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说道:“我问的是那个杨英烈,杨老爷子”
吕曼音话尚未完,店小二已接口道:“我早明白了,您问的城东二十里的杨家庄,真奇怪,最近这几天许多外省客人来问杨家庄,莫不是杨老爷子有什么婚丧大事。”
店小二话刚住口,只见两个老道土急步上前,向着吕曼音作了以个稽首,说道:“姑娘打听杨家庄的途径,贫道倒可告知一二。”
吕曼音见老道士均已年过六旬,白须飘飘,神态庄重,五官又长得甚是慈祥,不觉动了敬老之念,忙起身还礼。那两个老道士一见吕曼音起身,见她长发垂肩,紫衣长袍下面赤脚穿着一双芒鞋,忽然如有所觉,忙问道:“姑娘可是峨嵋静因老师太门下,紫衣”
吕曼音格格一笑,说道:“我正是吕曼音,老法师何处听闻贱名。”
老道士先还满脸焦急,一听得吕曼育道出了名号,不觉顿时紧张神色一松,那个年龄较幼的更上前一步,急声道:“姑娘可是昔年为了金凤幡,一剑毙了六个西藏黄教派中的高手。”
吕曼音微把脸儿一扬,说道:“那是他们自己找死,依仗人多势众,怪不得我剑下无情。”
那年长一个的老道土望着吕曼音呆呆出神,一听提到了金凤幡,吕曼音剑刺黄教弟子之事,不觉把头点了两点,然后喟叹着道:“天叫我兄弟碰到了吕姑娘,卞家香火尚不致中绝,这龙凤双幡或许还能重整旗鼓。”
吕曼音心中微一启疑,忙问道:“老法师你说什么?谈了这么久还不知法师道号如何称呼。”
较动的老道人应适:“贫道灵璇,这是我师弟灵玑,正有一件紧急之事准备赶到杭州去,如今碰到了吕姑娘这件事就有指望了。”
灵玑道长又上前作了一个稽首,面色郑重道:“这件事务要请吕姑娘帮下手,念在卞卫两家上代与令师静因师太渊源,姑娘亦不忍坐视不救吧。”
吕曼音猛吃一惊,问道。“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我正奉了家师之命寻找杨英烈,杨老爷子,了断这龙凤双幡之事。”
灵璇道长忙低声道:“姑娘来得正是时候,杨家庄上目前危急万分,杨英烈独木难支大厦,沙九公率领螳娜派大举来犯,动手时刻就在这一二日之内,所以我兄弟才连夜赶往杭州,要请那徐。”
灵璇道长刚一说到徐字,猛然惊觉到徐霜眉与吕曼音师妹吴玉燕仇恨非浅,恐怕一触怒了吕曼音则大事坏矣,支支唔唔连忙将话收住。
灵玑道长赶紧将乃兄未完之语接下去道:“时间已是不早,贫道不嫌冒昧,请吕姑娘即刻动身赴杨家庄如何?”
吕曼音尚在迟疑不决,对两位老道人也摸不清楚底细,正想多盘问几句,那灵璇道长在旁已迫不及待,催促道:“请吕姑娘即刻动身,现在赶回去还不知庄上是不是出了岔子,一切情形,等贫道在路上细说。”
吕曼音一瞧两位老道人神情焦急,所说非虚,自己又仗着艺高胆大,经不住人家哀哀恳求,去处又是奉命下书的地方,当下略不犹豫,慨然答道:“既然两位道长把事体说得如此紧急,事不宜迟,我们就赶快上路吧!”
