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个走掉的庄咏芬可以确定是黑旋风的化身是无疑了,他的易容术简直神奇地不可思议,声音!容貌!都变得那么酷肖
自己跟她相对交谈了半天,居然也没有发现这个庄咏芬是假的,不过他开始迷惑了。
从庄逸声在外面被抬进来的时候,他始终就没有离开过庄咏芬,那黑旋风伪装的那个庄咏芬是什么时候插进来掉包的呢?
于是他把自己前后的行踪都回忆了一下,仍是一无结果,只好把这个疑问暂时丢开,继续去思索第二个疑问,那就是黑旋风化身的庄咏芬,对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用意又是什么呢?
这一想却使他全身冒出了冷汗。
黑旋风旁敲侧击,反覆诱导,为的告诉自己一件事,一件最令自己痛心的事!
黑旋风就是黑煞神龙,也是自己视若父亲一般的授艺恩师
从庄逸声的谈话中,慢慢的都可以得到印证。
庄逸声遇黑旋风的那些日子,师父都不在乌蒙山,他留下了一些功课,出去一两个月,然后又神秘地回来了
那段日子里,他一定在外面,以各种不同的化身,杀戮了许多无辜的人。
越想越有道理,尤其是今天杀死庄逸声的情景
乌蒙竹不会流落在第二个人手中,而且自己对于浮光掠影与捕光捉影两种手法,都已纯熟之至,无论如何也不会毫无所觉,除非是近在咫尺。
那两点白光的目的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为的是叫自己不知道庄逸声是如何死的。
庄逸声说了那么多的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只好最后那一句,那一句才是他致死之由,那就是黑旋风的眼睛!
眼睛左眼
李平候的心中又是猛的一震,连忙跳下了屋子,折入了正厅,他记得那儿是有一面大铜镜
在发光的镜面前,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自己,尤其是左边的那一只眼睛
“还好我只有一个瞳人”
于是在他的心中萌起了一阵欣慰的喜悦,不自而然地在脸上泛起一个微笑,继之大笑起来
笑不了几声,他的笑声停止了,笑容冻结了。
那像是一面魔镜。
在片刻之间,他的左眼中多出一个细小的眼珠,随着他的笑容而扩大,慢慢变成与原来那一个同样大小。
然后再跟他笑容的消失,那多出来的瞳人又慢慢地缩小,终至完全地隐没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面在心中问自己,一面用手去敲击那镜子,由当当的微响中证明它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若不是这镜子有问题,就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他又开始在心中为自己解答。
片刻之后,他忽然一掌拍了出去,将那面铜镜敲得粉碎,然后口中鲜血猛喷,眼前金星乱舞,耳旁好像轰地一声爆出一个巨雷,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李平候在一阵沁骨的凉意中惊醒过来后,但见庄咏芬的脸上带着戚戚愁容,手上还拿着一块湿淋淋的毛巾。
毫无疑问地是她用冷水将自己救醒的,可是他的心中又自然而然地浮起了一个问题。
“她是真的庄咏芬吗?抑或又是黑旋风的化身呢?”
因为他对黑旋风的化身术已经领教过了,那岂仅是酷肖而已,简直就可以乱真了,只有一个辨别的方法
那就是黑旋风有一个特征,这特征与自己是一样的,在笑的时候,而且必须是真正欢悦而笑的时候,左眼孔中有两个瞳人。
因此李平候虽然已经清醒了,眼中却仍然流露着一片迷惘,迟疑地不知如何是好!
庄咏芬等了片刻,才以抑郁的声音问道:“李兄!你现在是否已经大安了?”
李平候点点头,嘴唇-动了几下,才支支吾吾地道:“庄小姐!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你能答应吗?”
庄咏芬微愕道:“李兄有何示命?”
李平候迟疑良久,才作难道:“在下想请庄小姐笑一下”
庄咏芬的脸上浮起一阵愠色。
李平候连忙道:“在下知道小姐新遭丧父之痛,此一要求的确太不近人情,然而此举关系甚大,尚祈小姐垂允”
庄咏芬迟疑片刻才道:“老父惨死,我那有笑的心情,可是”
李平候歉然地道:“在下此举并无其他用意!只不过是为了”
庄咏芬摇摇手道:“不管李兄是为了什么,小妹一定遵从所命,因为小妹的父仇,完全要靠李兄大力鼎助,才有机会申雪”
李平候连忙道:“在下之请正与此事有关!而且请姑娘笑的时候,务必出自真心”
庄咏芬又怔了一下道:“如此小妹更该从命了!”
