如有难言之苦,只问心无愧,不妨直言无隐,王某看看有无两全之策?”
李仲华红著一张脸,低声将和硕亲王府中那晚行事经过丝毫不漏说出。
“太行绵掌”微笑了笑道:“和硕亲王突罹怪疾之事已传遍燕云,王某也有耳闻,料知必是少侠所为,换了旁人也无此功力!只是心疑少侠怎地途径竟了若指掌,如入无人之境?却不料竟是林姑娘相助;依王某看来,少侠只有顺其自然,激则生变,有云:船到桥头自然直!”
李仲华乃聪明已极之人,听出王一飞话意,与宋其一模一样,竟是同情林姑娘,这却是自己一时糊涂任性不择手段所致。
清澈月色映照之下,他脸色更显得红涨异常。
王一飞微笑道:“目前少侠与宋堡主等已无须仓皇奔闽,京中和硕亲王因病失势,多格亲王与铁卫士首领龙飞玉大权独擅,即是和硕亲王党羽明知是少侠所为,天大的胆也不敢轻捋虎须”
说此一顿,轻咳了声,又道:“不过据王某判断,和硕亲王死党已先头赶往苏闽边境相候,冀鲁境内必安然无事,但一出王某所料的地段,难免重重受到狙击,少侠虽然武功卓绝,却鬼蜮难防,或有失事,少侠当如何处置?”
李仲华不禁一怔!他实在不想在途中多生事故,受人之托应忠人所事,又急于赶往金陵栖霞,遂搓了搓手道:“王老师有何高见?在下当谨遵受教!”
正一飞沉忖了一下,慨然道:“依王某之见,倒不如舍近就远,绕道而行,迳朝山区秘径,避过他们耳目,或可安然抵达!”
李仲华含笑道:“在下但求途中无事,一切均如王先生所命。”
王一飞便请取骡弃车,将牟承彦尸体从箱中取出系在骡背上,又将套车推入洛河水中。
健骡只得三匹,却有九人无法分配,林龈屏嫣然望着李仲华一笑,惊鸿急闪入林而去。
李仲华不由愕然!道:“此女端的心意莫测,何故突然离去?难道她是对方人物么?”
古信“哈哈”一笑道:“我料林姑娘将座骑骑来,若是对方人物,急今自败形迹,少侠未免多疑了。”
李仲华脸上一热,暗道:“究竟自己江湖经验太浅!”耳际已听出“得得”蹄声传来,转眼林姑娘,人骑现出,驰在众人身前勒住。
只见林银屏一掠云鬓,娇笑道:“现有四骑,九人勉强可以分配共乘,宋堡主,你最年长,就由你来分配。”
宋其怪眼一转“哈哈”大笑声中向王一飞、五魔丢个眼色,七人飞向三匹健骡掠去。
大魔、二魔共乘一骑,尚带有一具软绵绵牟承彦尸体,三、四、五个子瘦小挤上一匹健骡,宋其、王一飞共乘一骑。
七人坐定,十四道神光齐齐往李仲华注视。
李仲华知他们有意促成自已与林银屏,不禁又气又怒,发觉林银屏一双水汪汪晶眸也在注视自己,满含柔情爱意,想起前事未免内愧,不禁向林银屏说道:“姑娘此举,委实使在下极感为难。”
林银屏一跃下骑,面色变得冰霜,道:“那么请少侠乘坐,我施展轻功身法追随,这总该成了吧?”
李仲华知林银屏使起小性,暗叹了一口气,飞掠上骑,手向林银屏一抬手道:“姑娘你也上骑吧!不要为了你、我,耽误了正事。”
林银屏本是装做的,白了李仲华一眼,莲步轻踹,人似飞燕般落在李仲华的身后,鼻中轻“哼”了声道:“这是甚么正事?还有更大的正事,你蒙鼓中咧!”