灵璇灵玑一听,真是喜形于色,立即吩咐店小二算清了店饭钱,牵出了健骡,直向绍兴城东杨家庄奔去。
这时正是亥初时分,杨家庄上却灯火辉煌,村丁四处巡逻,梆锣之声不绝,显出一片紧张之态。
大厅上坐着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白发白须,内穿箭衣,外套大氅,脚登薄底快靴,护身长剑横放在桌上,面色略带忧戚,从忧戚中又显出一股决心已定,凡事镇静的神态。
老者对面站着一个二十几岁年轻的汉子,不住地在厅上来回踱着方步,望望窗外天空,忍不住对那老者说道:“师叔,我看他们也不过冲着金龙幡而来,还是让小侄独自去抵挡吧!人存幡在,人亡幡失,师叔,我真不忍心把杨家全庄老小二百余口拖连在内。”
老者微一变色,说道:“骏儿,你说的什么话,我杨英烈不要说蒙受恩师栽培,就是我同你父亲一辈子的交情,我还能忍辱求生,把那世传金龙幡双手奉与仇家吗?”
那少年汉子听那老者杨英烈一说,不觉虎目中竟落下泪珠来,叹息道:“想我祖父卞玉龙,祖母卫飞凤,英名盖世,名震武林,龙凤双幡在江湖道上行走,谁不惧怕三分,想不到我这个不肖孙儿,不但不能守成,竟连一对祖传龙凤双幡都守不住,金凤幡早已不知去向,而这金龙幡今天恐怕也”
杨英烈猛然止住少年汉子说下去道:“家骏,你这是怎么啦?放得我老头子一口气在,这金龙幡还没有那样容易任人来取。”
卞家骏道:“我只是为我自己难过,爹爹丧命仇家之手,我的技艺又无名师指点,这父伙不知何日得报,仇家又四处追踪,使我无栖身之地。”
杨英烈道:“你去年碰到了沙九公的弟子诸光,受了螳螂七煞掌一抓,巧遇黄山夏女侠,又见到两个姓卫的孩子,莫非这两个姓卫的小童就是你祖母娘家的后裔。”
卞家骏应声道:“是啊!当初我也这样想法,姓卫的两个小童当然不知自己来历,连夏女侠也弄不清楚,知道的恐怕只有昆仑瑶华仙子徐霜眉了。”
杨英烈又道:“徐霜眉与沈氏兄弟有旧,这次他兄弟俩赶赴杭州,能请来了徐霜眉,不但解救了我杨家庄之危,也好打听一下卫家尚有无留下后代。”
卡家骏接口道:“灵玑灵璇师叔虽然连夜动身,小侄倒恐怕仇家今晚就要动手。”
杨英烈忍不住哺哺自语道:“只要能守得住今晚,明天徐仙子一到”
杨英烈话尚未完,只听得厅外磔磔一阵怪笑,大声道:“杨英烈,卞家骏,别做你的春梦了,阎王注你三更死,不会容你到五更,你还想活明天吗?那可也好,只要你们乖乖地把金龙幡献出来,我螳螂派不会赶尽杀绝,留你一条活命还可以商量。”
杨英烈闻言哈哈大笑,朗声道:“你是沙九公门下哪一位,请进来说话好不好。”
门外一阵脚步,早已进来了四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物,大模大样地在厅上一站。为首一个是年约四十左右的壮汉,满脸横肉,背插双鞭,指着杨英烈便道:“你就是杨英烈老匹夫了,我师父的书信你还不曾见到?不赶快把金龙幡双手奉上,难道说还要等老爷亲自动手?”
杨英烈还未及答话,卞家骏早已护立在杨英烈的身边,愤愤用手一指,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如此狂言!”
那汉子冷冷一笑,说道:“老爷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沙九公的大弟子追魂煞单虎便是,同来的都是我的师弟。”
卞家骏把眼往厅前一扫,见单虎身旁站着一个矮子,身长不满四尺,却是头大如斗,乱发披肩,穿着一件青布长袍,上面油光闪闪,一双眼睛充满血丝,裂着嘴露出一副黄牙,满脸怪笑。
卞家骏心头猛地一震,暗忖道:“这厮相貌好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那矮子连声怪笑,状殊倨傲,大声道:“姓卞的小子大概忘不了我吧?那日在黄山脚边,螳螂七煞爪的滋味还不错吧?”