说着她果然笑了一下,只是笑容中仍带着无限凄楚,看了使人有心碎的感觉,李平候不禁叹了一声。
庄咏芬立刻敛起笑容,歉然地道:“李兄可是嫌小妹笑得不够真实,可是此时此刻,小妹实在笑不出来!”
李平候一翻身坐起道:“不!够了!黑旋风的易容术再高明,他也无法把一个人的悲哀装得如此之像,现在我相信你是真正的庄小姐了!”
庄咏芬诧然道:“小妹难道还会有假的不成”
李平候点点头道:“不错!当我离开令尊的屋子时,与黑旋风化装的你谈了半天,直到你进来时,我才发现”
庄咏芬更奇道:“黑旋风化装成我的样子”
李平候长叹一声道:“不错!他化装术之精妙,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不但是我分不出,连令尊也被瞒过了小姐进来的时候,不是也见到过吗?”
庄咏芬摇摇头道:“没有!小妹的注意力全放在家父身上,恍惚中只看见一个人影拔空而去,接着是李兄追了出去,那人是什么样子却未曾看清,李兄要我笑,莫非是那黑旋风笑的时候,有什么特征吗?”
李平候本来要把黑旋风特征说出来的,可是转念想到自己也有那个特征,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只是敷衍地道:“是的!只是那特征很难用言语表示出来,我只能在感觉上判别而知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
因为他发现庄咏芬对他的前半段显然不太相信,遂用另一个方法将话题引开了!
庄咏芬果然不再追问下去,回忆了一下道:“小妹在追随李兄之后,由屋顶回到地上,就被人在背后点了一下,完全失去知觉。
等我回醒过来,只听爹的房中有声音,我赶到那儿,就看见李兄追人上屋,小妹那时精神未复没有跟着追来。
过不多久,又听见厅中有碎镜声,等我赶到厅中,只见李兄躺在地下,口中鲜血直喷,李兄是否也受了黑旋风的暗算?”
李平候本待否认的,继而想到否认之后,解释起来也是一种麻烦,便干脆的点头承认了。
庄咏芬眼眨眨地望着他道:“黑旋风行迹谁测,武功又高出我们许多,再加上他那一身易容术,只怕我们要找他报仇是千难万难了”
李平候沉默片刻,突然用拳狠狠地一击手掌大声道:“庄小姐,你无须耽忧,不管黑旋风有多厉害,却有一个人他制不了,而将来制他于死的,也必是此人!”
庄咏芬微异地问道:“谁?”
李平候用手指着鼻尖道:“我!”
庄咏芬又现出疑惑地神色。
李平候却概然地道:“庄小姐!请你不要问原因,反正我不会骗你!”
庄咏芬终于还是点点头道:“小妹对李兄绝对信任,只不知我们今后报仇的计划如何呢?”
李平候想了一下道:“黑旋风作恶成性,他绝对不会就此满足了,当然也不会再到此地来,因此要想找到他,只有到外面去”
庄咏芬皱起眉头道:“小妹也是这样想,不过天下这么大,我们总不能漫无目的去找他呀!”
李平候不禁为难了!
他也不知道黑旋风下一个目标是那里,假如像盲人骑瞎马一般去乱找,万一背道而驰,岂非越走越远了
两人都陷入沉思中?
片刻之后,庄咏芬忽然道:“钓鱼的人不会去找鱼的,都是等鱼自己来上钧!”
李平候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兴奋地道:“对!叫黑旋风来找我们,到时我们就可以对付他了!只是用什么方法将他引来呢?”
庄咏芬苦笑一下道:“小妹只是提出一个方法,至于该如何实行,尚请李兄自行作主,因为李兄对黑旋风所知,远比小妹为多!”
李平候闻言又开始陷入沉思中,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黑旋风引来。
庄咏芬却加以补充道:“钓鱼者所以能使鱼儿上钩,完全是用香饵之故,据李兄所知,黑旋风对什么事情最感兴趣呢?”