李仲华大为惊愕连声追问,林银屏只是不声不语,李仲华无可奈何,一动-绳,座骑四蹄散劲。
王一飞等人亦一揉骡首,望右边林中率先奔去
露浸草润,岭绿连空。
两日两夜,李仲华等一行,已在鄂省边境大别山脉中奔掠如飞,三骡一马已弃置在无人荒谷中,任其自生自灭。
途中林银屏屡与王一飞聚在一处,悄声低语商谈,面色异常庄重,有时亦与宋其等密语,只撇开李仲华一人。
李仲华不知林银屏胡芦中卖甚么药?想起林银屏之话,还有更大的正事自己还蒙在鼓中,不禁愈想愈疑,遂找著王一飞套问。
王一飞只微笑道:“林姑娘的私事,王某不便说出,少侠要问,请向林姑娘迳问不是省便得多?”
李仲华摇了摇头,苦笑道:“连王老师居然也作弄在下了!”
王一飞笑道:“闻宋堡主说起少侠为人夙性通达,怎以少侠此时心情看来,有点乖离常谱?”
李仲华面色一红,遂不再言语,闷著气窜奔疾行。
王一飞久走江湖,山川形胜途径无不了如指掌,入夜时分抵达松子关后,赶到罗田县一家简陋客栈投宿。
众人唤来饮食,匆匆用罢后已是三更将近,王一飞道:“离此不远,王某有一好友隐居在此,意欲前去探望,诸位请早安睡,天未亮时,即须动身登舟驶向长江,在武穴上岸,入得幕阜山派。”
说完,两肩一振“嗖”地穿出窗外,疾沉而杳。
宋其目送王一飞身影消失后,道:“‘太行绵掌’王一飞才智非凡,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无不通晓,只因武功方面限于天赋,无法臻于上乘,又不甘为人所用,于是寄情山水,武林中素有落落寡合之称,现极力攀交老弟之故,合相助老弟做番惊天动地事业,发挥惊人才华,一展胸中抱负。”
李仲华摇首苦笑道:“小弟已厌倦江湖,武林事业小弟概不做非分之想。”
林银屏冷笑道:“恐怕由不得你咧!”
李仲华不禁一怔!暗感纳罕,胸中已然明了他们日来途中聚语为何撇开自己的原因,莫非武林又有乱象么?
宋其故意撇开话题与林银屏说话,李仲华无法插口追问,摇头苦笑一声,仰身杨上,胡思乱想一阵后,沉沉入得睡乡
一个更次不到“太行绵掌”王一飞已返转,将宋其、林银屏两人招出屋外。
王一飞目露忧容悄声道:“果然林姑娘说得不错!‘圣手白猿’项士-有妄图擘夺武林之心,暗组帮派延揽武林高手,阴蜮祸结,看来不到一年,武林之间又将大乱了。”
林银屏道:“是否武林盛传此事?”
王一飞摇首道:“项士-行事慎密,何况武林之中多不知有项士-其人,即是略有传闻,亦论作无稽之谈;王某方才探望知友,那友人云日前家中突有不速之客光临,劝他入伙,问那不速之客首领是谁?却又不明言;只浮夸首领武功才智凌伦群萃,旷世绝代!我那友人诡辞须经考虑,七日之后必有复命。”
“怪面人熊”宋其道:“那也不能确断就是‘圣手白猿’项士-?他原不过是七星令主臂助,武功再好,也不堪受凌伦群萃,旷世绝代之称,看来另有其人!项士-充其量是个虎伥而已,只不知你那友人心意决定否?”
王一飞微笑不言,林银屏心知王一飞断然确认项士-有为祸武林之心,必有所根据,柳眉一皱道:“难道这不速之客是我认得的么?不然,王老师不会”
“太行绵掌”王一飞接口道:“不错,这不速之客就是‘六指剑’容天飞!”