卞家骏恨恨用手一指,怒声道:“你别废话,少爷手下不毙无名之徒,你追踪了我这么多年,连个姓名都不晓得,那真是太亏待你了。”
那汉子嘻嘻一笑,答道:“小名褚光,外号要命煞便是,我大师兄的名号你已领教了,这两位是我的三师兄夺魄煞金亮,四师兄无常煞刘振。卞小子,你听清楚了吧!乖乖的把金龙幡献出来吧!”
卞家骏气往上冲,一甩手把大氅一脱,里面早已穿好了紧身箭衣,左手一压剑鞘,右手迎空一挥,护身长剑早已抓在手中,激昂地大声道:“要金龙幡倒也不难,不过只要我卞某一口气在,却也无如此容易。”
褚光倏地怪笑连声,冷冷地道:“卞小子,你的玩意儿我早领教过了,倘使你不服气,来来来,咱们到厅外空地上再玩几手。”语声未毕,早已一个“燕子穿帘”双足轻点,身躯平空飞起,像燕子般的向厅外飞去。
剩下的三个人也更不怠慢,向卞家骏横扫了一眼,同时将身形窜起,齐向厅外落去。
卞家骏怒气攻心,一提身形,正要将身躯窜起,跟着出去,已听得杨英烈低声告诫道:
“家骏,这不是徒凭血气之勇以生死相搏之事,卞家只留下你一枝根苗,龙凤双幡全依仗着你散而复合,恢复昔日江湖声誉,你要仔细想想,落在你肩膀上的责任是多么重大。”
卞家骏毅然道;“仇家寻上门来,难道我卞某就束手受缚不成,明知不是敌手,也要拚个死活。”
杨英烈叹口长气道:“家骏,你不要意气用事,待老夫先行出手抵挡一阵,凭恩师三十年教训,自问在卞家‘形意拳’上也下过一番苦功,大同神拳卞氏四十年前江湖上谁不忌惮三分。”
一老一少,缓缓外出,此时厅外空地上,杨家庄村民早已闻风聚集,高举灯笼火把,照耀如同白日。
那螳螂派的四位弟子早已一字排开,准备厮杀。杨英烈抢先几步,往场中一站,抱拳一拱道:“今日之事非凭口舌所能了断,老夫岂能惧怕尔等,只不知今师沙九公迟迟不见露面,你们几位能担待得了吗?”
追魂煞单虎虽然傲色满面,却见杨英烈仍以江湖礼数相待,不得不勉强还了一礼,冷然道:“杀鸡焉用牛刀,沙老爷子明日午刻赶到绍兴城,可是你不把金龙幡献出,恐怕你不容易见到他老人家了。”
杨英烈昂然道:“我倒要会一会沙九公,看他异日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我的恩师,更如何对得起我的师祖!”
单虎勃然变色道:“老匹夫体要废话,咱们在拳脚上见个高下,用什么道儿你划出来吧!咱单虎目不量力,也得舍命陪上几手。”
杨英烈见对方傲不讲理,不觉冷笑道:“久闻贵派螳螂七煞爪誉满武林,老夫不学无术,倒想开开眼界。”
单虎刚道声:“那倒好。”正欲举步上前,已见三师弟夺魄煞金亮抢在前面,双拿一举,亮出门户,大声道:“大同神拳名震江湖数十年,今天碰到了螳螂派末学后进,怕你讨不了好去。”
杨英烈把右手长剑交到卞家骏手里,然后安闲地向前走了数步,嘴上道声“请”双拳前后一分,左拳虚招向前一扬,右拳横臂护胸,一式“弯弓拉箭”以逸待劳,要探清楚了对方虚实,再行反守为攻。
夺魄煞金亮自忖螳螂七煞爪未逢敌手,心高气傲,那把杨英烈放在眼里,双掌一错,腾身进步,一招“双龙抢珠”右掌挡开了杨英烈的虚招,左掌直向他的面目上抓去。