李平候神色一动,思索片刻后,才轻叹了一声道:“庄小姐!由你的启示下,我倒想出一个办法了,不过此事行之颇为困难!”
庄咏芬也兴奋地道:“小妹可得先闻乎?”
李平候苦笑了一下道:“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要我自污名节,甚至将自己陷入危境”
庄咏芬睁大了眼睛,既不懂他的话,也不懂他所说的方法,可是李平候似乎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她也只好不问了!
沉默片刻后,李平候轻轻一叹道:“庄小姐!抱歉得很,我给府上带来这么大的灾祸,请你多多保重,我”
庄咏芬抬起忧愁的眼睛道:“李兄可是想走了?”
李平候点点头道:“是的!我想我该走了,要做的事还多得很呢!”
庄咏芬静默片刻道:“李兄若能稍后半日,俟小妹将此间事务略作交代后,当可追随李兄共行。
虽然在对付黑旋风方面,小妹帮不了多少忙,然而黑旋风于小妹有杀父之仇,小妹多少也想能参与一份”
语词十分恳切,李平候觉得很难推辞,只得说道:“既是庄小姐这么说,我当然应该等侯,只是”
庄咏芬不等他说完,立刻接口道:“李兄可是觉得与小妹同行不便?”
李平候口中不说,心中确有此感。
庄咏芬立刻慨然地道:“吾辈江湖儿女,本不应拘此俗套,何况大家都是亲仇-身,只要大家立心正直,倒不必去顾虑人家怎么说了!”
李平候什么话都不能说了,除了点头之外,也没有其他可表示了!
得得的轻蹄掠破了原野的沉寂,有两匹骏马,载着一男一女,在静寂的原野中疾驰着,蹄后扬起团团的尘雾。
当前途隐隐可见一片庄院的时候,那马上的少年突然由怀中掏出一块黑绸,将面目整个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马上的少女见他那付情状后,催骑上前与他并列问道:“李兄!这样子做准能引得黑旋风出头吗?”
那蒙面的少年正是李平候,他的面目为黑绸所遮掩,看不出表情,可是他的声音都显得十分低沉有力,冷静地道:“不知道!这只是第一个试验,此计行不通时,我再想第二个办法”
庄咏芬不再作声了,默默地催骑前进,一直到庄院面前。
那儿正有一个少年在弯弓试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长得十分英武,当双骑驶近时,他恰好引矢射落一头山雉。
那山雉带着箭,笔直落向马前。
李平候在马上伸手绰住落雉,轻轻一撕,将那头山雉撕成两片,血淋淋地掷在地上!盘弓的少年怔了一怔,当面损毁人家的猎获物,这是一种严重的侮辱,可是因为来人的气度很不平常,他仍是忍住气上前问道:“二位是何方朋友?”
李平候只冷冷的道:“你是袁秋星的什么人?”
那少年又是一怔。
因为李平候问话的口气太不礼貌了,因之他的态度也变得很骄傲,哼了一声道:“是家父!阁下有何见教?”
李平候将手一挥道:“我懒得跟你说话,快叫你父亲出来!”
那少年傲然道:“家父从来就没有不递名帖的朋友”
李平候嘿嘿一笑道:“真到我拿出名帖时,只怕你不敢接!”
那少年将头一昂,朗声道:“那怕你的名帖上附着穿肠毒药,袁某接下时,若是皱一皱眉头,便算不得是七星剑客的儿子!”
李平候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袁秋星还有这么一个好儿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袁秋星第几个儿子?”
那少年又傲然道:“我叫袁白帆,虽然排行第二,却是家父唯一的儿子”
李平候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袁秋星还有一个私生子不成?”
袁白帆沉脸怒声叫道:“放屁!你说话干净一点!”
李平候轻笑一声道:“你排行第二,袁秋星却只有你一个儿子,除了私生子外,我想不到有别的解释”
袁白帆怒叫道:“另一个是我姐姐!”
李平候哦了一声才缓缓地说道:“原来如此可惜!可惜!”
袁白帆微感奇怪地问道:“有什么可惜的?”
李平候笑了一笑道:“可惜你父亲不多生几个儿子!”
袁白帆脸色一变,正想开口说话,李平候笑了一下,脱手飞出一片黑光,袭向袁白帆的面前,同时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对人用名帖,你拿去给袁秋星看了,他自然会知道我是谁。也会知道何以他的儿子生得太少了!”
