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翔道:“她未去晚辈家中?”
跛脚仙摇头道:“没有!”
华云翔道:“您老请歇一歇,等天亮之后,咱们再去鬼门关仔细找一找。”
跛脚仙道:“只好如此了,你的伤怎么样?”
华云翔道:“已不像昨天那样痛了。”
跛脚仙把藤篮放上桌子,道:“老叫化已将你家里的伤药带来,等下你可以在此换药。”
华云翔恭敬的道谢道:“谢谢,您老想得真周到。”
正说着,厅右偏门的门帘一扬,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脸含一丝娇慵道:“这位老人家您回来了。”
跛脚仙站起道:“是的。”
中年妇人道:“有没有找到那位姑娘?”
跛脚仙道:“没有。”
中年妇人道:“这怎么办?”
跛脚仙道:“等下再到鬼门关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中年妇人道:“您老请坐,待贱妇去为两位煮些吃的来。”
跛脚仙道谢坐下,见她进入之后,才转对华云翔笑道:“这位妇人倒很好客!”
华云翔点头道:“正是,昨晚晚辈曾请教她的家世,她说早年随其父卖唱为生,后来出嫁,丈夫不幸于十八年前去世,她只生了一个儿子,现已长大成人在外谋生。”
跛脚仙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能唱出那样好听的歌。”
华云翔道:“您老请到房中躺一躺如何?”
跛脚仙问道:“你昨晚睡在那里?”
华云翔一指厅左的房间道:“睡在那房中,那是她儿子的房间。”跛脚仙起身走入屋中,上床盘膝坐下,笑道:“老叫化只坐一会儿就行了。”
语毕,瞑目入定。
华云翔不敢打扰,手拄扁担走到屋外,闲眺附近景色,呼吸着早晨新鲜空气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已然大亮。而中年妇人已将早膳煮熟了,她将早膳端到桌上,见华云翔伫立于屋外,乃步出说道:“饭烧好了,你可以请那位老人家一起来吃。”
华云翔向她道谢,回房一看,正见跛脚仙跳下床,便道:“您老不要歇了?”
跛脚仙笑道:“老叫化肚子咕咕叫,非得填些食物不可,咱们去吃饭吧!”
说到吃饭,只见桌上有咸鱼咸肉,菜色倒很不错,当即上前坐下,埋头大吃起来。
跛脚仙吃下一碗饭,似乎发了酒瘾,拍拍腰间的酒葫芦,苦笑道:“真糟糕,酒没有了。”
华云翔道:“您老很喜欢-酒?”
跛脚仙道:“正是,每顿饭不喝两杯,浑身不舒服”
华云翔道:“这附近好像没有卖酒的。”
跛脚仙低声道:“你问问女主人看,也许她家中有酒呢!”
华云翔乃起身走入厨房,只见中年妇入也正在厨房里吃饭,当下拱手一揖道:“大嫂,你这儿有没有酒?”
中年妇人一怔道:“你要喝酒?”
华云翔道:“不,是小可那位老前辈,他很想喝两杯。”
中年妇人站起走去菜橱下,捧出一只小酒瓮,道:“这是亡夫以前喝剩的酒,就一直摆着未动,不知还能不能喝?”
华云翔接过小酒瓮,问道:“这是甚么酒?”
中年妇人道:“是大曲酒,亡夫嗜酒如命,把身子喝坏了。”
华云翔一听是大曲酒,心中很替跛脚仙高兴,道:“酒越陈越香,这瓮酒既然摆了十多年,那味道一定更好,谢谢大嫂了。”
他一手抱着小洒瓮,一手扶壁走回厅上,向跛脚仙笑道:“您老口福不浅,有好酒可喝了!”
跛脚仙立刻接去小酒瓮,打开盖子,一闻之下,登时喜得眉开眼笑,叫道:“妙极了!
是陈年的大曲!这东西市面上可不密易沽到哩!”
他急急倒了一碗,喝了一大口,透了一口大气道:“痛快!痛快!老叫化常年闹穷,已经好久没喝过这种好酒了!”
华云翔笑道:“您老等下可以再把酒葫芦装满。”
跛脚仙眼睛一转,低声道:“这不好意思吧?”