螳螂七煞爪倒也名不虚传,拳未递到,掌风先到,杨英烈仰面一瞧,只见黑乌乌的掌心,挟着一股暴风迅雷之势凌空抓下,心头不由一惊,暗忖道:“螳螂七煞爪含有剧毒,只要一被他稍沾皮肉,也会毒气攻心,全身紫黑而亡。”当下不敢怠慢,身躯一矮,左足移步,先避过上面一抓,侧面递出右拳,一招“黑虎偷心”直取夺魄煞金亮的小腹。
“黑虎偷心”原本攻敌胸前,此时金亮腾身而起,正好露出腹前空隙,一拳递到,金亮亦顿吃一惊,拳风袭身,痛如刀割,把刚才那份凶恶气焰不觉去了大半。
此时场外杨家庄上的村丁,齐声呐喊,替自己的庄主助威,卞家骏在旁,亦觉杨英烈深得形意拳的奥妙,年纪虽迈,血气未衰,尤其投手举足之间,尺寸部位,丝毫无差,那金亮螳螂七煞爪虽然恶毒,却不及杨英烈功夫老到,经验尤丰,这一场比斗,杨英烈的胜算可操九分。
夺魄煞金亮见一招落空,自己小腹门户大开,杨英烈一拳袭来,惊险万状,耳听得大师兄单虎在场外高声嘱咐道:“金贤弟,这老匹夫是卞玉龙得意弟子,要小心应付才是。”
说时迟,那时快,好个金亮居然在百忙中哈哈一声怪笑,身形悬空,竟还能将小腹往后一吸,向后退开了四五寸的距离,双足左右翻飞。一招“鸳鸯连环”直向杨英烈的右臂曲池穴踢去。
杨英烈早就不敢轻敌,招数俱未用老,眼见一招“黑虎偷心”不但未将来敌逼退,反而着着抢攻,心里更不敢疏忽,右拳倏地撤回,左掌向上一抬,一招“周仓捧印”要借金亮双足悬空之势,把他向后直翻跌出去。
好个金亮,杨英烈左掌由下向上,向自己脚跟水泉穴拍来,存心要露出一手绝技,竟然不加躲闪,借着杨英烈的掌风,悬空一个筋斗,一式“猿猴翻身”避过了敌人左掌,重新翻落地面。
螳螂派三弟子看得心惊胆战,卞家骏在旁亦为杨英烈提心吊胆不止,把刚才那份可操胜券的安闲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右手暗抓着护身长剑,只要杨英烈稍有危险,亦颇不得江湖上笑话,立即出手相助。
场外之人如此,场中相斗之人更形紧张,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早已交了七八十手。
夺魄煞金亮连下杀手,俱被杨英烈-一化解,不觉暴怒攻心,怪叫连声,急于想把杨英烈置于死地,拳脚更是翻动如飞。
形意拳本是以逸待劳取胜,杨英烈更有成竹在胸,一见金亮连连抢攻,故意装出手迟脚慢,气力不加的样子,破绽百出,惊险万状。
半个时辰过去,金亮已接连递出了一百多个毒招,眼看着已行得手,总是稍差分毫,被杨英烈轻轻一闪一躲,轻易地避了开去。
时间一久,金亮鼻尖已见冒汗,心里更是焦躁,而杨英烈却是神安气闲,形意拳展开,更觉精神百倍。
追魂煞单虎已觉金亮微现不济,正欲设法把他替换下来,忽听杨英烈一声长啸,身形猛然凌空拔起,施展出形意拳的绝技“迎门三不过”
夺魄煞金亮双眼一花,失去了杨英烈的踪迹,眼前黑影一晃,杨英烈的左右双腿已向自己的肩部踢来。
这一招绝技乃是“迎门三不过”的第一式“游龙摆尾”身体窜起,仍能以双脚分踢敌人肩部。夺魄煞金亮不虞有此一着,赶快一缩身形,一招“蹬里藏身”先行解开来敌攻势。
“迎门三不过”乃是大同神拳卞氏集“形意拳”之精华,创出来的连环三招绝技,真是变化莫测,巧妙无穷。杨英烈双足踢空,竟还能半空里猛一拧腰,硬生生地把身体倒翻上去,头下脚上,双掌一吐,五指如抓,使出了“迎门三不过”的第二式“寨山压顶”直向夺魄煞金亮头顶抓下。
