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带着些气,小福子忙跪在我身前道:“小主恕罪,奴才自知失职了,奴才以后一定小心着。”
我叹息一声,扶了扶手道:“起来吧!事也不全怪你,只是此类事件不允再生,以后都小心谨慎着点。”
“奴才谢小主,奴才日后定看的严严实实的。”
我着实累了,便挥挥手道:“都下去吧!我想清净待会儿,留瑾秀即可了。”
人才退下,我便缓缓起身走向妆台,卸髻,沐浴安眠。
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望着顶,静静的,静的能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明月照清窗,印染的殿内也斑驳起明光,我亦无眠。
茉莉香依然燃着,我喜欢的味道,却不能如从前般带给我宁静与睡意。脑中尽浮现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外面竟是如此相像,只是不知内里可也是如此凉薄之人?
时日渐暖,夜也不似往常寒冷,我终是无眠,起身推开窗向外望着。人都睡下了,只剩舒儿守夜,我便走出殿内,徘徊在承乾宫清池边。秋海棠便是栽种在这四周,只是才萌芽,若想瞧见花开,还要些不少的时日。
徘徊许久,竟更是精神了。承乾宫位重,平日里便少有人敢在这四周走动,何况此时夜深,更是罕有人至。因而我便只在舒儿的陪同下走出了宫殿,想着在这附近走动走动也无人吵扰,总比无眠的在那徘徊的好。
出了承乾宫走上不远的路便是太液池。太液池虽冰水初化,又不如三四月时寸草生辉印的满下碧绿,远远望去水上仍是粼粼金光,涟漪起伏。池中分置有数岛,每一岛上都筑有巍峨奇秀的亭台,诸多的奇花异草虽萌芽未开,光是看那亭台草枝浮水面,也别有一番风味。
沿岸而行,两旁杨柳似在炫耀新生的点点碧绿,像宫女子们带喜悦舒展着身姿,千条万条随风翩舞。池畔吹拂过一阵凉风,虽有些微冷,却清新惬意的很,令人心神安然,我也渐渐消了一晚上的不快。
逗留的似是有些久了,正想着折回,转身之际忽闻舒儿道:“小主,您看那池央,好像有船划过来。”
我闻声回眸远看,碧波微微荡起,可不就是有艘船在向这划来,只是深夜时分,谁敢这般在宫中放肆?何况着是太液池中。想来大抵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以免招来麻烦闲事之类,我吩咐着舒儿快些回承乾宫。却又在抬步欲走时,一阵清扬婉转,却不失风度与气嚣的笛音徐徐响起。
笛音勾住了我欲走的心,远望着微微怔了会儿,当空繁星晃晃,密密匝匝间供着一轮明月,美景妙音下,不觉口中赞道:“明月若此时,液池碧波漾,笛音妙哉……”我忽然来了兴致,却恍然间又是一惊,亦是一震。
这笛音如此熟悉,虽听的不多,却足以确定此人是谁。江陵王对我总觉着是有偏意的,虽然屡次帮我,但在我看来不过都是巧合,也正巧赶了他的兴致罢了。
“小主,这笛声真好听。”舒儿还在垂帘,我又望了一眼道:“好听不过一时,再听下去怕是就有麻烦了,快些回宫吧!”
笛声宜远,融在风中荡起久久不能平静的回音,悠风细细,却已不是方才之心境,尽是搅的人心乱。
脚步迈开二三,身前蓦地落下一道黑影,直是唬了我一下。
江陵王仍是如黄昏时候穿一袭鹅卵色便服,头戴赤金簪冠,衣爵飘飘,手执笛覆与唇边,面上带着放荡不羁的笑,长身玉立,直看的我眉头愈发的紧了。
我脸色一转,微微低头礼道:“嫔妾有礼了。不知王爷也在这太液池,扰了王爷的雅兴。”
他仍是不说话,笛音也戛然而止,只是余音袅袅,仍不休缭绕耳畔。
静默半晌,脸上蓦地有些滚烫,直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还是先由我破了这份尴尬道:“王爷兴致好,嫔妾不便打扰,便先行退去了。”