华云翔道:“不要紧,那位大嫂不喝酒,这是她亡夫当年喝剩的。”
跛脚仙道:“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华云翔道:“有,上次您老赠给晚辈那面丐帮今符,晚辈那日到达汉口镇,遇上当地的一位分舵主赵麻子,他知晚辈川资用尽,便赠晚辈三百两银子,如今还没花完呢。”
跛脚仙道:“那么,快拿几两银子赏给女主人,她是一个孤孤单单的妇人,境况堪怜,咱们不能白吃她的。”
华云翔道:“晚辈昨晚已送给她十两银子,她大概不肯再接受了。”
跛脚仙一听他已给钱,心中再无不安,于是放怀大喝起来,酒足饭饱,他再将酒葫芦装满,笑嘻嘻道:“老叫化不怕没饭吃,就怕没酒喝,如今老叫化有精神了,现在老叫化替你换药,然后咱们一道去鬼门啊看看。”
换过药后,老少俩乃辞别中年妇人,一起朝鬼门关而来。
华云翔砍一段竹杆用作拐杖,一路拄杖而行,走了数里,来到鬼门关下,跛脚仙仍将他背起,施展提纵术,轻捷的向上飞登。
两刻时后,已登上鬼门关绝顶。
一眼望去,只见“神州一剑涂啸天”、“玉箫书生丘清泉”“武林豪客归扬铭”、“大儒侠华玄圃”四人的石雕像仍摆在原处。
跛脚仙放下华云翔,说道:“咱们坐下歇一会儿,等下再仔细找一下,昨天老叫化赶到此地时,天已大黑,看不大清楚。”
华云翔在一颗大圆石上坐下,望着眼前的四尊石雕人像,情绪仍很激动,道:“你老从这四尊石雕人像上,可看出甚么端倪来么?”
跛脚仙在他身边坐下,摇摇头道:“老叫化还看不出这四尊石像有何含意,只能说那杀人魔是存心凌辱被他杀害的人。”
华云翔面上露出悲愤的抽搐,道:“晚辈本想将这四耸石像毁去,可是又觉毁去它后,就失去了一条追查凶手线索。”
跛脚仙道:“不错,暂时不要毁掉它,至少在涂香香和归志彪未到之前,你不能毁掉它。”
华云翔没有再开口,他的视线从被挖去心肝的“神州一剑涂啸天”的石像转移到被乱箭射死的“玉箫书生丘清泉”的石像,然后再转移到被剜去双目“武林豪客归扬铭”的石像,最后落到被砍去首级的父亲的石像上,突然心头一动,转对跛脚仙道:“老前辈,晚辈有一点想不通”
跛脚仙注目道:“何事?”
华云翔道:“一个人在杀人泄恨时,他应该不会刻意的采用几种不同的手法,而只会把对方杀死为止,您说是不是呢?”
跛脚仙颔首道:“不错。”
华云翔道:“而这个杀人魔却用各种不同的手法杀害家父等四人,而且刻意的把他们被杀死的情形刻成石像,这是甚么意思呢?”
跛脚仙沉吟道:“唔,这事的确透着蹊跷”
华云翔道:“晚辈敢说杀人魔这种行径绝不只在凌辱死者,一定还有别的寓意!”
跛脚仙表示同意他的看法,点点头道:“嗯,但要猜出他的寓意可不容易”
华云翔叹道:“正是,只有这点想不通!”
跛脚仙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丘惠珠,她是老叫化带来的,老叫化须对她的生死负责。”
华云翔道:“晚辈猜想丘姑娘只是有惊无险。”
跛脚仙道:“您么说?”
华云翔道:“目前已可确定丘姑娘落入杀人魔之手,但杀人魔大概不会杀死她,因为他若要杀害她,大可在此动手,何必多费手脚将她掳去别处下手?”
跛脚仙道:“你说的虽有道理,但老叫化还是不能放心啊。”
华云翔站起道:“咱们先在这四周找找看吧。”
于是,老少俩分头寻找起来。
鬼门关绝顶,约有几十丈宽广,地上遍布怪石,野草丛生,但树木不多,因此寻找起来并不困难,两人寻觅了一刻时,已将整个绝顶的每一寸地面找遍,结果是毫无发现,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跛脚仙叹道:“那杀人魔干得真干净,竟未留下一些痕迹!”
华云翔道:“如今怎么办?”
跛脚仙回到石像前坐下,长叹一声道:“老叫化也束手无策矣!”
华云翔走到父亲的石像前,伸手抚摸着石像,忽然转身说道:“您看这四尊石像雕刻的怎么样?”
跛脚仙道:“技艺不凡,十分高明!”
华云翔道:“那么,也许有一人能为咱们解开这个谜。”
跛脚仙抬目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