那金亮刚避过了“游龙摆尾”心内犹有余悸,头顶上已觉得掌风虎虎,心中已知不妙,赶忙顺着身势,向地上一躺,使出了“就地十八滚”的招式应敌。
金亮变得快,杨英烈却变得更快,双肩向上一抖,把刚要触及地面的身躯又硬生生地倒翻回来,双足顺势一扫,使出了“迎门三不过”的最后绝招“风扫落叶”
金亮躺在地面,刚要翻滚出去,杨英烈的双足已向左乳穴上踹到,全身门户大开,再也无法躲闪,百忙中还妄想与敌同归于尽,双掌向上一翻,自己纵然逃不过一脚之危,那来敌一沾上螳螂七煞爪也不得活命。
好个杨英烈,早料到金亮有此一招,左足一端乃是虚招诱敌,右足向前一挑,却使出了全身罡力,直向金亮背上灵台穴踢去。
螳螂派门下三弟子,眼见金亮陷于晚境,不禁同时怒喊道:“老匹夫,不要走,吃我一掌。”一面将身形窜起,齐向场中飞去,妄想解救那夺魄煞金亮一脚之危。
单虎等人来得虽快,杨英烈的“风扫落叶”却是更快,左足虚点,右足前挑,只听得金亮一声狂喊,早像弹丸般似的向场外直飞出去。
无常煞刘振,要命煞猪光,为救师兄要紧,早向金亮身边奔去。追魂煞单虎暴怒攻心,右手一探,单鞭早已握在手心,左手一指,怒骂道:“老匹夫,有种的陪我走几手,没种的朝我磕几个响头。”
杨英烈神安气闲,悠然一笑道:“别再替你螳螂派现眼了,还是把沙九公老贼搬出来吧!”
单虎右手单鞭一举,左手单掌一横,拳鞭混用,已然亮了门户,怪叫道:“老匹夫,我们在兵器上见个高下。”
杨英烈刚要取过护身剑,已见卞家骏大步上前,说道:“老爷子,你歇歇,让侄儿来替你代劳了吧!”
杨英烈深知卞家骏的脾气,尤其他是金龙幡的正主儿,岂能藏身不出,心里微一沉思,赶忙将话扯开道:“家骏,人家冲着我来,这个面子给的不小,我岂能不拚着老命陪上几手。”说时更不怠慢,右手接过家骏所持长剑,左手往后一栏,沉声道:“你先退下,等我换不过气的时候,你再上来不迟。”
追魂煞单虎一肚子怒火,那里按捺得住,早已暴跳如雷道:“到阎王殿去报到,也用不到这样性急,老子自会一个一个打发你们。”
杨英烈左手剑诀一领,右手长剑迎空一挥,一招“仙人指路”先行稳定身形,嘴上冷笑道:“姓单的,空口夸言也不怕臊红了你的脸,刚才你师弟就是一个榜样。”
追魂煞单虎乃为螳螂派掌门人得意大弟子,武学尽得乃师沙九公真传,出道以来,未逢敌手,岂能受得了杨英烈如此羞辱,当下更不答话,右鞭一举,一招“刀劈华山”左手变掌为抓,一招“螳螂捕蝉”右鞭迎头砸下,左抓直取心胸,两招合用,威力顿增,半空里鞭划长空,风声呼呼,胸前螳螂七煞爪阴狠毒辣,掌风带腥。
杨英烈见多识广,知道单虎在武学上高出金亮多多,心里更不敢大意,右手长剑向右一压,一招“天女散花”身躯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子,不但避开单虎两招杀手,更且绕到敌人身后,掌中剑一吐,一招“白蛇吐信”反守抢攻,直向来敌右肩巨骨穴上点去。
追魂煞单虎自恃艺高胆大,一招落空,竟不转身,右手鞭一收,顺势向后一撩,只听到剑鞭相交,铮铛之声大鸣,鞭重剑轻,杨英烈几乎把握不住,虎口麻痛,长剑乱抖,直欲脱手飞去。