林银屏闻言不禁花容失色,张著两眼道:“竟是他?我料定他此来意在捕捉李少侠。”
王一飞道:“李少侠是他能擒得了的么?但此行形迹千万不可败露!最可怕的就是,对方眼线居然遍布天下?而且尚有才智非常之人主持!算准我等所经路径迎头截击,前途必然生事。”
宋其不由目涌杀机,本来一张怪脸更显得丑恶异常。
王一飞摇手笑道:“宋堡王别急,我已安排妥退兵之计。”转目投向林银屏,又道:“林姑娘,你留守店中,稳住李少侠在我等未返转之际,切忌出店。”
林银屏嫣然含笑轻点螓首。
王一飞示意宋其悄悄唤起古氏弟子,疾逾飘风般扑出店外而去。
月沉风寒,霏露沾衣源出大别山之巴水,在罗田县上下数十里河床甚浅,可以涉水而过。
隐隐只见六、七条黑影涉过巴水河面后,迳向西南方望长江奔走如飞。
这处逼是乱葬坟岗,短林如麻,月黑枭鸣声声,夹著枝叶迎风“沙沙”之声,平添了一种毛骨悚然恐怖气氛。
那六、七条黑影虽是奔掠如飞,却显得下十分快。
蓦地,走路林中突生起芦吹哨音“呜呜”之声随风飘传;接著另处芦吹之声又起,迅快的无数“呜呜”哨音相继。
在这夜静如水中,那芦哨声音宛如鬼哭,天际飘曳播传,更令人不寒而栗。
六、七条人影猛烈刹住脚步,相视一笑,只听一人发出断喝道:“何方宵小?竟敢动起你老子的念头来了?”竟是宋其之声。
突闻数声阴恻恻冷笑发出,只见十数条黑影疾如鹰隼般,巍巍乱冢之后窜起,先后落下!为首一人,四旬开外瘦削身高,穿著一袭白色长衫,迎风拂拂波动,眼内两道神光犹若电炬般,逼视著对方七人。
他一看到七人形相,不禁惊得倒退了一步,愕然左右回顾。原来宋其七人一头长发均皆放下密覆脸颊,迎风飘散起扬,生像七具山魈野魅,焉能不触目惊心?
这白衣人壮著胆沉声道:“七位何人?敢请赐告!”
宋其怪笑一声道:“天下哪有此理?你既然不知我等是谁,怎能阻住我等去路?”
白衣人不禁愕住,迟疑了一下,抱拳拱手道:“兄弟是奉命而来,概不由已,暂请留步,香主即可前来,若有误会当致歉放行!”
宋其喝道:“呸!甚么香主臭主?老子可不耐烦等,如非有事赶路,就凭阻道之罪也要问死。”
白衣人尚未回答,在他身后忽窜出一人!大喝道:“好狂的口气?俺到要见识见识你武学有何惊人之处?”“嗖”地一支长鞭抖出。
鞭梢寒星一点,快如闪电,直扑宋其面目而来。
宋其冷“哼”一声,身形左闪,五指斜出,迅如电光石火般,一把抓住鞭棺,沉腕回抖。
那人见宋其出手向鞭楷抓来,不禁大凛,赶紧回鞭后撤,但哪来得及?只觉臂肘“咯”地猛震,被一股奇猛无俦的拉力一曳,慌乱之际,执住鞭柄的五指未及松开,身不由自主冲了前出。
堪堪冲过宋其身侧,宋其一声怪笑中,蒲扇大左掌倏地扬起,又迅快一沉“啪”的一声大响,掌力击实在那人后胸“命门”穴上。
宋其原乃黑道巨擘,一身功力刚猛卓绝,他那一掌已用出十成力道,有如万解钢槌。只听那人张口叫出一声凄厉的长-,身形冲出数十步“叭哒”仆到尘埃,口吐狂血而绝。
白衣人惊得面目变色,大喝道:“无冤无仇,尊驾出手如此狠辣!”
宋其怪笑道:“老夫向例,犯我者必死无疑!”
白衣人闻言发出一声冷笑,冷笑未歇蓦闻天际飘传过来一声长啸,悠亮高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