袁白帆伸手接住黑光,发现那只是用一张黑绒制成的名帖,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只用白线绣了一个图形。
那图形是一层层螺旋纹而合成的圆圈,不禁有点莫名其妙。
李平候又叫道:“你还不快拿去,尽在这儿发什么呆!”
袁白帆果然一言不发,回头就朝庄院奔去。
这倒不是他对这奇怪的名帖有什么了解,而是李平候发出名帖时的手法震住了他,那张名帖来势甚急,可是一到达他的手中,却轻若无物,这份手法功力,已经够令人惊奇的了,何况那发出名帖主人,又是蒙面神秘客
李平候望着他的背影,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庄咏芬却忧虑地道:“李大哥!我始终不明白你此举的用意何在?”
李平候四顾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七星剑袁秋星是河洛地带最负盛名的武师,固然他的武功并不算坏,可是他成名的原因并不由于武功”
庄咏芬低声道:“这个我知道,袁秋星之所以成名,乃是因为他与黑白两道的顶尖人物都有着联络,许多黑白道上无法解决的纠纷,都可以因他的一言而解”
李平候点头道:“不错!所以黑旋风来找他的消息,可以很迅速地传遍武林”
庄咏芬道:“这又有什么用呢?”
李平候笑了一声道:“黑旋风手下从未留过活口,现在忽然反其道而行之,一定曾使得整个武林都为之震惊!”
庄咏芬一怔道:“李大哥打算怎么办?”
李平候平静地道:“我打算跟他挑一场,然后故意败在他手下,这样一来,对于黑旋风的名声一定大受影响,那时真的黑旋风忍不住了,一定会赶来,我们就可以正面对付他了呢!”
庄咏芬沉思片刻后,才忧愁地道:“假如黑旋风真的出头了,又将如何对付呢?”
李平候庄重地道:“这个你不必耽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只是不能说出来”
庄咏芬连忙摇手道:“李兄还是不要说的好,小妹自知能力有限,帮不了你的忙,知道了您的计划,也许反而会误事!”
李平候沉思不语。
片刻之后,对面的庄院中已经疾步奔来了两人,一个是中年矮胖男子,另一个则是年轻的女子。
庄咏芬连忙低声招呼道:“前面的就是七星剑袁秋星,后面的大概是他的女儿!”
李平候凝立不动,矮胖身材的袁秋星已气极败坏的奔到面前,深施一礼道:“剑王召见,不知有何指示?”
李平候心中不禁一动,心想自己以黑旋风出份出现还是第一次,然而从袁秋星的口气中听来,好像他与黑旋风早就有连络似的,而且还称黑旋风为剑王
心中虽在怀疑,口中仍淡淡地道:“袁秋星!你认识我吗?”
袁秋星的态度十分恭顺,躬身道:“属下虽承剑王三次宠召,但都未见过剑王的庐山真面目,这次”
李平候听得心中更为孤疑,可是也确定了这袁秋星和黑旋风之间必然大有关系,乃顺着他的口气道:“这次你的宝贝儿子一定要我表示身份,逼我向你投出名帖”
袁秋星神色更是惶然,连忙道:“犬子无状,请剑王恕罪!”
李平候心中震动尤甚,可是他略加盘算后,仍是淡淡地道:“你口中称我剑王,心中是否也作如此想呢?”
袁秋星初是一怔,继而恐惧地道:“属下自从见识过剑王的神奇剑法后,立即尊您为万剑之王,从不敢萌一丝冒渎之心”
李平候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了,剑王为万剑之尊,不容有任何不敬之行为,你儿子对我那种态度,该当何罪?”
袁秋星的脸上浮起一片痛苦神情,哀恳道:“犬子不知您莅临,致多加冒犯,请剑王看在属下面上,饶了他这一遭吧!”
李平候摇摇头,冷冷地道:“不行!”
袁秋星的眼泪都急出来了,哀声道:“剑王!属下仅此一子”
李平候冷笑一声道:“你应该多生几个儿子!”
袁秋星脸上的肌肉一阵痉挛,良久才道:“属下已叫犬子跪在家中候罪,请剑王前去发落吧!”
声音中充满了哀怜,李平候却似无动于中地道:“我凭什么去发落他,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该知道如何表示你对我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