单虎一招占了上风,二招更快,绝不让对手有喘息余地,身形一转,单鞭改砸为点,一招“毒龙出洞”鞭端点向对方胸前的中堂穴。
杨英烈右手长剑被对方单鞭一震,呼吸一急,真气顿散,眼见对方已占了制敌先机之利,身手上更不敢稍有疏忽,赶忙一稳身形,调匀呼吸,罡气散而复聚。单虎单鞭迎胸点来,知道不敢硬接,双足一点,身躯在鞭影里倒窜出去。
剑光鞭影,修地分开,场外旁观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杨家庄上诸人更是为杨英烈担心害怕不止。
场中两个人的招式均是奇疾无比,鞭来剑去,掌推拳攻,一百多手过去,还是杀得难解难分。
杨英烈年近七旬,虽然在形意举上下过苦功,却吃亏年迈精衰,刚才又力取夺魄煞金亮,体力上已消耗了一半,这时碰到了劲敌,时间一久,不免显出了手迟脚慢,气促心跳,只能固守自保,不敢再行抢攻。
追魂煞单虎正当年轻力壮,形势有利,精神倍增,嘴上还不断揶揄嘲笑,右鞭左掌理更是连下杀招。
卞家骏眼看杨英烈不敌,正想拼着性命把杨英烈替下身来,然而场中形势已形突变,剑鞭二次相交,铮铛之声比前更为响亮。
原来杨英烈虚剑一点,迷乱单虎眼目,谁知那单虎却更为乖巧,竟然将计就计,空出胸前门户,将杨英烈的剑尖诱到离胸近寸,才将右手单鞭猛向下压,势疾力沉,长剑欲闪不能,这才铮铛发出巨响。
杨英烈原本招招俱虚,志在自保,这一手“白蛇吐信”也是稍点即止,想不到追魂煞竟会露出门户,一时贪动心切,上了敌人的大当。
剑鞭一交,杨英烈早已脚步虚浮,长剑脱手,斜刺里直飞出去。
追魂煞单虎一声狞笑,得意地道:“老匹夫,你该躺下了吧!”说时手上更不怠慢,左掌迎空一展,五指倏地分开,一招“螳螂捕蝉”直朝头顶抓下。
杨英烈步伐虽乱,心神仍定,身体踉跄向前直跌几步,双掌早已齐护头顶,一招“双凤朝阳”意欲死里求生。
好个单虎,见杨英烈临危不乱,心中虽然暗暗钦佩,手上却是更紧,只见他右掌在半空中忽然向侧一滑,改向杨英烈的左臂抓去。
杨英烈长剑一失,败象已呈,双掌护项,原是死里求生,招式用老,再也无法躲闪,只听得一声惨叫,左臂血流如注,一阵急痛攻心,身体早已支持不住,迎面一翻,跌在当地。
追魂煞单虎,此时得意已极,怪笑道:“老匹夫,不让你多受痛苦,老爷送你一鞭,也好早登西方极乐世界。”说时右手单鞭高举,直朝杨英烈的脑袋砸下。
卞家骏在旁早已将身形腾起,直向场中落去,嘴上急骂道:“不要走,吃少爷一剑。”
说时手上更不怠慢,右手长剑早向单鞭上撩去。
追魂煞单虎早从六师弟要命煞诸光嘴里,知道卞家骏武学平常,岂把他放在眼里,正想剑鞭相交,震脱出他手中长剑。
卞家骏身悬半空,单虎却是身稳形定,剑鞭未交,胜负形势已定,想不到一交之后,脱手飞出的不是长剑,却是追魂煞单虎手中的单鞭,不但单虎心中一愕,连卞家骏也暗觉惊异不止,当下更不迟疑,手中剑一紧,直取单虎咽喉,一剑刺去,血光顿现,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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